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伯不是遭遇車禍才死的嗎?雖然最後出現在水潭裏,但起因是車禍,我心裏疑惑著,繼續聽他解釋。


    “逃出去的人,無論怎麽樣,都會迴來,不管是什麽方式,一定會迴來,這裏的人,離開水潭,是不會死的,而出逃的人必定會成為下一個死在水潭的人,而且比其他人要死得慘。”


    原來這樣,怪不得我們在高速上要帶大伯迴村莊時,他死活不肯,原來不迴去還有生的希望,迴去必是死路一條。


    “可是,如果我們不把他帶迴來,他不就死在高速上了嗎?”其中一個同學問道。


    “你們不是把他帶迴來了嗎?隻要逃出去的,就算你們不把他帶迴來,他也會以其他方式迴來,最後總是能在第二天早上死在水潭邊,這就像一個魔咒一樣,無法解開。”


    他望著透亮烏黑的水麵,絕望地說:“這兩個月來,每天死一個,村裏的人口急劇減少,最先死的是當初作惡的那些孩子,頓時群村裏人心惶惶,因為誰也不知道死神明天會來敲誰家的門,到後來,大家都不敢出門,不敢接近這水潭,即使親人死了,也不敢去水潭邊認屍體,人與人之間開始變得冷漠,恐懼籠罩著整個村莊。”


    “不好意思”,我說道:“打斷一下,你說的那個和尚……後來……”


    “如常大師是我們這裏最受尊敬的人,據後來孩子們講,人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那裏,雙眼狠狠地盯著孩子們看,其中一個殺紅了眼的孩子,一下被激怒,舉起手機的刀就往他眼睛紮去,可是如常大師絲毫沒有躲閃,甚至沒有閉眼睛。直到刀尖刺入瞳孔,他仍然瞪著眼睛嚴厲地看著對方,任由紅色鮮血順著刀尖往下滴,本來那孩子想挖掉他的眼睛的。可是麵對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和無畏的眼神,他突然感到害怕,手一抖,刀掉到了地上。同時如常大師的瞳孔一起掉落了下來,可是如常仍然這樣等著雙目,嚴厲地看著他,盡管受傷的那隻眼睛裏麵不斷地在冒血水。”


    “他現在還活著嗎?”我問道。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就每天早上死一個人,也沒有人關心過如常大師到底怎麽樣了,不過,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他一定是死了”。


    “那……”我又問道:“他是住在水潭的西麵嗎?”說著我指了指那個方向。


    “你怎麽知道?你過?”一直被恐懼和絕望的他居然露出一絲驚喜:“他還活著嗎?以前村裏有任何問題,隻要他出麵。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你是說他還活著嗎?”他說著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板,居然興奮地向我走了過來。


    “他……這個……”我看著他踉蹌地離我越來越近,有點緊張起來,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支支吾吾起來。


    “看到他可能會失望哦”,雁兒突然說了這麽一句,看來雁兒也很跟我一樣,想到了他。


    “失望?他死了嗎?把屍體放裏?”聽雁兒這樣一說。他忽然停止了腳步,眼神也立刻暗淡了下來,但隻停頓了一會兒,他立刻不甘心地說:“不行。我要去看看!”


    於是,他走在前麵,我們那麽多人全部跟在他身後,他興奮地走路都走不穩,跌跌撞撞地往那個屋子走去。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家大門緊閉。任由怎麽敲都沒用。


    “王嬸,是我,開門”,他邊敲門邊喊,好像知道那個被成為王嬸的人一定在裏麵,可是等了半天還是毫無反應。


    “會不會裏麵沒有人?”大帥問道。


    “不會的,王嬸一定在裏麵,她一般不是在附近瞎晃就是在家,不會跑遠,剛才我們一路過來並沒有看見她,所以她一定在裏麵。”


    “王嬸?上次看見的是一個老太太”,我小聲嘀咕。


    “是,就是老太太,隻是大家都叫她王嬸”,那村民說道:“她兒子和兒媳嫌她腦子不好,把她趕出了家門,之後她一直靠撿吃垃圾為生,後來是如常大師收留了她,在這次水潭事件中,她16歲的孫子,也就是當初的兇手之一,首先死亡,接著兒子兒媳相續也屍體出現在水潭邊。”


    “開門,開門啊,許誌在裏麵是不是,開門!”他不停地拍打著門。


    “要不我們撞進去吧,一精神有問題的老太太有啥好怕的”,大帥說道。


    “不行,年輕人”,他看了看大帥說道:“這雖然破舊,但卻是私人住宅,如果我們這樣闖進去,那和那幫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有什麽區別?”


