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陽陽看向對麵的女壯士和白思垣,白思垣倒是一副興致滿滿的樣子,女壯士則好像沒多少興趣,也就隨便扒拉兩口,也是,人家也是整天吃好東西的,這麵估計也難入她眼。


    “駙馬帶我們來的這家麵館子也就一般,”白思垣一邊吃一邊評價:“要是開在我們大理,估計沒半年就得關張。”


    “你少陰陽怪氣了,各地有各地的口味,還會因為物產、文化認知等產生很多生活和飲食上的差異,並且人家掌櫃們也不傻,會根據各地的口味進行調整。”和這個雲南婆娘謝陽陽就客氣不起來,感覺有點像和自己同學說話似的。


    “喲喲,看來我們的駙馬對做生意也很有研究,就知道找你們準沒錯。”


    “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


    白思垣嗦著筷子:“所以,如果不賣鐵器給我,駙馬能不能賣些其他東西給我?”


    謝陽陽白了她一眼:“看來你還有很多錢買情報啊。”


    白思垣放下筷子:“小女子一個大理人,獨身在大寧地界,不買點土特產傍身怎麽行呢。”


    “你想要從我這買什麽。”


    白思垣笑眯眯的拿出一塊帕子貌似擦嘴實則小聲說道:“好姐妹不是想滅了西南幾國嗎?要不我出一個大理如何。”


    女壯士猛的想要看向白思垣,但是又克製住了,隻是緩緩轉過頭:“你怎會知道?”


    白思垣繼續笑眯眯的用帕子遮掩:“分析出來的,一向對各國使臣愛搭不理的三公主,破天荒的主動要求接待我們這些使節,總不會是想來和我們聊天而已吧。”


    謝陽陽:焯了,原來去皇家馬場是女壯士的主意,居然沒有告訴他,當時隻說是父皇的主意。也怪不得建晟帝和大臣們千方百計的不讓她造兵器了,這女壯士的反骨都快長到天上去了。


    “為什麽?”謝陽陽問白思垣。


    白思垣從頭上拿下一個釵子,裝作慢悠悠的遞給女壯士:“我不想當大理太子妃唄,這次大理朝堂讓我過來,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大寧這邊能給我下個冊封好迴去就能賜婚。”


    因為大理一直以藩國自居,所以像冊立太子妃一類的重大事情,如果能得到大寧朝廷的正式冊封,更能顯得兩邊關係緊密。類似的有現在的大理王後(他們自己內部就稱帝),就是先得了個大寧縣主的封號迴去才賜婚,這樣整得好像是和大寧聯姻似的,但實際上他們又怎會真的娶一個大寧人做王後呢?就有點脫褲子放屁。


    “就這?你要真不想當你們大理的太子妃,應該有很多方法拒絕吧。”


    “唉……其實吧,我們大理的太子呢,長得還行……但是為了拉攏吐蕃那邊的部族,太子估計以後還要娶一個吐蕃部落的公主,我可受不了這個。”白思垣又裝作把釵子放到女壯士麵前:“我可不是你們大寧的女子,你們的那些《女誡》之類的,我都是看過就燒了。”


    “所以我就想,要是他不是大理太子了,那問題不就解決了?”


    謝陽陽由衷的給了她一個大拇指:“邏輯鬼才。”


    “來到大寧後,我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我覺得你們倆口子不錯,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們也許可以。”


    女壯士擋住了她遞過來的釵子:“這狗……駙馬不支持我。”


    謝陽陽:……


    白思垣用奇怪的眼色看著謝陽陽:“你和三公主不是一路的?”


    謝陽陽:……


    白思垣繼續打量著謝陽陽:“哎呀呀,我分析居然也有不對的時候。嘖嘖,有趣有趣。”


    然後白思垣裝作又硬把釵子塞到女壯士手裏:“那我豈不是表錯情了?”


    女壯士把釵子插到自己頭上:“別管他,他興趣不在此,反正他也不會礙事,留著。”


    白思垣不斷地看著女壯士還有謝陽陽,嘴裏不停地嘖嘖嘖。


    “那駙馬,還要不要考慮和我做生意?我們白家在大理勢力可不小哦。”


    謝陽陽好奇的問白思垣:“所以你是白族的?”


