寶器閣裏鬧哄哄的，那可憐的夥計就算一再解釋，好奇的人們還是圍在他們周圍不肯離去。
在這樣的嘈雜中，垂頭看一本圖冊的馬掌櫃就安靜得格外顯眼了。他半闔著眸子，定定地穩坐在那裏，既不幫腔，也不離開，仿佛自帶了一層隔離罩，隻要寶器閣沒被這些人給掀了他大概都不會抬一下眼。
不過，他還是抬眼了。
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看向半倚在門邊，懶懶地抱著手臂，同樣安靜的黑衣女子，眼底漸漸浮上一絲探究和疑惑。
兩人之間仿佛有一種奇怪的磁場，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
門外的光線打在舞丹陽的半邊臉上，一邊是光亮，一邊是陰影。因為改變了容貌，她的眉眼並沒有那麽突出，但是馬掌櫃望過去，卻覺得這個人的氣息似乎有些熟悉。
熟悉的不止是人的氣息。
他的目光漸漸下移，定在了舞丹陽臂彎之中抱著的一個大約半米長，用黑布包裹的東西。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小天。”
那夥計連忙湊過來，“掌櫃的，有什麽吩咐？”
“關門。”馬掌櫃合上手中的圖冊，眼睛卻一直看著舞丹陽。
叫做小天的夥計順著掌櫃的目光看過去，再起身時喊道：“都散了都散了，都圍在這裏叫人怎麽談生意。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明日不要再來了！什麽凰月刀什麽凰月圖紙的，要真有這東西，哪裏還能安安穩穩地放在我們這裏？走吧走吧，我們要關門了，今天不做生意了！真是鬧死人了！”
小天極有氣勢地劈劈啪啪喊出一堆話，甚至還用手去推身邊圍著他的幾個人，顯然是被圍了好幾天，耐心告罄了。
那些人見確實沒有什麽消息可以打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陸陸續續地也隻要離開了。
舞丹陽悄無聲息地在人潮中退開兩步，站在寶器閣一角的陰影裏，存在感弱得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這麽個沒有離開的人。
當然，這些人裏麵不包括馬掌櫃和小天。
小天聰明地沒有去趕舞丹陽，而是在其他所有人離開之後很快關了門。寶器閣中便隻有三個人了。
小天很識趣地在一旁準備好招待客人的靈茶，擺在馬掌櫃麵前的桌子上，一杯放在馬掌櫃手邊，另一杯放在對麵，並且伸手比了比，笑眯眯地對舞丹陽道：“客人請喝茶。”
然後，他退到了馬掌櫃身後。
這場麵他見識過，馬掌櫃要和人談大生意時一般都這樣。小天覺得，這位看起來長得普普通通的姑娘似乎有些本事，馬掌櫃和她是要談生意了。
舞丹陽走上前，輕緩地掀開了黑布，亮出一把蓮花槌來。
這蓮花槌是棗紅色木質的，柄身光滑，槌頭是一朵閉合的蓮花形狀，整個蓮花槌沒有一絲一毫的接縫，看起來是一體打造雕刻而成的。
她把黑布鋪在矮桌上，又把蓮花槌擺在上麵，自己則盤腿坐下，端起靈茶道了聲謝，然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馬掌櫃沒有去碰蓮花槌。他隻看了一眼，便道：“血琉璃木，遇土蓮開，木靈根的修士應該會很喜歡。”
舞丹陽嘴角勾了一下，“好眼光。不知在馬掌櫃這裏，品級如何。”
馬掌櫃也喝了一口茶，“那就要看開蓮的情況了。”
話音剛落，他們身前的空地中從地下升起來一個一人來高透明的方形容器。馬掌櫃袖手一揮，那蓮花槌便飛入那個方形容器中。
容器頂部生出一層柔光，那柔光灑在容器裏，頓時惹得蓮花槌浮在半空顫動起來。
不多時，鎚頭閉合的蓮花一瞬間開放，血紅色內芯鮮豔欲滴，跳動著動人心魄的流光。
舞丹陽都不禁舒展了一下眉頭，心裏不由自主地想：太美了。
她研究過這蓮花槌的圖紙，也知道它的功能效用，她那時覺得熟知這蓮花槌的構造和煉製步驟就算是研究明白了，現在看到它開蓮，才發現她還是托大了。
老前輩煉製的法器，即便是一把簡簡單單的蓮花槌，也似乎煉出了精魂。
對於煉器，老前輩傾注了畢生心血。
馬掌櫃卻突然站了起來，臉色一變。
“你是什麽人？”馬掌櫃忍不住站起來指著舞丹陽，突然厲聲說道。
