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嚶,嚶,嚶。


    伴隨著身體被擠壓被扭曲的是眼前無數大大小小明暗變幻的怪圈,以及循環往複節奏單調的怪聲。


    她知道自己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而終點在哪裏?她感覺不到。


    這要摔下去該不會變成肉泥吧?


    自認為身軀強度還不足以對抗這種下墜速度的舞丹陽很有危機感。


    突然間,“轟”地一聲,一切黑暗退去,空氣在她眼前如濺開的水花,無數光芒從裏麵傾瀉而出,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被托舉了一下,然後在一個斜坡上滾了下去。


    好疼!


    舞丹陽下意識地在滾動的過程中拔出凰月刀鞘狠狠插在地麵上,身體被慣性帶動狠狠撞在了堅硬的刀鞘上,然後翻了過去,但她的雙手還緊緊握著刀鞘。


    很好,總算不再往下滾了。


    她抬頭迅速看了一下四麵八方的情況,發現這個斜坡傾斜的角度還挺大,上不見頂,下不見底,坡上綠植遍布,遠方白霧繚繞,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蟲鳥的鳴聲,整個世界安靜而美麗。


    幸好這裏覆蓋著植被,如果是光禿禿的石頭,她大概傷得不輕。


    身為武修的舞丹陽這時候收了凰月刀鞘,很自然地站起來,拍拍手,整理整理衣服,把散亂的頭發重新用束帶綁緊。


    前方是層層疊疊在移動的白霧,她隱隱約約看到裏麵露出的細長的橫線,它們延伸的方向似乎正是她所在這個斜坡,隻是在她的角度還看不到。


    會不會是索道橋?


    會不會是幻影?


    舞丹陽反複確認了下,覺得那是真實存在的。


    是真的就好。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她在往上麵攀爬和往“索道橋”靠近兩個選擇中稍稍猶豫了兩秒鍾,然後選擇了後者。


    舞丹陽行動力極強,既然已經選定了,就不再思考對不對好不好的問題。於是她展開雙臂一躍而起,凰月刀鞘又出現在了她的腳底。


    在空中滑行的感覺十分美好,她在萬魔窟中就經常這樣踩著凰月刀獵殺魔靈,對於飛行和戰鬥之間的轉換熟悉得都不需要睜開眼睛。凰月刀鞘已經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了。


    她偏愛將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後,也偏愛穿一身裁剪簡潔大方的黑衣,腰間加一根束帶,顯得人身形更加挺拔,腰身卻更顯纖細。她抱臂站在刀鞘上往前飛,絲絲濕潤的風撩起了她的長發。


    飛了一程之後,那些遙遠的隱藏在白霧中的線條就顯現出全貌來。


    深褐色的古藤交纏著穿越團團白霧延伸過來,然後攀爬上這邊的山壁,一直往上爬去。


    仿佛是天然長成的呢。


    舞丹陽拉了拉還長著深深淺淺綠色葉子的藤枝,覺得有點兒意思。


    別說對麵伸了藤條過來,即便是沒有,她也是過得去的。


    不過舞丹陽還是收了凰月刀鞘,輕輕地踩在了藤條上。


    走過去自然沒有飛過去快,但是她本能地選擇了用走的方式過去。


    她撇撇嘴,腳尖掂了一下,往前飛射出去,隔一段距離就落到藤上,優雅得像一隻在藤枝上翩飛的蝴蝶。


    行到一半的時候,舞丹陽開始慶幸自己選擇的是沿著藤枝走,而不是按照之前的辦法踩在凰月刀鞘上飛過去了。甚至,她開始規規矩矩地在藤枝上行走,速度也慢下來,不再飛起來大段大段地掠過去。


    霧色沉重,可見度不斷降低,到最後,以她的修為也隻能看到一米以內的東西了。也就是說,基本她除了看著腳下的藤枝,根本什麽都看不清。


    周圍安靜得可怕,她隻聽到腳踩在藤枝上細微的“吱吱”聲,與此同時,她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剛踩上藤枝時沉重了許多。


    極致的安靜,視線越來越局限,身體狀態越來越差,這讓人不自覺地心生不安,舞丹陽每走一步都感覺到全身的細胞在緊繃著。


    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麽事情。


    凰月刀鞘已經握在了她的手中。


    深重的白霧之中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嘯聲。


    舞丹陽全身一個激靈,緊接著身體被撞了一下,頓時跌下藤枝。


    她反應極快地抓住藤枝,可是很快有尖銳的東西劃過她的手背,一片火辣辣的疼。


    溫熱的液體沿著手腕流下來,血氣的香甜引得未知的嘯聲更近了。


    舞丹陽迅速翻上藤枝,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走去。


    在前進的同時,她的雙手已經憑感覺在半空中與不知名的白影交手了幾十個迴合了。


    一隻,兩隻,三隻……


    她沒有時間停下來看它們到底是什麽東西,到底有多少隻,她的身體在這危急之時本能地幫她選擇了道路。


    往前走!


    幸運的是,她執著地往前走的過程中,白影的攻擊似乎減緩了,嘯聲也漸漸遠了。與此同時,白霧也漸漸輕薄了些,她的身體狀況也漸漸恢複了。


    她不去管身上因為遭到攻擊而生出的傷,而是加快速度往藤枝的盡頭走去。


    好在,藤枝的盡頭是真實存在的。


    橫在兩座山峰之間的藤枝被從上下兩個方向生長過來的藤枝固定住,她輕輕往前一跳就能跳到平地上。


    她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選擇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這時候,她聽到來自雲弭的聲音。


    “不可掉以輕心。”


    舞丹陽手上一頓,無聲地在心裏“嗯”了一下。


    方才有些放鬆的心情又重新武裝了起來。


    她繼續往前走,漸漸聞到空氣中有種異樣的香味。


    太香了。


    她皺皺眉,下意識地屏住唿吸,不聞那些香味。


    霧氣太重,很難辨別方向。舞丹陽砍了一棵樹,研究了一下它的年輪,又選擇不同的方位如法炮製,從年輪的疏密程度大致判斷出了南北方向。


    她每走幾步就做個記號,開始探索這個敵方。


    她越走越覺得這個地方奇怪。按說植物生長得這樣繁茂的地方一定會有生物,雖然這裏霧氣彌漫,有的地方瘴氣極重,但是毒瘴之中也應該有毒蟲之類的生物吧?


    可是她一路走來,除了在藤枝上攻擊她的不知名的白影,她哪怕連個小蟲子都沒看到過。


    她一邊想一邊繼續往前走,腳下越發快起來。


    悲劇往往發生在人放鬆警惕之後。


    “啊——”舞丹陽一腳踩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身體便重重墜了下去。


    我……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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