    白思垣都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謝陽陽問的居然是這個。


    “白族?何為白族?是指大理的白蠻?我是苗人。先祖從苗地遷居大理,為了讓後輩銘記我們是白苗正統,所以改姓白。”


    謝陽陽想了想,對哦,五十六個民族這會還沒確定各自的族稱呢,很多在現代的少數民族名稱,往前一百年都壓根還不叫那些名字。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生意還是可以做的,我是說正常的生意,很快就會有很多產品在大寧出現,可以考慮讓你做個大理的總代理。”


    “總代理?我猜一下,是不是整個大理隻允許我賣你的商貨,別人如果也賣,你就不供貨給他們,對否?”白思垣笑道:“不過我要在大理賣東西也沒人敢和我搶生意。”


    她又過去握住女壯士的手:“因為我有好姐妹,誰欺負我,好姐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幫我了。”


    女壯士居然也點點頭:“你也可以創造欺負你的人出來。”


    謝陽陽:……算了,送這倆瘋婆娘迴去吧……


    把白思垣送迴了青山館,謝陽陽感覺終於鬆了口氣,沒想到今天居然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看著坐在對麵的女壯士,謝陽陽覺得,要不要勸一下這瘋婆娘?


    “確實是本宮主動要求和幾國的使節接觸,但,讓你一起去是金刀的主意。”女壯士看到謝陽陽一直用猶豫的眼神看著她,還以為謝陽陽在想這個問題。


    “哦哦,這倒沒什麽,就是……殿下有沒有想過,把你的興趣愛好,稍微的改變一點點呢?”


    女壯士盯著他:“你不是說不會幹涉本宮的嗎?”


    謝陽陽歎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殿下要為實現理想而努力我是支持的,但是,這個實現理想的方法是不是適當做一些改變呢?比如,用比較平和的方式,或者,代價比較小的方法。”


    女壯士鄒起眉頭:“說起這個,今日混蛋父皇還有那幾個老烏龜對你做了如此多的限製,你居然都應允了,是想到了應對的方法,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打造兵器?你可是答應過本宮的,要替本宮打造個大殺器出來。”


    謝陽陽:……三條,也沒有很多吧。


    “放心,很好解決的,何況現在不是還沒開始開鐵礦嘛,趁著這段時間我應該就能做出來。”


    “應該?”


    “我現在還在研究當中,不過能解決,最重要的東西我已經讓我的狗腿小道士去找到了。”


    女壯士思索了一會:“能不能,幫白思垣也打造一個大殺器送給她?”


    謝陽陽:“謔?你們這麽快就真的成好姐妹了?”


    女壯士看向馬車外麵:“這叫誠意。以後我與她共謀天下,她沒拳腳功夫太弱了。”


    謝陽陽此刻也想學建晟帝扶額了:“得了吧,就你們,學過相關專業知識嗎?有過相關工作經驗嗎?做過相關的計劃嗎?了解過同業數據嗎?在這個領域有過突出成績嗎?動不動就成天想著滅這個滅那個的。”


    女壯士轉過頭:“難道你很了解?”


    謝陽陽有點心虛:“反正我沒有興趣。”


    “所以,你到底了解不了解?”


    “……”謝陽陽長歎了一下:“罷了,殿下,這段時間就辛苦殿下繼續跟著我,看看我平日裏都在做什麽,然後殿下再決定如何做,可否?”


    女壯士傲然抬頭:“明日可是要去查看織布的作坊?本宮已經讓人招了近百女工,有不少都是紡了半輩子紗的老手。”


    謝陽陽迴想了下:“明日我要先迴謝家教幾個小的學畫,然後下午咱們再去看看作坊。”


    女壯士:“教什麽畫啊,這等小事以後有時間再做就行了,把你所說的那個作坊建起來不是更重要嗎?”


    “不,殿下,都很重要,雖然我是因為他們是我家人才教他們的,但如果流傳開後,就會產生商品需求,到時候同樣可以帶動很多女性就業。”


    耀月公主還想反駁他,但想了想,終極還是沒有說出口,罷了,這段時間就跟著這狗駙馬看看他都在做些什麽吧,何況,那些在洛陽的探子有些異動,這段時間就當……引蛇出洞吧。


    沒錯 ,她就是打算釣魚執法了,準備來一個揍一個,來一隊滅一隊。至於那些探子也好或者隨便什麽人具體想要做什麽,不重要,反正隻要靠近她們的,都可以按照對公主對皇族圖謀不軌處理。


    想到這,耀月公主甚至有些小開心,握起拳頭開始咯咯響的按骨節,哎呀,好幾天沒能敞開了打架了。不過,平時穿的這些衣服有些礙事。嗯嗯,明日就穿簡單一些,可以讓金刀準備一些好活動的衣服,不然動手的時候礙手礙腳。


