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張如晦還是沒拗過小……兔子,給她重新想了個名字:鈴仙,取自《道跡經》中的“嗚鈴仙階”一語,姓氏嘛……就把張如晦的拿過去給她用用好了。{首發}


    “張鈴仙,張鈴仙……”剛得到名字的兔子兩眼閃閃發亮的看著寫有她新名字的白紙,兩隻耳朵不停地搖晃著,“師父知道後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看著她那副恨不得讓全世界人都知道她有了名字的樣子,張如晦實在是沒忍心告訴她,她把紙拿反了。


    當然,趁著這股高興勁,玄裳又是直接跳到了張鈴仙的背上去,用雙手扒住了後者的肩膀,噌噌兩下就做到了她的脖子上。看樣子她是直接準備把張鈴仙當成是自己專屬的坐騎,以作代步之用。而張鈴仙這會兒在忙著高興,壓根就沒注意到玄裳,直到玄裳又拽住了她的耳朵為止。


    兩個小家夥在這邊鬧,張如晦自然也不大好意思留在這間盡是女性的房間裏,轉身就走了出去,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自打他將兩人帶出江水之後,找客棧、買藥、救人……一直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原本他在水中醒來後也頗為疲憊,也虧得是張如晦精神堅韌,這才硬撐著捱到了現在。


    這一覺睡了足足有四五個時辰,等到張如晦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經是璀璨的星夜。他推開窗戶,窗外一陣涼風吹入,屋內的陳氣也隨之變得煥然一新。不遠處正是在《山海經》中都記載過的巫山。黑漆漆的夜幕之下,雲霧繚繞的巫山化作了一片幢幢浮影,看上去飄忽不定。


    望著不遠處的巫山,張如晦一時間就有著浮想聯翩起來。巫山神女瑤姬最早見於古周楚國人宋玉的《高唐賦》,一說為赤帝之女。後於《太平廣記》中正式記載為西王母的二十三女,封號雲華夫人。算算時間,昆侖劍聖鑄天劍之時,巫山神女的傳說已經廣泛流傳,加之又有赤帝少女的身份……指不定赤部之中還真就有一把瑤姬劍。


    隻可惜這個猜想沒法從玄裳這裏確認對錯。玄裳乃北方黑帝,和南方赤帝應當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她能清楚的也就是赤帝劍名烈山、配祀火正劍名祝融罷了。至於其他赤部的天劍,可以說她基本上壓根就沒有交集。


    要是真有一把叫做瑤姬的天劍……會不會就在巫山上麵躲著呢?張如晦甫一生出這個想法,他自己心中都頗感荒謬。要是天劍非得和名字相符,那當初他攀上珠母朗瑪峰後理應一無所獲,要越過北方的羽山到達幽都鬼國後才能見到玄裳才是。


    又賞著景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之後,張如晦吹冷風也覺得吹夠了。正當他準備闔窗迴去再睡個迴籠覺的時候,遠處一抹正在急速靠近的烏雲迅速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張如晦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正常的雲朵根本沒有可能飄動的這麽快,多半是鬼仙陰神出遊所化。上一次排教那名鬼仙來暗算自己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加之白天又在竹山教的那兩名術士口中聽到了個什麽竹山老祖,不由得張如晦不警惕。


    ……可惜這種時候他連把劍都沒有,玄裳的力量極難發揮——他總不能隨便拿根樹枝來充當劍體,那樣鬼都知道肯定有問題了。


    那朵黑雲停在了巫山縣的上空,轉眼間便化為了一位老者的樣子。縷縷黑氣就從他身上飄逸而出,朝著地麵飛快散去。而在張如晦眼中,巫山縣原本天地清明一片,這股黑氣降下來之後,天地立刻好似變得昏昏沉沉一片,不辨東南西北。不多時,縣內幾乎所有人畜都陷入到了沉睡當中,哪怕是白日那位青城派的弟子、亦或者主管竹山縣事宜的排教術士溫四對此都沒有半點的反應。


    對此,張如晦的評價是——


    “肉腳。明明是正一道盟的地界,區區一個鬼仙就能攻城拔寨……不管道士還是術士,簡直都是肉腳到了極點。”


    唉,其實張如晦真的是錯怪溫四和寧修能了。他們主管巫山一縣事宜是不假,可是本身修為終究還是不到鬼仙,撞上了鬼仙施為……不昏也難。而這裏雖然是正一道盟,巫山又是千載名山,可是終歸也隻是個縣,對於正一道盟來說並不怎麽重要,山上更沒有什麽巫山派來協同管理。其結果就是這裏的規模和張如晦曾經經過的安遠寨差不多,溫四的法力總也比安遠寨那個隻有八品的道官好得多吧?


    張如晦側耳聽了下隔壁的反應,發覺嶽銀瓶的唿吸和方才略微有了些變化。想來她身為先天武者,多少對天上的鬼仙施為還是有反應的。隻是此時不清楚來意,便沒有輕舉妄動。而玄裳和張鈴仙均是依然在唿唿大睡,一個睡的比一個沉——不過張如晦本來就沒指望過她們不是?


