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排上的老者一開口,張如晦的心頭立刻就是一跳。{首發}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隨後,“思見身中”的能力立刻將他腦內的記憶閃電般抽出,一瞬間就找到了對應的訊息。


    是……那晚被自己用乙木神雷打得魂飛魄散的那名鬼仙!


    張如晦大概有些明白了,為何對方會說自己是林靈素的弟子。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通常都不會用五雷法出手,基本上全都是需要殺人滅口時才會動用五雷法,以防走漏風聲。唯一的一次例外就是救梁紅玉那一次,當時梁紅玉魂不守舍,薩守堅更是不認識什麽叫五雷法,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膽的使用。


    身為鬼仙,一般的見識還是有的。五雷法五行為用,雷法為體,在鬼仙的眼中自然是和雷霆無異。對方或許壓根就沒見過五雷法,但是憑著那些雷霆詐自己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張如晦既然敢用五雷法,每次必然是摸清對方的手段,務求一擊必中。而每次對方也都在雷霆的轟擊下一觸即潰,無論是外道之劍還是河圖大陣,無一不被五雷法打得分崩離析。林靈素當年曾經喊出過“諸天萬法雷法為尊”的口號,這句話決計不是空話。哪怕是向來神州稱雄的《正一經》、把持天下綱領千載的《天人三策》,在橫空出世的五雷正法麵前也是相形見絀。


    可以說,在神州千載的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比五雷法還破壞力卓絕的法術。


    從來沒有。


    所以張如晦也才有了用後保證可以殺人滅口的底氣,而那晚對方也分明被五雷正法打得魂飛魄散。可是為何……為何居然會又出現在這裏?


    這一事實對張如晦的衝擊太大,甚至他一時間都處在精神恍惚的狀態,一連幾度收斂心神才迴過神來。然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應該做的是含混過去才是。


    “尊駕怎麽就能這麽確定?”


    “你少來!”老者一聲斷喝,“那****一禦起巨木毀去我的飛劍,從那種感覺上我就能知道……你用的一定是五雷法!能傳下五雷法的人,除了林靈素還能有誰?”


    張如晦答道:“衝和子王文卿。”


    老者沒想到張如晦居然還真能說出一個答案來,這倒也不怪他,神霄道銷聲匿跡太長時間,幾乎都沒人還記得神霄道中有“二師”才對。在卡了半天殼後,他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繼續質問道:“總之,你的師父是林靈素,所學道法是五雷法,這總沒錯吧?”


    張如晦毫不猶豫的點下了頭:“是。”


    在他的身旁,嶽銀瓶罕見的瞪大了眼睛,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色彩。縱使她對道術知之甚少,可總也聽說過“五雷轟頂”那響徹九州的名號。在這個名頭之前,就算嶽鵬舉那“混天武聖”的稱號也要黯然失色。雖說她從梁紅玉的口中得知,張如晦是“千經同心”陸九淵的門人,可是哪怕將現在的整個儒門都抬出來,也就隻有“內聖外王”邵康節能夠勉強相提並論。要是將範圍擴大的本朝,那麽倒是還可以加上開創本朝儒門之基太極心法的“百世利澤”周敦頤。


    畢竟,他是九州之內僅有六位的神仙中人,還是唯一一個毫無根基自立門戶的。就算是向來孤家寡人的呂純陽,上麵也有正陽真人鍾離權點化,火龍真人鄭思遠授劍。可以說,林靈素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但凡聽到他名字的人沒有不震耳欲聾的。


    而這個家夥……居然是林靈素的徒弟?他的身上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


    連嶽銀瓶都如此驚異,那些圍在周圍的數十人更是好一陣震驚,各種嘰嘰喳喳的聲音便傳入了張如晦耳中,顯然是竹山老祖和那名老者並沒有提前告知他們這一消息。


    至於老者本人,他顯然沒想到張如晦居然會答應的這麽利落,他原本還以為張如晦還會搪塞上幾句:“你居然就這麽認了?”


    “道祖有雲,戒妄語者,若不聞見,非心所了而向人說,皆為妄語,所說事與心違也。”張如晦坦然答道,“道門五戒第三戒為不妄語,我怎能破戒說謊?”


    “既然這樣就好辦的多了。”竹山老祖一指巨排上的那位老者,“他便是老祖我的師弟、一手創立排教之人,號為‘破頭老祖’的便是。你既然是林靈素的徒弟,那他有沒有向你提到過,當年巫山上的那對姐弟……不對,是姐弟三人。”


    張如晦用看白癡的眼光看向了竹山老祖:“在林師的眼中,你們就和猩猩沒有什麽兩樣不,猩猩可比人罕見的多,而他前後幹掉的人早都是數不勝數。所以你最好還是說詳細些,這樣說不定還有那麽丁點的幾率提到。”


    竹山老祖依然被氣的吹胡子瞪眼,破頭老祖的眼中卻是放出了仇恨的光芒:“詳細?詳細就是林靈素當年殺了白杏姐也就是竹山他的姐姐,現在屍體還保存在那具神龕中!”