唯美絢麗的畫麵潮水般退去，舞丹陽在透明的方形容器沉下去之前，迅速拿出了蓮花槌，看向馬掌櫃的目光也沉了兩分。
馬掌櫃冷笑著，偏偏目光灼熱得像是兩簇火苗。
舞丹陽動作快，馬掌櫃動作也很快。她忙著去拿那把蓮花槌的時候，馬掌櫃已經啟動了機關。
小天悄無聲息地後退，寶器閣中突然漆黑一片。舞丹陽隻覺得眼睛突然被強光刺了一下，整個空間都在下墜。
她尚來不及理清整個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隻是用最快的速度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馬掌櫃就在他兩步遠的地方冷冷地看著她，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幾近扭曲。
轟，下墜停止了。
啪，整個空間亮起來。
舞丹陽迅速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在發現這裏是寶器閣的煉器室時，稍稍扭了下脖子。
馬掌櫃現在看起來比剛才要冷靜得多，雖然他的拳頭緊握著，肩膀也略顯僵硬。
“丫頭，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蕭家的人吧？”馬掌櫃目光銳利，不過他的猜測讓舞丹陽感覺挺意外。
馬掌櫃盯著舞丹陽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此刻見她眸底似劃過一絲訝異，便皺了雙眉，思索了好一會兒，“你不是蕭家人，那便是來自霧留？”
他將舞丹陽上上下下打量的仔細，突然道：“蕭家七夫人府上失竊，便是你做的吧？”
舞丹陽心中驚訝，覺得這老頭知道的真是多，這外麵都沒露風聲的事情，也不知他哪裏來的消息。
想到此處，她警惕地看著馬掌櫃，目中殺氣暗生。
馬掌櫃顯然還不能停止想象，他似乎陷在自己的世界裏，除了一雙眼睛停在舞丹陽身上，整個思緒都已經飛得很遠很遠。
他突然瞪大眼睛，“你是……”
劍意乍起，他脖子上一涼，清光在他眼前掠過。
舞丹陽看著他震驚又了然的目光，淡淡吐出幾個字：“你知道的太多了。”
在這樣的嘈雜中，垂頭看一本圖冊的馬掌櫃就安靜得格外顯眼了。他半闔著眸子，定定地穩坐在那裏，既不幫腔，也不離開，仿佛自帶了一層隔離罩，隻要寶器閣沒被這些人給掀了他大概都不會抬一下眼。
不過，他還是抬眼了。
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看向半倚在門邊，懶懶地抱著手臂，同樣安靜的黑衣女子，眼底漸漸浮上一絲探究和疑惑。
兩人之間仿佛有一種奇怪的磁場，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
門外的光線打在舞丹陽的半邊臉上，一邊是光亮，一邊是陰影。因為改變了容貌，她的眉眼並沒有那麽突出，但是馬掌櫃望過去，卻覺得這個人的氣息似乎有些熟悉。
熟悉的不止是人的氣息。
他的目光漸漸下移，定在了舞丹陽臂彎之中抱著的一個大約半米長，用黑布包裹的東西。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小天。”
那夥計連忙湊過來，“掌櫃的，有什麽吩咐？”
“關門。”馬掌櫃合上手中的圖冊，眼睛卻一直看著舞丹陽。
叫做小天的夥計順著掌櫃的目光看過去，再起身時喊道：“都散了都散了，都圍在這裏叫人怎麽談生意。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明日不要再來了！什麽凰月刀什麽凰月圖紙的，要真有這東西，哪裏還能安安穩穩地放在我們這裏？走吧走吧，我們要關門了，今天不做生意了！真是鬧死人了！”
小天極有氣勢地劈劈啪啪喊出一堆話，甚至還用手去推身邊圍著他的幾個人，顯然是被圍了好幾天，耐心告罄了。
那些人見確實沒有什麽消息可以打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陸陸續續地也隻要離開了。
舞丹陽悄無聲息地在人潮中退開兩步，站在寶器閣一角的陰影裏，存在感弱得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這麽個沒有離開的人。
