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如晦的心目中,玄裳與其說是相互有盟約的天劍,本身不如說更像是養了一隻寵物。[首發]


    平時喜歡睡覺,如果你摸她的頭給她順毛就會很高興,把她高高舉起也會開心但是由於怕高會先閉上眼睛之後再小心翼翼的睜開;哄得時候超級方便,一個不倒翁就搞定了;以前生氣的時候會咬人,在發現自己咬合力完全不夠咬疼張如晦後就殺伐果斷的改成了伸平手掌使勁的拍打張如晦,試圖能多增添那麽一星半點的傷害……


    你看,簡直就跟養貓差不多嘛,還可以節省下大量的飼料錢。


    雖然這其中不乏有林靈素“老子天下第一”的教導,讓張如晦從根本上可以去鄙視除了太上老君以外一切的牛鬼蛇神,但張如晦和玄裳兩個人的性格也是造成這種飼主關係的關鍵。


    對了,還是起初在珠母朗瑪峰上初次見麵的時候,那個時候的玄裳被順了兩下毛就開心了。都說初次印象最重要,玄裳的給張如晦的第一印象也給後來的這種關係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可要是張如晦看到現在玄裳臉上的表情,想畢他再也不會把玄裳當隻寵物來看了。


    畢竟她在跟隨張如晦進入道國之後才是“玄裳”,在那之前,她有自己的名字的。


    顓頊,黑帝顓頊。北方,玄水,冬天,智慧,死亡,乃至在少昊之後君臨九州,主掌北方玄天、周天黑道的帝王!


    帝者,諦也,乃王天下之號。此時玄裳臉上的神情真真正正的像是一位帝王,她睥睨著跪伏在腳下的夏南,眼中毫無感情,一言不發。


    夏南頭上的頭巾早已除去,火紅的頭發淩亂的披落到了地上,卻絲毫不敢去梳理一下。固然衣冠不整是重罪,可是君前失儀……乃是死罪!


    可是黑帝又不是赤帝,不以禮為德,衣冠不整、君前失儀這些都是禮的範疇。倘若君前失儀都是死罪,那以下臣之身聚眾圍攻君上,又算什麽罪?


    十惡第一,曰謀反,謂謀危社稷。必誅,不赦。


    隻要天劍一天還沒有找到劍主,終究也隻能是五帝劍座下的臣子。隻要不和盟約扯上關係,不要求什麽天劍去和他人締結盟約,君上的命令就是絕對的。


    “下臣以為……”夏南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下臣以為,陛下既然身為‘五帝’之尊,身份至高無上,自然無須……無須什麽劍主。因此才擅作主張驅使萬妖,欲斬斷盟約,重使陛下登臨帝位……”


    話說到這裏,夏南突然感覺到玄裳的視線轉眼間變冷,一絲殺意若有若無的傳了過來。自己的身上更是一緊,好像有千斤重擔立刻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完了!


    五帝有五德,各有象征:青帝伏羲結繩做網,教人馴養,是為人道之源;赤帝神農嚐百草,有醫藥,刀耕火種,是為農耕之初;黃帝軒轅擊敗蚩尤,登臨天下帝位,自此才真正有了信史,五帝本紀黃帝第一,是為華夏之始。


    顓頊呢?顓頊又是什麽?絕地天通,法定天條,星係北辰天上星辰被他所定,人間律法為他所規:周天星鬥分為十二歲,截斷天地神人通道,規定男女尊卑貴賤,同姓不得結婚……


    自古重律法之人必輕於人性之善,倘若為君王便是暴君。而顓頊,正是五帝之中唯一的暴君。


    雖然外界是灼日炎炎,夏南的身體卻一陣發冷,如墜冰窟,牙齒都不由自主的開始打起了顫。她完全沒法想象自己下麵的結果將會是什麽,隻是原地趴在那裏,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玄裳沉默了良久,好像是正在考慮對夏南的處置。片刻後,夏南感覺玄裳的殺意變淡了些,身上的壓力也是鬆了一點。


    夏南明白,這已經是玄裳給她最後的機會,讓她最好說清楚,這樣的想法究竟是從何而來。


    “下臣……下臣曾經在蓬萊與青帝陛下一晤,那時青帝陛下便是這般所說……”


    話音未落,夏南就感覺到玄裳朝著自己的頭頂伸出了手來。她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睛,半個字也不敢再多說,隻是絕望的等待最後的裁決。


    然後,玄裳的右手就在她的頭頂輕輕摸了一摸,之後拿走,重新用雙手捧住那個簡陋的不倒翁。


    自己……自己居然過關了?


    在玄裳的身影消失後不知道多久,夏南才驚魂未定的重新從沙麵上抬起頭來。她顧不得滿額頭的沙子,直接抹了一把鬢角,卻發現自己已經滿頭是汗而明明自己原本是根本不會流汗的。


    剛才,自己險些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不愧……不愧是黑帝……陛下。”夏南的眼前黑了一下,慢慢閉上眼睛休息了一陣才終於恢複了過來,苦笑了一聲。


    就算看上去是懵懵懂懂不諧世事的小小少女模樣,可黑帝畢竟還是黑帝,還是那個禦下統治了北至幽陵,南至交,西至流沙,東至蟠木縱橫方圓一萬兩千裏土地真正一統了九州的黑帝顓頊!