    張如晦看了眼竹山老祖:“縱使是一隻猩猩,我覺得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態。”


    “你說什麽?”


    “林師居然把你的姐姐殺死了,換做我我也要跟他拚命。”張如晦十分誠懇的答道,“不過林師已經羽化,他還在的時候我沒叫過他一聲師父。直到一年前我才認了他這個師父,開始修習五雷法的。”


    “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林靈素這狗賊居然死了……”破頭老祖頓時就是一陣狂笑,在笑了好一陣後,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小子,你說他在世的時候你沒叫過他一聲師父。可你終歸是五雷法唯一出世的傳人,可別想因此就脫了幹係!”


    “我從沒想過要以此來推脫什麽。”張如晦淡然答道,“既然我肯認下那個師父,那麽自然是做好了承擔下一切因果的打算。竹山,破頭,你們兩人也不過就隻是鬼仙修為罷了。想要報仇放馬過來,張某接著便是。”


    竹山老祖聽到他的話,鼻子都快給氣歪了:“什麽叫‘也不過就隻是鬼仙修為’,你給我說清楚。你小子不過也就隻是個鬼仙吧?這麽大口氣,你是吃了大蒜還是是癩蛤蟆來著?”


    而破頭老祖則是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張如晦。半晌之後,他猛然一點頭:“沒想到林靈素那狗賊的徒弟居然還是個敢作敢當的好漢……好,那你就好好接著!”


    “咚”的一聲響,巨排上的大鼓上依次亮起幾個金色梵字,響徹雲霄的巨響便從鼓麵上衝天而起。一圈淡淡的波紋於空中顯形,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隨後,破頭老祖又是朝著鼓麵屈指一彈,一陣音波便直奔地上的張如晦而來。


    雖然同樣是鼓型法寶,同樣是禁血咒,破頭老祖施展出的威力超過當日的祁三何止十倍?張如晦不假思索的將食指伸入水葫蘆一蘸,屈指便是一彈,五雷破隨手而出。音波便與水滴所化雷光在空中相撞,一邊是仙界雷音,一邊是震天梵唱,發出的響聲甚至連張如晦的耳膜都有些隱隱作痛,周圍那數十人中甚至有幾人當即耳中便流出了血來。


    破頭老祖既然已經出手,竹山老祖自然也不甘於其後。然而他自己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將手一揮。那數十人看到他的手勢,率先有十餘人同時吹出哨音,天空的鳥群便一陣紛亂,紛紛朝著張如晦黑壓壓一片撲了下來。又有十人拿出了弩箭,使出的卻是本用竹筷來發的“玄冥無形箭”,隻是這廂用弓弩射出,也談不上什麽無形了。


    鳥雀雖然孱弱,可畢竟也是肉食為生。在攝生咒的催動下,這些鳥雀個個奮不顧身,兇狠非常。況且其中本就有不少鷹隼,利爪尖喙無一不缺,隻消被抓上一下定然受傷。眼看張如晦三人的身影就要被鳥群完全淹沒,忽的鳥群中好像起了一陣旋風似的,不少鳥雀竟是振翅高飛而起。


    眾人凝神望去,隻見在鳥陣之中,張如晦單手指天,指尖上方滴溜溜的有十數張黃色符紙旋轉成列,好像一柄利劍。纏繞旋轉之間,但凡撞上符紙的鳥雀盡皆被一分為二,紛紛向地麵墜去。而嶽銀瓶和張鈴仙竟然是毫發無傷。


    張如晦卻是手上不停,印訣連變。符紙紋路閃動光華,由上而下連成一線,被斬鳥雀的骨肉血羽就被那條“符劍”吸引而去,倒像是空中卷起了一陣血肉旋風一樣。


    這時恰恰竹箭射來,迎頭撞在了血肉旋風上。前者剛一進入其中便隨波逐流,完全找不見蹤影。那幾張手弩本就是竹山教自製,威力本就爾爾,玄冥無形箭的法力也根本無法與張如晦相比,兩廂自然是高下立判。


    “去!”張如晦劍指一伸,一道血劍從旋風中突出,朝著竹山老祖射去。血亦是水,這道血劍所用的道術實則便是癸水神雷。昨晚他以快打快,用“昆侖劍浪”正麵破了竹山老祖的“要你命三千”。五雷法威力遠超劍浪,這記癸水神雷爭的便是一個快字,就要搶在竹山老祖陰神尚未遁出時率先擊殺掉他,消去對方一名鬼仙。


    仿佛是張如晦的動作已經快出了他的反應一樣,竹山老祖麵對血劍,竟然什麽動作都沒有。整個人不閃不避,也沒有使出法術,血劍正中他的身體。然而到血水帶著無形的雷光散去之時,張如晦卻愕然地看見,站在原地不動的竹山老祖毫發無損,對著驚訝的自己哈哈大笑。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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