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秦小東師爺繞著柳聞誌走了一圈,上下細細地打量著柳聞誌。看著他身上的補丁,秦小東心裏覺得有些可惜,和那個小乞丐一樣,這少年估計也要毀在自己的手上。他心裏飄過一陣陰影,做了師爺多年,本來是有原則的,但是在銀兩的消磨下,現在正義兩字偶爾滑過他心窩,但是很快就消散不見。


    “稟大人,此人柳聞誌,見雙方產生衝突,仗著自己一身功夫,欲出手幫助小乞丐。或許是要借此從中調節,要挾楊公子。可怎知道,柳聞誌使著重手,用力過度,竟打傷了楊公子。此時楊公子身受重傷,吐血數升,生死未卜,請大人對此罪行,從重量刑,以慰正義。”


    “如此明白了。”白大人迴答道。


    周圍圍觀群眾挺穩這段敘述後指指點點,議論著小乞丐和柳聞誌的行為。柳聞誌見此景,想起來他的娘親婉娘也是一命案的受害者,但是官府花了數月也未抓到兇手,未曾經過審判。可今日見此景,才知道公堂官場的水有多深,燈下有多暗。幸好後來水落石出,樂升說出了真相,否則婉娘的案子,永遠也不會破。


    白守禮大人隻想趕快結束此案,隻要照著楊家的意思去做,很快就有幾百兩銀子入賬。一年知府的薪俸才一百石,拿了楊家的錢,他可以趕緊迴去抱小妾,甚至再養個揚州瘦馬。想到這,他已經心猿意馬,心都飄到溫柔鄉去了。


    “大人,可以判了。我感覺,也不要太重,這姓柳的充軍流放即可。那小乞丐,傷得挺重的,您看意思意思,讓楊家賠點錢得了,畢竟動手了,人也重傷。”師爺湊近了白大人的案桌,靠近了耳邊說著。


    “如此甚好。”白守禮這個官當初是捐官拿下的,這幾年長袖善舞,靠著楊彪的庇蔭,從一個小縣城九品官一路高升到揚州府廣陵縣的七品知縣。這麽多年來,幾乎都是先由秦師爺出主意,他來一句如此甚好即可。


    白守禮將拍案木一敲,慢慢地說道:“查柳聞誌,毆打楊崇虎重傷,按大明律法,判流放充軍。查周新一案,楊崇虎與周新各有責,唯周新傷勢嚴重,判楊崇虎賠償周新白銀二十兩。秦師爺,寫張供紙,畫押執行。”


    當七口呂笑眯眯的聽著,秦師爺正要迴應時,門口突然有人喊道:“揚州府孫大人到!”


    白守禮一聽門口有人喊孫平大人蒞臨縣府,差點嚇得沒從椅子上掉下來。他最怕這個孫知府,一路壓著他打,而且跟各界關係錯綜複雜,永遠扳不倒。白守禮曾想過越級走兩江總督的線,調離廣陵縣,更上一層,但是被這孫平大人摸得一清二楚,三下兩下就被駁迴。


    他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公堂中間,吩咐差役將群眾隔開,迎接孫平大人進府。


    這孫平大人走了進來,可卻是便服,並未穿他的朝服。孫平大人笑眯眯地走進牽了白守禮的手,說道:“白大人,別來無恙吧。”


    此時公堂兩側還跪著柳聞誌、王姑娘和一幹衣冠華麗的少年,小乞丐躺在血泊中,可這兩個高官卻當庭牽手寒暄。


    柳聞誌看了心中也有氣。


    秦師爺心思敏捷,他看孫大人便服來訪,就知道他不是來接管這案子,而是來給與指導意見。但這事隻能意會不能明說,秦師爺還是得按照規矩,舉了舉手,請孫大人坐上原本白大人坐的位置。


    孫大人既然是微服出巡,那是萬萬不能坐在公堂之上,他忙搖手敬謝不敏,表示自己不是為了公事而來,隻是來看看朋友。


    “白大人,我在旁邊坐著,等你判完這個案子,咱們再敘敘舊。”說完,就要隨便找張椅子坐下。


    白大人見他謙讓,意思是不便幹涉。但他還是趕緊謙讓道:“大人,您來得真是太好了,剛好讓下官聽聽你的意見,給點指示。”此刻,白大人豈敢讓他坐得比自己低,他趕緊讓秦師爺把自己的椅子搬來,放在公堂案桌旁邊,然後隻是差役換了一個矮一點的椅子給自己坐。折騰了好一陣子,孫平大人才滿意地坐下。


    終於坐定後,群眾都感覺到這位置坐得很奇怪,白守禮知縣坐在正中央,但卻矮了一截,明顯勉強夠得到桌麵。而孫大人雖坐在側麵,可其身材較白守禮高,又坐得比較高,顯得他才是主角。這也符合四品官不得坐的比七品官低的官場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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