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知道什麽張如晦直到最後也沒將其說出口,他生性本來話就不多,除了好為人師的時候之外多數時間還都隻是在心裏默默地念叨。(最新章節閱讀請訪問)讓對手死前留遺言什麽的,他更是沒這個習慣,讓程鵬說出半句話已經是特別優待了。


    至於為什麽要優待……大概是因為程鵬倒也算是一位可敬的對手吧。能夠在道國潛伏這麽多年而不被發現,這份忍耐功夫實在了得。而就算單說本身修為也非同小可,在張如晦生平所見過的先天武者中當數第一,最後更是將五要占了個齊全才將其幹掉。


    練武練到這個水平,當真距離開宗立派的大宗師已經不遠了,起碼那幾招軍荼利槍法張如晦在佛國的時候從來沒見過。而他本身的拳意也是隱隱成形,須知道大宗師的一大神通便是拳意化形,能顯於體外。青蓮劍在他的手中的威力更是超出鄭秋毫的紅蓮劍數倍,這不得不說是劍主本身的造詣所致。


    隻有這樣的對手才足夠稱上一聲可敬,比起王信誠之流來說要好上太多。


    不過可敬歸可敬,越是可敬的對手才越要弄死,在這點上張如晦還是分的很清的。他可不會像某些人那樣為了麵子、惜才、公平等等亂七八糟的原因而一時間放過敵人,然後迴頭自己這邊又被敵人稀裏嘩啦的殺掉一大堆。這樣的人能少掉一個,佛國的力量也就能減弱一分。


    當然,凡事都是有著兩麵性的。程鵬這樣的敵人雖然可敬,可也注定了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麽東西,一切信息充其量隻能是推斷。他現在都快死了,張如晦卻連他的他的天竺姓名都不知道。假如是那種小人一流,隻怕早就說出不少閻浮提的訊息來了。而對於程鵬來說,所做的處理就隻能是打死,不得不說實在可惜。


    張如晦目送著程鵬斷了氣,之後又操縱水流打在他的身上,以癸水神雷確保神魂俱滅和青蓮劍的毀滅——他自己要離開這裏都必須穿水而行,青蓮劍決計是帶不走,那便隻能毀去。最後則以亂石將洞穴盡數填滿,將程鵬的屍身封在亂石之中,確保難以移動後才轉身離去。


    這下……應當差不多了吧?


    當他迴到侯府的時候,嶽鵬舉早已返迴,甚至薛弼都趕到了侯府。要說正麵鬥法薛弼可能不擅長,可論起支援輔助他可是一把好手。等到張如晦迴到侯府的時候,他左臂的傷勢幾乎已經恢複如初。可畢竟道術不能代替一切,想要做到如臂使指還需要再調養上一小段時間。


    明明自身也因和鼉龍大戰時法力消耗甚多,卻依然能夠支撐著用草木方訣連救兩人,果然能做到一軍祭酒的人不會是什麽等閑之輩。


    而嶽鵬舉的動作更是利落。張如晦看過那隻被嶽鵬舉抓迴來的金毛犼,全身上下幾乎沒什麽新的傷痕。後來在破軍的提示下張如晦才發現,是左臉上中了一拳。一個碰麵就幾乎自己讓自己失去作戰能力,嶽鵬舉卻隻用了一拳就輕輕巧巧將其拿下,這便是武聖才有的力量。


    可要怎麽處理金毛犼,對於一幹人來說卻成了大問題。


    天竺佛國在對道國時極少有金毛犼參與,蓋因這種異獸培育起來太過麻煩,而相應的法術又偏門的緊。所以哪怕是張如晦,也僅僅停留在知道它是金毛犼的階段。至於怎麽破解這項法術,一幹人等可是半點頭緒也沒有——或者再說的明白些,背嵬軍當中的不少道官甚至都持無法破解的態度。


    “魚化龍、狗化龍、牛化龍、鼉化龍……能化龍的東西多的去了,我們洞淵派的龍王品就是專幹這個的。”夏珙說道,“可是……哪有聽說什麽龍化魚化狗化牛的?向來隻有變化上去的份,哪裏有能變得反而倒退的道理?”


    “倒也未必不可能……”孫革想了想,以遲疑的語氣說道,“它現在已經是化形境的妖物,再進一步那就是換骨境。等到脫胎換骨化為神軀,不就又是一個韓良臣了麽?”


    張如晦聽了後就隻反問了一句話:“你確定那還是韓良臣?”孫革立刻就不說話了。


    一個完整的韓良臣,除去**以外,還理應包含兩個部分:一是思考,二是記憶。等到金毛犼晉升至換骨境,那個時候不要說和梁紅玉共同的記憶,就算是本身的思考也未必能保證和以前的韓良臣一致。等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金毛犼和韓良臣長得一模一樣又能如何?他也早就不是梁紅玉的那個韓良臣了。


    一行人皆是一籌莫展,隻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連這麽小小一個問題都找不出個頭緒來。最後還是原本應當臥床養傷的梁紅玉走了進來,製止了一行人的繼續討論。


