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清的月光從窗口直直的射下,給屋內的陳設罩上了一層朧衣。然而就在那張潔白的窗紙之上,一隻白色的巨手卻憑空“長”了出來,對準了張如晦的頭就要抓下。盡管這隻手並不是黑黲黲的鬼手,可在這樣的環境中,這隻白手卻更讓人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嶽銀瓶盡管不清楚這是什麽道術、誰人施展了這個法術,可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纖腰一扭,鐵槍下意識的被一手推出,在由下而上的劃了半個圓弧後帶著沉悶的隆隆聲刺向了巨手。


    五行拳的“橫”。


    誠然,嶽鵬舉所授的槍法以馬上陣中所用的大槍為主,可是尋常私鬥所用的花槍也有涉及。在戰陣中,握住槍杆的位置是在槍尾,要盡可能的將距離留給他人,以保證自己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且死都不能放開武器,一旦鬆手就是喪命之時。花槍械鬥則不同,為防他人搶進圈裏,亦有握住槍杆中間將大槍當短槍來用的使法;也有必要時棄槍詐敗、死中求活的招數。


    方才嶽銀瓶握槍的方位在三尺,尚餘四尺的距離在外,正適合發橫拳勁。鐵槍裹著如山的槍意擊打在了白色的大手上,隻聽見“嘭”的一聲,大手突然而然的就爆裂開來,白色的紙片飛散的到處都是。


    嶽銀瓶被大手爆開的力量震得倒退了半步,可她已經看清楚了,有一隻模模糊糊的手被自己的槍抽的從窗紙上飛了出去,隨後大手才爆開——這些時日來她也隨著張如晦學了不少道術方麵的知識,這分明是陰神馭物賦形的神通。古時往往就有鬼仙將陰神附在物事上,那些物事也就因陰神之氣而改變外形,倒也算是古傳的法門。


    馭物賦形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可以以實物保護陰神,一旦敵人近身相擊,隨時都可以以實物保護不夠凝練較為脆弱的陰神,還可以幹脆拋棄實物讓陰神逃脫。實際上馭物賦形還有一種專門的用法就是“裝神弄鬼”,鬼仙們大可以將陰神附在那些泥塑土偶上,跑出去騙人——當然,也要能夠馭使泥土才行。就好比張如晦,讓他來馭使絕對就不行,畢竟他在“土”這一方麵的修為完全是零。


    來者顯然精於此道,在被嶽銀瓶一槍抽中的時候瞬間金蟬脫殼,隻餘下了窗紙代他受過。作為混天武聖的女兒,嶽銀瓶絕對是有著足夠的自信去應對一切敵人。可是自信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鬼仙在對付先天武者時有著天然的優勢。這不光是鬼仙可以飛在天上居高臨下遙遙下擊的問題,就像剛才,鬼仙可以輕易穿越障礙,視阻滯於無物,從任何一個方向對先天武者發起攻擊,就算真打不過還可以飛遁而走。所以先天武者對上鬼仙,能不打就不打,起碼嶽鵬舉和張如晦都多次對她強調過這一點。


    可是當下的局勢,容不得她做出規避的判斷。


    嶽銀瓶深吸了一口氣,“不動如山”的拳意自然就從她身上散發了出來。這股精氣神渾然一體的氣勢讓在房外默默觀察屋內伺機下手的那位鬼仙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再聯係到方才那一槍,汪家坪這等窮鄉僻壤,何德何能能窩上一位鬼仙,還有一位顯然出身非同小可的先天武者了?


    這位鬼仙自然就是祁三口中的那位“老祖”了,祁三他們被嚇退,他可不會。相反,不管二王廟的廟祝說再多的話,一聽之下他就明白,這是鬼仙所為。可是對方下手略快,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排教。


    既然敢以老祖為號,手頭怎麽說也是有兩把刷子的。大家都是鬼仙,也沒必要誰怕誰。於是他在打定主意後便趁夜色趕了過來,想要解決掉張如晦,之後才好對汪家坪的那片祖墳下手。鬼仙身旁有護衛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充其量也就是嶽銀瓶的美貌讓他多少有些詫異。然而兩人一動手,他就可以確定,排教十萬眾之中所有武者的武學造詣綁到一起隻怕都比不上這位年方及笈的少女。


    武學造詣比不上歸比不上,該動手還是得動。否則張如晦一返迴,這鬼仙對先天的大好局勢立刻就變成了鬼仙對鬼仙的均勢。腦內念頭一定,他左手先是朝著屋子輕輕一點,右手緊跟著就是一揮。屋內的炁一瞬間變得怪異起來,隨後房屋的屋頂嘩的一聲就塌了下來。


    嶽銀瓶自然是覺察到了這一點,她手中的鐵槍向上一揮,想要將落下的瓦片擊飛。誰知道鐵槍打在瓦片上如中敗革,甚至連“撥開”都做不到,瓦片依然保持著原有的路線下落。


    然後,所有的氣流就好像都憋在了嶽銀瓶的口鼻外,讓她無法唿吸半口氣。唿吸一止,體內真氣的流動瞬間也就開始滯待,嶽銀瓶手頭的勁力甚至都跟著鬆了。


    毫無疑問,這是禁咒。那位“老祖”以禁兵咒禁了刀兵,讓嶽銀瓶的槍無法發揮功效。緊接著又用了禁息之法——所謂咒人立死,禁人血液可以不通,禁人唿吸可以不暢,這些都是禁咒中用來殺人的法子。背嵬軍中出身黃老道的道官黃縱便是禁咒高手,然而他的造詣無疑比這位老祖要高出許多,畢竟他會使銷金咒,這可比禁兵咒高了整整一個檔次。


    說起來,祁三、馮七他們所用的法術倒也是禁咒。手頭法寶無非是輔助行法之用,真正要緊的還是本身所施的法術。當時他們便是以禁氣咒和禁血咒相配合,這才一舉震懾了汪家坪的村民們。


    眼看嶽銀瓶和張如晦就要被那些瓦片和椽子砸中,嶽銀瓶卻不知從何處來的力氣,合身一撲就將張如晦的身體護在了身下。嘩啦一聲,所有的瓦片都砸在了兩人身上,埋了個結結實實的,再無半點動靜。


    就算是先天一級的武者,在不成架勢、又中了禁氣咒的情況下被那等重量的重物當頭打中也免不了受傷。而屋頂砸下定然是不分青紅皂白,就算嶽銀瓶還有力氣行動,張如晦卻也會因此而受傷。要麽嶽銀瓶自己棄屋逃生,要不然就非得替張如晦挨這麽一下。


    生薑還是老的辣,這位自號老祖的鬼仙用的是嶽銀瓶耳渲目染的道術,卻隻將其簡單的組合起來,又用了一點小小的伎倆,這便將嶽銀瓶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那位老祖心頭稍定,又伸出手準備施展禁血咒,直接將嶽銀瓶扼殺。然而就在此時,堆成一攤的瓦片忽然衝天而起,四下炸開,甚至有幾片直接衝著在空中的陰神就飛了過來。


    在這幾片爛瓦之後隱藏著的那一抹黑暗之中,一點寒芒乍現。如龍的鋼槍好像將左近方圓五丈的大地都挑起了一般,瓦片登時就化作了紛飛的岩漿,直取浮在半空中的鬼仙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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