    迴到馬哲小築,讓作坊那邊製作的古代版鉛筆已經出爐了,效果還不錯,差不多和4b5b的鉛筆差不多軟硬度,附著性也還行,主要是當下的紙確實太糙了些。紙墨作坊那邊也已經開始更換設備了,很多需要的鐵器也已經讓作坊那邊的人去和女壯士的鐵器作坊定製。


    再聽豆子的匯報,兩處工地的進展也都還行,特別是娘娘廟那裏,因為沒有要求什麽華美的雕廊畫舫,以木質結構為主的古代建築其實修建起來速度是很快的,目前還沒有把水泥搞出來,所以需要使用黏土的地方就使用和古代城牆一樣的三合土,總之,最遲下個月,娘娘廟那裏就可以完工。


    至於水泥,謝陽陽遲早是要弄出來的,和那些穿越大佬們隨便攪和攪和就能弄出來不同,謝陽陽知道現代水泥加工最大的難度在哪裏,不是在於原料,而是在於加工過程。


    特別是研磨,就需要很多大型設備才能實現,就當下,別說大型設備,就是稍大塊的鐵都摳摳搜搜的,不然他幹嘛費心費力的想要個鐵礦,不就是因為這些工業基礎用鐵需求量可怕到大寧朝不可能答應嘛。


    紅磚窯已經開始興建了,因為覽覺死活不願意去管,他就寧可每天領著補貼帶著倆跟班到處逛美其名曰幫找礦,經過馬哲小院裏的決議,決定讓兩個公主府分派下來的護衛去管理,這又讓公主府裏的其他護衛們看著眼饞不已……據說要是完成任務,每人每月五兩銀子呢……


    不過,最開心的是小丫頭,謝陽陽也不知道為什麽小丫頭今天看著特別開心,問她她也不說,晚上也沒看見她來搶沙發,謝陽陽就繼續他的圖紙生涯……通過那些新招來的工匠的講述筆記和圖紙,他倒是已經研究明白了古代織布機的結構,還是采用飛梭為主,起碼他已經看明白了怎麽織出平紋還有斜紋布的原理,如果采用多杆聯動,改變一下傳統紡織機的結構,加快運行的速度,起碼他可以讓這些工匠們現在就可以打造出一個比當下織布機效率都高起碼兩三倍的依舊以人工為動力的織布機。


    他也發現了,如果一台織布機能夠根據需求實時做出調整,那麽就意味著可以有更多織法產生,也意味著,如果最基礎的紡紗機也能做到廣泛適用性,那麽不管是棉、麻還是羊毛,都可以進行處理。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一、效率化;二、加工過程的細化;三、如何把想法實現。


    然後,在謝陽陽抱著腦袋的冥思苦想中,他繼續在書桌上睡著了。而鼓起勇氣穿著“一般”衣服準備讓謝陽陽看看順便商量出使之事的耀月公主,隻看到了和往日一樣趴在書桌上流口水的狗駙馬。


    還有兩張嶄新的沙發,之前那一張小一點的沙發,被小丫頭貼上了一張紙,上麵寫著“勿坐”。


    旁邊是沒完工的一幅畫,雖然還隻是初見雛形,可是和過去以往她所見過的所有畫都不同,強烈的視覺衝擊仿若迎麵而來,就好像真的有一個小姑娘生動的站在了麵前。


    耀月公主看著那幅畫,又看著流口水的謝陽陽,莫名誕生了“如果我也出現在他的畫裏”的念頭。


    她搖了搖頭,不行,老娘可是要當女皇的,不能想這些沒意義的事。然後她又想到,不對啊,要是她真成功了,帝王不都是要留下畫像供後人瞻仰的嘛?所以,提前畫那麽一兩幅,兩三幅,三四幅,一年一幅,半年一幅……也是很合理的嘛。


    然後,也不知道從哪迴來的小丫頭,看到謝陽陽又睡到了書桌上,又看到了在一旁的耀月公主,眨了眨眼,就過去把謝陽陽給舉了起來,扔到了隔壁房間的床上,接著,大大方方的盤腿坐迴到了她的專屬沙發上。她記得謝大哥說以後不能把公主放到他床上,那就先把他放過去,讓公主睡沙發就行了。


    看到耀月公主一臉詫異加恍然的表情,小丫頭很大方的指了指那兩張新沙發:“那是謝大哥給你做的,你可以學我這樣,可舒服啦。”


    然後小丫頭攤到了沙發上:“謝大哥說這樣每天躺在沙發上吃東西,比當神仙還爽,嗯嗯,是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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