    “這件事勞大家費心了,其實並不用著急,還是先馴服這隻金毛犼再說其他的話也不遲。”梁紅玉走到了趴在地上的金毛犼身前,朝著由於身上貼滿禁符而渾身無力的金毛犼伸出了手掌。


    金毛犼雖然法力神通被禁,兇性卻仍在,看見梁紅玉的手下意識的就要咬上去。梁紅玉的手輕巧的一躲就躲開了金毛犼的噬咬,然後啪的一下就在金毛犼的後腦勺上扇了一記,聲音之響亮讓一幹道官全都閉眼縮頭側過臉去。


    “不聽話,就要挨打——你們這是怎麽了?有什麽意見要提嗎?”一眾前些天才屠了鼉龍的道官立刻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表示自己什麽意見都沒有。


    ……


    蘭州大營之外,上萬健兒靜靜矗立,軍容整肅。嶽鵬舉身為一軍主帥自然站在最前,大祭酒薛弼和破軍跟隨在側,同樣落後半個身子。其餘道官將領次第交錯站開,分列兩側。


    “他確定不來了?”嶽鵬舉向薛弼輕聲問道。


    薛弼點了點頭:“是。張道友說先要下巴蜀,奉師命去尋找‘雷公籙’。由於時間緊急,加之和京中來人碰麵實在不方便,所以就不當麵向嶽帥辭行了。”


    嶽鵬舉略略思量了一下:“這樣也好,現在去正一道盟那裏對他來說或許還要更安全一些。”隻是他沒注意到,薛弼的臉色有些古怪。


    一條大船從天而降,下方兩側船櫓輕輕搖動,排開一陣湍急的氣流使其平穩落地,船舷上一條舷梯自然打開斜斜放下。這正是道國用以遨遊於九天星海中的星槎,由工墨巧匠所製。世間能與之相匹敵的便隻有佛國的維摩那飛舟,滄溟宗的雲梭相比之下實在差之遠矣。


    一名相貌典雅的中年文士自斜梯緩緩走下,他的頷下留著三縷長須,溫文爾雅,尚未說話先帶了三分笑意。看到竟然是此人走下,嶽鵬舉當即就是一愣:“會之,怎麽是你?”


    來人自然是那位秦會之。看到嶽鵬舉的反應,他當即一抱拳,笑著說道:“為何不能是秦某?莫不是你我二人數年不見,相互彼此之間就生分了不成?”隨即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定是因為秦某的那位不肖同門……鵬舉放心,該怎麽處理便怎麽處理。無論天寶宮還是玉虛宮,真大道絕非窩藏包庇之所。”


    聽到他這樣說,嶽鵬舉心中多少也放心了些。既然是秦會之前來,考察軍務雲雲多半也就隻是走個過場罷了。想來是盧宗訓事敗,上麵急忙更換了人手,專門來安自己的心的。


    兩人並肩向軍陣走去,位於陣列之外的除了將領道官外自然還有此次送往天道宮的生員。秦會之眼神一掃而過,有些詫異的對嶽鵬舉問道:“鵬舉,這數量……隻怕不太對吧?”


    “哦?”嶽鵬舉也掃了一眼方陣,隨後臉色迅速的就陰沉了下去。這些生員的數目的確少了,少了一人——偏偏少的不是別人,正是嶽銀瓶!


    到頭來結果是自己的女兒違反軍紀,嶽鵬舉的臉色當即就有些掛不住:“這死丫頭……直老,銀瓶呢?”


    薛弼先是咳嗽了幾聲,隨後期期艾艾的說道:“那個……嶽校尉她說,橫豎那個……明年開春,天道宮才正式開宮,所以……所以……”


    “所以什麽?”嶽鵬舉一皺眉頭,“直老,你什麽時候說話也這般支支吾吾了?有話就快說,會之還在這裏等著呢。”


    薛弼索性一咬牙,也不管什麽後果了:“嶽校尉說了,早去三個月什麽事都不做純屬浪費時間,於是她便也先下巴蜀去增長見識,明年開春時候自然會去天道宮報到的。”


    嶽鵬舉的臉上瞬間青白紅黑過了一輪,他的腳下無意識的一用力,數條巨大的裂痕立刻貫穿大地。幸好秦會之及時一發力,以地仙境修為強行將大地合攏,這才沒產生更大的災禍。


    “鵬舉,你這是……”


    嶽鵬舉是何等人物?一聽到幾個關鍵字眼,再聯想下幾個月裏的怪異之處,哪裏還能想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他的兩眼直勾勾的盯向了薛弼,眼中的殺氣讓薛弼雙腿當即就是一軟,差點跪到地上去:“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這……這件事嶽帥您得問韓夫人!”情急之下,薛弼使出了禍水東引之計,橫豎這件事也確實是梁紅玉一直在拉扯的,“我也是今天一大清早才知道的,嶽帥您看,這是嶽校尉的親筆書信……”


    嶽鵬舉卻連那封信看都不看,轉身就朝著南方邁開步子,同時一聲大吼:“破軍,拿我的槍來!”


    破軍兩步追上,自覺將瀝泉槍送出,身體化為藍光投入槍中。


    “澤蓮,覺民,伯遠,你們……放手!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滅了那小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楚鳳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楚鳳華並收藏天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