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就算心碎,也無法辯解,心裏淌著血,還是溫柔淺笑著,仰頭將杯裏的酒喝了,對炫耳說道:“鳳凰從來不喜歡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強加給別人,公子心裏覺得我是怎麽樣的,便是怎麽樣的吧。”


    她隻是希望他最後看到她的麵容是美麗的溫柔的,以後或許偶爾記起她來,不會覺得她太可惡了。


    然而,炫耳這樣年輕的年歲,哪裏能明白鳳凰心裏的那些彎彎繞繞,隻一味地血氣方剛,見鳳凰一口一個“公子”,聽在他的耳朵裏是如此地生分,真的像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一般,就算站在眼前,也覺得是很疏離的人。


    他知道,他從此以後要一個人了。


    手腕一傾,就將杯中的酒灑在了麵前的地上,像是在撒酒祭奠什麽一般,對鳳凰說道:“既然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是,我的祝福對於你來說又能算什麽?這杯酒不如敬給天地吧,或許我們會這樣就是因為忘了給天地敬一杯酒。”


    杯空了。地上的酒水也浸入地麵裏,幽冥鬼界下都是地火,地麵上的一杯酒很快就化成了霧氣,消失了。炫耳的心也隨著這杯消失的酒水停止了任何的期待。


    哀莫大於心死。


    他轉身,手按著牽痛的胸口,一步步緩緩地往大門口走去。既然你希望我離開,我便最後一次如你的願吧。


    大羽還停在炫耳剛剛站過的地方,看看鳳凰又迴頭看看炫耳,深切地覺得自己留在鳳凰身邊比留在時刻準備找死的炫耳身邊安全。


    鳳凰卻對它說道:“你也去吧,你已經不再是我身上的羽毛了。”見大羽猶豫,又催促了一聲:“走吧。”


    大羽這才有些不情不願地,聳拉著腦袋,跟在炫耳身後飛走了。


    鳳凰袖子中的手總算放鬆了,將手心的血液都在袖上擦幹淨了,又重新把蓋頭給自己蓋上,對鬼王君道:“王上如果不想耽誤了吉時,便讓唱禮的老先生繼續吧。”


    鬼王君看了一眼炫耳的背影,眼中有殺意一閃而過,隨即迴頭一揮手,讓敲鑼打鼓的隊伍和唱禮的鬼怪們都繼續。


    “夫妻對拜”的儀式繼續,蓋著鮮紅大蓋頭的新娘彎腰拜下,眼中一滴淚落下,正好落在她交叉而疊的手背上。


    喜宴的音樂聲又響徹了幽冥鬼界的上空,炫耳已經走出去很遠了,仍然能聽到這音樂,他權當把喜樂當他自己的哀樂聽了,一眨眼,一行清淚順著眼角留下。


    大羽飛到他身邊的時候,正好看到他臉上的眼淚。作為一片羽毛,它連性別都沒有,更別談七情六欲了,它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得飛到他肩頭上,抓耳撓腮了半天才終於開口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在它簡單的思維裏,哭就代表傷心,笑就表示開心,若是看到一個人哭了,就給他講笑話,他便開心了。


    炫耳沉默。


    大羽於是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天宮有個看門的小老頭,有天看見一個人似乎在天宮門口撒尿,於是就把那人叫過來責問,隻見那人把褲子脫了,那啥還在攛動,這小老頭就拍掌笑道:我的個乖乖,見了你大爺,不必行此大禮,隻消常禮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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