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說我們這個小世界以須彌山為中心,須彌山透過大海,矗立在地輪上,地輪之下為金輪,再下為火輪,再下為風輪,風輪之外便是虛空。須彌山上下皆大,中央獨小,日月即在山腰,四王天居山腰四麵,忉利天在山頂,在忉利天的上空有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這是欲界六天。忉利天主就是我們熟悉的玉皇大帝,統帥欲界。再往上則為色界十八天,及無色界四天。


    在須彌山的山根有七重金山,七重香水海,環繞之,每一重海,間一重山,在第七重金山外有堿海,堿海之外有大鐵圍山。在堿海四方有四大洲,即東勝神洲,南贍部洲,西牛賀洲,北俱盧洲,叫做四天下,每洲旁各有兩中洲,數百小洲而為眷屬。我們所在的地方叫做南瞻部洲,孫猴子的出生地就是東勝神洲傲來國。


    如是九山、八海、一日月、四洲、六欲天、上覆以初禪三天,為一小世界。集一千小世界,上覆以二禪三天,為一小千世界。集一千小千世界,上覆以三禪三天,為一中千世界。集一千中千世界,上覆以四禪九天,及四空天,為一大千世界。因為這中間有三個千的倍數,所以大千世界,又名為三千大千世界。


    小千世界,由二禪天管轄,中千世界,由三禪天管轄,大千世界,由四禪天管轄。一個大千世界就是一個佛陀度化。我們這個大千世界叫娑婆世界,由釋迦牟尼佛教化。與現代天文學對應,須彌世界相當於太陽係,娑婆世界就是銀河係。


    在須彌世界南瞻部洲東部震旦國西京長安有一個單身屌絲名曰唐誌,自小身體羸弱,小學三年級那年母親去世,後父親娶了個繼室,對唐誌不聞不問。唐誌的舅舅在少林寺附近開了一所文武學校,帶了50多個孩子。看唐誌可憐,想起自己的妹妹,無奈下把他帶到的文武學校,跟著大家練習刀、槍、劍、棍18般武藝,舅舅主要練的是形意拳,據他自己說是師承民國武學宗師孫祿堂先生的弟子。當然,這些唐誌都不相信,孫老先生的弟子太多,很多人都認他為祖師爺。


    舅舅倒不指望他繼承自己的衣缽,隻是想讓他學好一身武藝,將來可以混一口飯吃。其他不說,出來之後至少可以找一份保鏢的工作,實在不行還可以到影視城去混。唐誌相貌周正,也算個小帥哥,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混上一個配角什麽的,總比那些三流學校畢業出來的爛大街的本科生強。


    因為學校打著少林寺的旗號,為了表示自己武術淵源為少林正宗,所以舅舅請了一個和尚——澄觀法師給大家講佛經。唐誌看這和尚蓬頭垢麵,來路不明,經常滿身酒氣,猜測這也是來這混飯吃的,所以對他不甚恭敬。


    一日,澄觀講《心經》,“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澄觀解釋道:“心有牽掛,即是掛礙,即是執著,即是不舍,因怕有失,故有恐怖,故有顛倒妄想。”


    唐誌見他說得這麽玄乎,便舉手問道:“大師,這部心經對於我們練武有什麽用處?”


    澄觀看了他一眼,道:“人生惟生死為一大關頭,此關不破,則種種障礙,隨之而見。常用技擊之功已臻至絕頂者,一遇猝然變端則心膽俱落,手足失措,即生死之關不破故。人到生死俄頃間而能萬念皆空,無一毫持牽,此所謂無掛礙斯無恐怖,無恐怖則生死之念絕,此禪門所謂了解人間生死念,便覺當前火自涼也。


    欲學技擊先學不動心。隻有做到無君泰然,百體從令,技擊始有超神入化之境;欲學技擊先學數息。數息之功,即不動心之道,所謂氣靜則神恬,神恬則氣足。技擊臻此境界,而後可稱上乘,可稱絕技;欲學技擊必須破生死關頭。佛門之畢生修養,乃以此為究竟證悟,勘破塵根,悟徹輪迴,而後可以神明以法之中,超其象於塵磕之外。所以參貫禪機,超脫於生死怖畏之域,此為拳術之極致所歸。”


    澄觀走到唐誌麵前,曰:“癡兒,你誤入歧途,沉落紅塵,不知迴頭。如有輪迴之機,當好好珍惜。”說罷,食指在唐誌的眉心一點,飄然而去,不知所終。


    唐誌不知其意,懵懵懂懂,眼睜睜看著和尚離去。腦袋裏似乎多了什麽東西,但又察覺不到。他神經大條,也不當迴事,把它扔到一邊。後來舅舅把一個大木箱給他,裏麵有很多佛經和曆代高僧寫的律論,這些都是澄觀法師留給他的,讓他好好學習。唐誌閑暇之餘也會看看,但總是雲裏霧裏,不得要領。