    大帥被說得臉一陣發紅,躲在人群裏不再說話,而裏麵還是毫無動靜。


    我上前一步,對村民說:“讓我來試一下”。


    雖然他一臉的驚訝和不屑一顧,但還是讓出了位,默許我試試,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我走了過去。


    我輕輕地敲了幾下門,溫柔地說:“王嬸,是我,上次見過如常大師的哦,這次我帶來了仙藥,能治好大師哦。”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不知道我這是唱哪出,人群特別安靜,同樣安靜的是門內,仍然一點動靜都沒。


    我又貼在門邊,柔聲說道:“王嬸,我沒騙你哦,你讓我見他一麵,保證能讓他活過來!”


    而此刻突然門開了一條小縫,裏麵探出半個腦袋,一隻小眼睛賊溜溜的,高聳的顴骨擱在門框上:“真的?”


    “嗯”,我使勁點點頭。


    “你,一個人進來”,王嬸看了看我身後的人群,然後用食指勾了勾我。


    我剛要進去,被村民攔住:“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一旦發現你是在騙她,後果不堪設想。”


    “沒事,謝謝關心”,我向他微笑了下,就側身跨進了大門,隨後聽見重重的關門聲,以及外麵人們的議論聲和雁兒大帥擔心的喊著我名字。


    可是,我已經進來了,並且隨著王嬸一直往裏麵走著,王嬸始終不說話,一直帶路引導我走進最裏麵的房間。


    當踩在木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時,我才意思到,我又來到了這裏,而這次不再有雁兒他們的陪同,僅是我一個人。


    而王嬸則像個門衛一樣,站在一邊,並不看我們,兩眼平視前方,好像有種“治的好最好,治不好就要你的小命”的感覺。


    看著床上盤膝而坐,保持念經姿勢的大帥,不禁想起了在中心湖邊看見的尉遲傑,都是一樣的一動不動,肉身不曾改變,也不會腐爛,隻是一具軀殼,沒有靈魂的軀殼。


    我吹了吹床上的灰,但反而揚起一陣風沙,我立刻轉過身去捂住口鼻,等塵埃沉澱下來後,直接爬上床去,半跪在他跟前,眼前的他顯然沒有一絲氣息,但盤膝而坐的樣子仿佛正在念著詩經。


    我拿出了一直放在口袋中的玻璃瓶,裏麵白色液體晶瑩剔透,我緊緊握住它,迴憶起被我打碎的壇子上貼著“許誌”二字的封條,再看看門口神情怪異的王嬸,深吸一口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隻有試一下了。


    把瓶子放在大帥鼻下,一縷白色煙霧立刻鑽入他鼻孔,當瓶子內液體完全不見時,他瞬間睜開眼睛,而此同時,王嬸轉過身來,盯著此刻發生的一切。我心髒在胸腔裏亂撞,王嬸像審判官一樣怒目盯著這一切,好像稍有閃失就要吃了我。


    如常大帥雙目瞪得大大的,目視前方,毫無表情,隻是一隻眼睛裏沒有瞳孔,慘白的整個眼球表麵爬著幾根裂開的血絲。


    他伸出雙腿,走下了床,完全無視我和王嬸,直徑走出了房間,我看看王嬸在他後麵跟了出去,我也隻好硬著頭皮也跟在他們後麵。


    他一手捏著佛珠,一手推開大門,始終目視前方,毫無表情。


    推開大門,我才發現,幾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在那裏,如常大帥跨過門檻走出來之後,人群自動閃開一條道路,大師直徑往前走去,腳步匆忙,不知道他要去哪裏。我低著頭跟他一起走了出去,而我一出大門則立刻被同學包圍,紛紛詢問我到底怎麽迴事,特別是雁兒他們,一直好奇怎麽和尚就活了過來。


    看著前麵越走越遠的大帥以及一大群村民,我隻好說先跟上看看,於是同學們立刻跑上前去準備一探究竟,我鬆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大家解釋,而且我也實在好奇,如常大師腳步匆匆看上去目的性很強,他這是要幹嘛去。


    他到了水潭邊停了下來,人群也全部聚集在了那裏,個個緊張地看著他,而他仍然麵無表情雙目盯著水麵,像是一尊蠟像。


    他一直盯著水麵,仿佛水裏有什麽東西,我們大家也伸長了脖子一直往水裏看,站在岸上的角度來看,水潭就是一個巨大的黑瑪瑙,烏黑而清透,而且好像在漸漸縮小。


    在縮小?我沒看錯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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