    張如晦和嶽銀瓶這裏按兵不動,那名鬼仙卻已經有了動作。隻見他的右手迎風變大,瞬間化作一隻巨手,不偏不倚的就朝著嶽銀瓶的房間抓來。


    看到這一幕,張如晦心中已經有了數。來者多半就是那位竹山老祖,白日那兩名術士被張如晦給打了迴去,晚上他便親自前來抓張鈴仙。不過好歹時下也已經是道門天下,竹山老祖也不敢做的太過分,隻好先用法術將整個巫山縣的人都魘住,這才動手抓兔子。


    眼看那隻巨手越來越近,張如晦生怕暴露嶽銀瓶,率先出手。他屈指一彈,桌上水壺中的茶水立刻化作一道水箭,淩空打去。對方卻好像早有防備的樣子,巨手掌心瞬間也射出一道黑色氣箭,赫然是和白日那名術士射出的竹筷同源的法術。黑氣白水針鋒相對,撞在一起後瞬間消失於無形。


    張如晦固然不弱,來者卻也絕非庸手。兩人隔空相擊,那名鬼仙各種法術迭出:時而是氣箭連射,時而巨手攝拿,兼有影化烏鴉、豢養小鬼襲擾……張如晦卻是換了水劍迎敵,從頭至尾就是兩條水劍斬來刺去,一時間呯呯砰砰不絕於耳,竟打成了僵持之勢。若不是全縣之人皆被那名鬼仙魘住,隻怕這會兒全都要跳將起來罵娘。


    陸續過了十幾招後,那名鬼仙看一時間攻不進來,便先停了手。隻聽他略帶幾分威嚇的說道:“閣下何人?為何阻攔我辦事?”


    張如晦揚起聲音答道:“尊駕半夜三更施法讓一城人陷入昏睡,又要肆意出手拿人。如此這般還要先問我是誰,膽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本人竹山老祖,正欲抓迴一隻逃走的兔妖。”張如晦在心中暗暗點了下頭,看來與自己的猜想一致。下麵則還是那番張如晦白日裏聽到的那番話,竹山老祖的閱曆還要比左安豐富的多,添油加醋起來更是厲害不少。在他口中,嗣漢天師府的張天師不出馬把這隻兔子給收了那簡直都是天理難容。


    可惜張如晦壓根就不吃這一套,他平靜地答道:“說這麽多,你的目的不過也就是抓這隻蠢兔子迴去煉什麽東西。”


    “那是自然。”


    “五戒第一,便是戒殺。老君有雲,射飛逐走,發蟄驚棲,填穴覆巢,傷胎破卵,乃至自殺,都是殺生之罪。為了一己私欲殺害性命,我不會讓你做出這種事的。”張如晦雙手一推窗戶,翻身而上,整個人輕輕巧巧的就站在了屋頂的瓦片上,輕盈的沒發出半點聲音,“劃出道來吧,我接著。”


    竹山老祖的雙眼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好像要將他的樣子都印進心裏去似的。看了好一會兒後他才一揚手:“小輩,老祖念你修行不易,勸你還是考慮清楚為妙。我手頭的這件法寶可是我苦心修煉多年所得,威力可謂是震天動地。若是將你一不小心給打殺了,多年修為毀於一旦,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可就大大的不值得了。”


    這種恐嚇張如晦聽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在天竺的時候耳朵幾乎都要聽出繭子了。他雙袖一揮,客棧院中的四口大水缸中同時躍出四條水帶,絞纏席卷而上,在張如晦的身邊化成一隻巨大的水環。


    看張如晦連道術都準備好了,竹山老祖也不多說,袖袍又是一揚。他的袖中率先飛出了一方石印,印上色澤青灰,古意盎然。


    印章的確是道門中較為常見的古式法寶,看到竹山老祖拿出了這方石印,張如晦不由自主的便小心了起來。誰知道竹山老祖的袖袍中又飛出了一柄飛劍,乃是翠竹所製,劍上甚至還隱隱有竹葉紋,看上去栩栩如生。


    木製飛劍雖然不多,可道門中畢竟也是有用桃木劍的傳統。況且張如晦還聽說過一種叫“青竹蜂雲劍”的飛劍,整套飛劍就以竹為原料,靠的就是數量。他正提防間,竹山老祖的法寶又出來了一件:這次是一尊銅鼎,三足兩耳,乃是商周時的製式。


    到這裏還沒完,石印、飛劍、銅鼎,接下來是玉扇、金磚、如意、方鏡……竹山老祖的袖子竟然跟百寶箱似的,劈裏啪啦鑽出來十幾樣法寶。然後張如晦才看清楚,這十幾樣法寶通過數條繩線連結在了一起——那是鶴筋吧?這麽說來這十幾樣法寶被這根鶴筋一連,就算是一件嘍?


    “小輩,下麵的話你可要聽好了,莫說老祖沒給你機會:這件法寶乃是老祖我的終極必殺法寶,集印、劍、鼎……等十種法寶的功用於一身。每一種法寶皆可獨當一麵,乃是威力驚人勝過任何法寶十倍的無上法寶。”竹山老祖一提到他的法寶,整個人都來了勁,就連身上縈繞著的黑氣看起來都多了幾分神采,“大道有三千,我便給這件法寶取名為要你命三千!莫要笑名字粗鄙,今日這件法寶出手,定不落空,必要取了你的性命才迴!就算你現在後悔,也萬萬是來不及了!”


    他的話剛一說完,張如晦翻身就下了屋頂,朝自己的房內走去。


    看到張如晦迴房,竹山老祖心滿意足的感慨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能及時知進退也算是不錯。”


    張如晦冷冷的說道:“我隻是感覺我在和一隻猩猩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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