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敢罰我。還故意說得那麽兇,嚇唬誰呢?哼!」


    蘇硯揚了下眉,黑白分明的眼眸沉了一沉,「你……當真想讓我責罰你?」


    邊說,邊在她腰背上掐了一把。


    阮攸寧聽出他話裏頭的貓膩,腦袋瓜「嗡」了一下,笑容頓時凝在臉上,望著他,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


    蘇硯親眼看著她是如何一點一點把自己染成大紅布,終於繃不住,發出短促的一聲嗤笑,清雋音色在靜夜中顯得尤為清晰。


    阮攸寧緩過神來,知他在逗弄自己,登時連耳根子都熱了,一把推開他,背過身去:「我困了,迴屋睡去了,你今晚……就睡書房吧!」


    話畢,她抬腳就要走,身後伸來一隻手,環住她腰肢,往懷裏輕輕一帶,她後背便身不由己地貼上他胸膛。


    阮攸寧氣鼓鼓的,小臉憋得通紅,魚一般在他懷裏扭動。蘇硯低頭,唇附到她耳畔,柔聲哄道:「我沒在笑話你,我隻是……」


    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胸膛跟著就震顫起來,顯然還努力憋著,暗笑於她。


    「王爺!」


    阮攸寧這迴是真急了,紮掙得更賣力,就快把自己擰成麻花。


    蘇硯緊緊環住她的細腰,邊笑邊哄,實在哄不動,心一橫,幹脆將人打橫抱起,「蹬蹬蹬」轉身跑去書房,踹了門進去。


    阮攸寧雙腳陡然懸空,嚇得一疊聲尖叫,兩臂死死環住他脖頸,以為他真要責罰自己了,上下眼皮咬得死死,濃睫細細打顫,怎麽哄也不睜開。


    因蘇硯身體偏寒,故而到時下,書房內還燒著地龍。一進門,便有股溫熱暖香迎麵而來,吹得阮攸寧兩頰幾欲著火,心如鹿撞。良久,屁股挨上了一片柔軟綿墊,她緩緩掀開半幅眼皮,才知身子底下是一方美人榻。


    蘇硯輕手輕腳地將她安置在上頭,捏了捏她緊繃的手臂,笑道:「你且在這歇會兒,待我處理完這兒的事務,再一道迴去歇息,可好?」


    阮攸寧鬆開胳膊,往裏頭挪了半寸,榻上鋪了層厚厚的褥子,她撐掌摁了摁,甚是鬆軟。


    她歡喜地躺下去,來迴滾了一圈,扯了上頭的軟枕墊在腦袋後頭,舒舒服服地抻了個大懶腰,困意便湧了上來,半眯著惺忪還帶著點貓兒媚的眼眸,歪頭問他。


    「怎的在書房置一張美人榻?擺一張羅漢床,不是更適合你小憩?」


    美人榻一向是女子所用,書房常有外人來議事,他還把榻擺在這麽顯眼的地方,就不怕遭人閑話?


    蘇硯起身,目光從她露在領外的一段雪玉冰肌上掠過,輕咳一聲,「本來……是沒有的。」


    阮攸寧一愣,頰邊才褪下的紅潮再次熱辣成片,左顧右盼地垂了眼睫。


    本來是沒有的,現在又忽然有了,都是為了誰啊?


    「我、我我要歇了!」她捂住臉,咕嚕轉身背對於他。


    蘇硯笑笑,去槅櫃中抱來薄毯,輕柔地蓋在她身上,抬眸正好瞧見那隻紅裏透白的小巧耳垂,燈火照耀下,隱隱還透著微光。他心頭一蕩,忍不住湊上去,輕輕印了一吻。


    阮攸寧肩頭顫了顫,溫熱濕潤的觸感如過電一般,直從耳根子激靈到腳趾頭。她甕聲嬌哼了幾句,「呲溜」鑽進毯子裏。


    可即便隔著毯子,她仍能感覺到他在默默凝視自己,一麵捂著噗通亂跳的小心髒,一麵慶幸自己還有地方躲,不然十個她也早支撐不住了!


    腳步聲漸遠,椅子被拉開,在地上擦出的「吱呀」聲,想是蘇硯已經坐到案前,開始處理公務了。


    阮攸寧微微鬆口氣,卻是再沒睡意,裹著毯子,在榻上咕嚕了幾圈,探出半顆小腦袋,好奇地四下張望。


    這書房與自家不同,屋裏多用雕花鏤空木板做隔斷,一槅藏書,一槅置文房四寶……每隔內的擺設都不重樣,且每個槅扇的花紋樣式也不同。光線穿堂入戶,透過重重隔扇,毫無遮擋,將滿屋照得剔透,精致又不失實用。


    而這張美人榻就安置在書案斜前方,蘇硯讀書乏累了,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榻上美人,就譬如現在。


    二人視線不期而遇,蘇硯怔了一怔,頰邊閃過一團緋紅,飛快地低下頭,將卷宗舉得老高,隻可惜……拿倒了。


    阮攸寧本是害羞的,但見他竟比自己還緊張,忍不住嗤的輕笑一聲,心情大好,隨手從櫃裏取了一本書,書名都不看就翻了開。


    真是本好書呀,她沒翻兩頁,就睡著了。


    一隻胳膊軟軟地垂下,白嫩嫩的小爪子裏,那本好書一點點滑落,「啪唧」在地上攤成「書餅」,委屈巴巴。


    那罪魁禍首卻渾然不知,兩瓣紅唇微嘟,眉頭攢動了下,慢吞吞翻身,白玉足緩動,叮鈴,將毯子蹬開一角。


    蘇硯執筆的手一頓,循聲望去,無奈地搖搖頭,過去將那隻不聽話的腳塞迴去,坐迴去再提筆,卻再寫不出一個字,腦袋裏全是那隻小巧白嫩的腳。


    銀鈴聲悶在薄毯底下,聲細如絲,他卻分明聽得清楚,如在耳畔。


    叮鈴,那片雪色再次鑽出,不安分地闖入他眼簾,宛如一隻靜臥草茸中的雛鴿,可愛誘人。


    蘇硯雙眸有些暗沉,起身再次走去,略帶薄繭的手壓在玉足上,想塞迴去,偏又動彈不得。靜默了半晌,那隻手鬼使神差地慢慢往上探去。


    阮攸寧忽覺身上一重,人微微轉醒,意識還停留在夢中,半撐開眼皮,依稀辨認出蘇硯的臉。


    「王爺……」她迷迷糊糊喚了聲。


    蘇硯好似沒聽見,俯身,薄唇帶著微涼溫度,輕輕落在她唇上。那唇尚帶著睡意,軟綿綿的,在他唇瓣間濡出一片馨香。燭光如豆,將此處光影照得朦朧。昏暗中,絹衫係帶被簌簌抽開,攪動一室曖昧。


    可偏就在這暖意直熏胸臆的時候,外頭響起一串叩門聲。蘇硯不欲搭理,那聲音反而越來越大,生怕他聽見似的。


    阮攸寧慢慢扯迴理智,一把推開他,驚羞地鑽迴毯子裏。蘇硯攥緊拳頭,青筋根根分明,直從手背攀爬至小臂,沉沉哼出口氣,揀了外衫披在身上,隨意係了下帶子,悶聲開門。


    阿漁站在屋外,先是被屋裏湧出的熱氣燙了下,緊接著又被蘇硯周身散發的寒意凍住。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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