當然，這些人裏麵不包括馬掌櫃和小天。
小天聰明地沒有去趕舞丹陽，而是在其他所有人離開之後很快關了門。寶器閣中便隻有三個人了。
小天很識趣地在一旁準備好招待客人的靈茶，擺在馬掌櫃麵前的桌子上，一杯放在馬掌櫃手邊，另一杯放在對麵，並且伸手比了比，笑眯眯地對舞丹陽道：“客人請喝茶。”
然後，他退到了馬掌櫃身後。
這場麵他見識過，馬掌櫃要和人談大生意時一般都這樣。小天覺得，這位看起來長得普普通通的姑娘似乎有些本事，馬掌櫃和她是要談生意了。
舞丹陽走上前，輕緩地掀開了黑布，亮出一把蓮花槌來。
這蓮花槌是棗紅色木質的，柄身光滑，槌頭是一朵閉合的蓮花形狀，整個蓮花槌沒有一絲一毫的接縫，看起來是一體打造雕刻而成的。
她把黑布鋪在矮桌上，又把蓮花槌擺在上麵，自己則盤腿坐下，端起靈茶道了聲謝，然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馬掌櫃沒有去碰蓮花槌。他隻看了一眼，便道：“血琉璃木，遇土蓮開，木靈根的修士應該會很喜歡。”
舞丹陽嘴角勾了一下，“好眼光。不知在馬掌櫃這裏，品級如何。”
馬掌櫃也喝了一口茶，“那就要看開蓮的情況了。”
話音剛落，他們身前的空地中從地下升起來一個一人來高透明的方形容器。馬掌櫃袖手一揮，那蓮花槌便飛入那個方形容器中。
容器頂部生出一層柔光，那柔光灑在容器裏，頓時惹得蓮花槌浮在半空顫動起來。
不多時，鎚頭閉合的蓮花一瞬間開放，血紅色內芯鮮豔欲滴，跳動著動人心魄的流光。
舞丹陽都不禁舒展了一下眉頭，心裏不由自主地想：太美了。
她研究過這蓮花槌的圖紙，也知道它的功能效用，她那時覺得熟知這蓮花槌的構造和煉製步驟就算是研究明白了，現在看到它開蓮，才發現她還是托大了。
老前輩煉製的法器，即便是一把簡簡單單的蓮花槌，也似乎煉出了精魂。
對於煉器，老前輩傾注了畢生心血。
馬掌櫃卻突然站了起來，臉色一變。
“你是什麽人？”馬掌櫃忍不住站起來指著舞丹陽，突然厲聲說道。
唯美絢麗的畫麵潮水般退去，舞丹陽在透明的方形容器沉下去之前，迅速拿出了蓮花槌，看向馬掌櫃的目光也沉了兩分。
馬掌櫃冷笑著，偏偏目光灼熱得像是兩簇火苗。
舞丹陽動作快，馬掌櫃動作也很快。她忙著去拿那把蓮花槌的時候，馬掌櫃已經啟動了機關。
小天悄無聲息地後退，寶器閣中突然漆黑一片。舞丹陽隻覺得眼睛突然被強光刺了一下，整個空間都在下墜。
她尚來不及理清整個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隻是用最快的速度適應了周圍的環境。
馬掌櫃就在他兩步遠的地方冷冷地看著她，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幾近扭曲。
轟，下墜停止了。
啪，整個空間亮起來。
舞丹陽迅速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在發現這裏是寶器閣的煉器室時，稍稍扭了下脖子。
馬掌櫃現在看起來比剛才要冷靜得多，雖然他的拳頭緊握著，肩膀也略顯僵硬。
“丫頭，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蕭家的人吧？”馬掌櫃目光銳利，不過他的猜測讓舞丹陽感覺挺意外。
馬掌櫃盯著舞丹陽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此刻見她眸底似劃過一絲訝異，便皺了雙眉，思索了好一會兒，“你不是蕭家人，那便是來自霧留？”
他將舞丹陽上上下下打量的仔細，突然道：“蕭家七夫人府上失竊，便是你做的吧？”
舞丹陽心中驚訝，覺得這老頭知道的真是多，這外麵都沒露風聲的事情，也不知他哪裏來的消息。
想到此處，她警惕地看著馬掌櫃，目中殺氣暗生。
馬掌櫃顯然還不能停止想象，他似乎陷在自己的世界裏，除了一雙眼睛停在舞丹陽身上，整個思緒都已經飛得很遠很遠。
他突然瞪大眼睛，“你是……”
劍意乍起，他脖子上一涼，清光在他眼前掠過。
舞丹陽看著他震驚又了然的目光，淡淡吐出幾個字：“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