    而玄裳最後還給她留下了一段話,中間下達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夏南閉著眼睛慢慢消化著這段命令,待到完全瀏覽完畢後,她再一次匍匐在地,重新行大禮。


    “夏南……恭送陛下。”


    ……


    張如晦並沒有發現玄裳暫時消失了一會兒,絕地天通消耗的法力還是其次,打開玄矩宮對他神魂上的消耗才是最要命的。在沙舟剛一徹底離開那片被圍攻的地方後,他就立刻一屁股坐倒在了舟上,疲憊的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


    池夜來看見張如晦就地就倒了下去,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立刻手忙腳亂的就跑過來攙扶。張如晦勉強推開池夜來的手,示意自己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他看池夜來好像還是不信的樣子,還額外解釋道:“太上老君一百八十戒第二十三戒……不得妄言綺語,在下絕對是說話算話。”


    說完,張如晦就一閉眼睛,自顧自的觀想存思他的太上老君休養神魂去了,倒讓池夜來鬧了個沒趣。氣的池夜來狠狠地朝舟壁上踢了一腳,還捂著腳連跳了好幾下。


    沙舟統共前行了將近半天的時間,終於在預定的位置停了下來。等到了在那個外圍已經圍上了一大圈簡陋藩籬的地方,張如晦雖然已經恢複了神采奕奕的樣子,可是林守雌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了。


    可不是麽?就算沙舟本身構造特殊,還有些可以節省法力的秘法,中間又休息了好幾次,可是足足半天的輸出和消耗也夠林守雌喝一壺的了。再加上之前那一番驚嚇,站不起身完全不是什麽大的問題。


    藩籬以外已經停滿了沙舟,正如林守雌之前所說,絕大部分沙舟前麵都拴著身型較大的沙鱉,一隻幾乎有半頭牛大。這些沙鱉看見新的人來了,一個個翹起腦袋,睜著拳頭大的眼珠子看向三人。


    池夜來好奇的問道:“它們在看什麽啊?”


    張如晦隨口答道:“聽說很多動物都能看見人類看不見的東西,沙鱉這種生靈也算是得了靈性的。大概是我們剛才殺了很多它們的同類,現在那些死去沙鱉的鬼魂就在我們身後飄吧。”


    而藩籬內的地方是在瀚海中為數不多可以讓人站立的堅實沙地,中間則有一個極大的坑洞,斜向一看看過去,黑洞洞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旁邊還有些道士與兵丁看守。雖然驚異於那個名叫賈陽成的道官居然還真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找出來所謂天劍的出土地點,但是張如晦心中還是萬分不敢鬆懈。


    畢竟,那個人始終還沒有露麵。


    張如晦的目光在地麵上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足足掃視了三遍,讓搶先跳下沙舟的池夜來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待得他確認這些人應該都和那個人沒有任何的關係牽連後,這才施施然走下了沙舟,對著走上來盤查的一位道士點了點頭示意。


    正巧,這名道士也是河圖派的,算起來還是林守雌的師叔。在裝模作樣的看了眼張如晦的書後,師叔直接就把書還給了張如晦。


    “其實咱們這個檢查也就是應付個樣子,別讓佛國的人混進去了就成你說這話混帳不混帳?佛國之前才吃了敗仗,北邊佛土都丟了,還敢來咱們這裏搗亂?”師叔說著說著自己都有些不耐煩了起來,“趕快進去吧,前麵都已經唿啦啦進去那麽一大幫人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人找到天劍……”


    “什麽?”張如晦立刻就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有沒有人找到?那天劍出土是什麽情況?”


    “嗨,咱們這幫人在賈奸令的帶領下這些天幾乎都要把涼州給掘遍了,各種易數堪輿都上,最後也就找到這麽一個地方你說我們命不命苦?找東西有我們的份,分東西可就沒份了。而且之前派進去探查的人都險些死在裏麵,能有那麽多機關守護……就算不是天劍裏麵的東西也鐵定值大錢了啊!我說你們最好也走快一點,說不定還能搶在那撥人之前找到裏麵的寶貝。”


    池夜來顯然極為同意師叔的話,她使勁點了點頭,對著張如晦說道:“道士,咱們也快點進去吧!”


    此時張如晦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他扭頭看了下林守雌,說道:“林道兄,你現在的狀況……就不必進去了吧?”


    林守雌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就算你讓我進去……我也沒勁了。我現在就想直接躺下睡上一覺,睡他個天昏地暗再說。”


    “別別別,別在這太陽地睡。”師叔一聽就急了,連忙把林守雌拽了起來,找了個背陰的地方把他塞進去,“傻小子,在大太陽下麵睡,真不要命了啊?”


    不過看林守雌的樣子,他的確是不想要命了你就算殺了他他現在還是要睡覺。


    而張如晦已經拉著池夜來走進了坑洞,在走進去了好一截後,他才麵沉似水的對池夜來說道:“池姑娘,恐怕……這裏麵根本沒有什麽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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