    後來唐誌考上一所三流學校,學機械專業,他可不想靠武藝混飯吃。據說作保鏢的都是兵王,剩下的都是做保安。唐誌在影視城呆了三年,發現這裏也不好混,美女帥哥紮堆,競爭太激烈,有些歪瓜裂棗長得寒磣的,還是特型演員,收入比他還高。唐誌的師兄弟還有隔壁學校的畢業生很多在作群眾演員,作武打的替身,拿的都是勞務費,演一場結一場賬,都是打零工。能混到跟組演員的極少,更不用說角色演員和配角了。大多數人以王寶牆為榜樣,呆在這裏裏死耗,以為堅持就是勝利,蹉跎著歲月又蹉跎了自我。


    唐誌看不到希望,離開影視城在一家機械廠上班,三班倒,混了幾年轉行做機械設備推銷員,換了好幾個單位一直沒有什麽起色。因為是個窮屌絲,不敢有其他的娛樂活動,談了幾個女朋友沒有結果。唯一的愛好就是上網看看書,和一群偽軍迷在軍事網站吹牛打屁。


    本來以為這樣混一輩子,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震旦鬧起了新冠,唐誌隻好呆在家中,單位還算有良心,基本工資照發。一日,唐誌出門采購食品,被身後一輛急駛而至的寶馬車撞飛,李昊臨死前瞥見車子,心裏哀嚎:“我kao,又是寶馬!”


    唐誌眼前一黑,一縷青煙從身體冒出,凝成唐誌的形象,原來是精魂離體。唐誌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整個人都廢了,愣了半天。這時唐誌的眼前出現無數的畫麵,從嬰兒出生到被車撞死,劉丹的所作所為,善惡好醜,曆曆在目,纖毫不差,每個細節都沒有遺漏。


    畫麵放完,唐誌悶厥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漂浮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幽冥晦暗,鬼霧迷蒙,無數鬼魂出沒期間,飄飄蕩蕩。極目望去,萬裏之外纖毫畢現,盡收眼底,腳下是一塊大陸,南狹北寬。此時因為沒有肉體的滯礙,唐誌宿慧顯發,記起前世記憶:“南瞻部洲其土南狹北廣,縱廣七千由旬,人麵亦像此地形。”


    難道這裏是中陰界?腳下就是南瞻部洲?仔細看去,人麵果然額頭寬,下巴尖。唐誌飛上高空,其他三塊陸地呈現眼前:東勝神洲形如半月,人臉也是半月形;西牛貨洲形狀猶如滿月,人麵如滿月;北俱盧洲人民麵形正方,如北洲地形。


    看來得趕緊找一戶人家投胎,唐誌念頭一起,身體便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四大部洲穿梭。因為沒有肉體的束縛,中陰身神通自在,隨心所欲至向往之處,可穿牆走壁,縱山河大地亦不為所障。期間有一個金色飛碟一般的飛行物沿著四大洲巡視,這是金輪聖王的法器?佛經裏說到轉輪聖王,共有四種,在佛經裏麵講“金、銀、銅、鐵”四輪。金輪王是最大的轉輪聖王,他所統轄的區域是一四天下,整個須彌世界。金庸的武俠小說裏的金輪法王就是從這裏來的。唐誌趕緊躲在一旁,不要讓他發現了。


    唐誌在四大洲轉了幾圈,卻見眼前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亮光升起。難道我現在還沒有投胎轉世的緣分?這樣怎麽得了,我在這裏還要呆上多長時間?


    正懊惱間,這時候曠野中忽然現出大量的妖魔鬼怪,孤魂野鬼,張牙舞爪,將唐誌團團圍住,拉拉扯扯。唐誌又見許多陌生人跑過來,拉著他說:“同去同去。”於是唐誌懵懵懂懂地被他們拉扯著,一路走去,不久來到一個陌生的三岔路口。路口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寫著一副對聯:


    此去迴頭路已絕,進來亡者苦無休。


    石碑兩邊各有一條路,左窄右寬,眾人都簇擁著唐誌往左邊走。一路上淒風苦雨,說不盡的淒涼,間或有一草一木,也如鐵鑄就的一般,全是死寂,了無生趣。


    眾人走了不久,前方有一個大城。最先入目是一大牌樓,分三層,兩角各有雕刻猙獰鬼頭,橫書:“枉死門”三個大字。過此牌樓可見一座高不知幾尋,門寬不知幾丈,兩旁有役卒侍立之大城,門梁上書:枉死城。無數孤魂野鬼出沒其中,陰雨霏霏似懷千古之恨,霧靄茫茫如含萬裏之愁。


    唐誌奇道:“這是枉死城,我怎麽會來這裏?”


    這時從城裏來了兩個精瘦鬼役,拿出拘魂索往唐誌脖子上套,拽著李昊就要進枉死城。唐誌掙脫不了,眼看就要進城,此時他靈光閃現,大叫:“師父救我!”


    “唰”一下,從唐誌識海的深處升起一團佛光把他緊緊包圍,脖子上的鎖鏈自行脫落,拽著他的兩個鬼役被佛光擋住,挨不到唐誌的身體。佛光裹著唐誌向須彌山底的世界海飛去,墜落而下,衝破海水杳無蹤影。


    枉死城前兩鬼卒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稍年輕的鬼卒輕聲問道:“頭兒,這道佛光是怎麽迴事?”


    老卒歎了一口氣,“這已經是第三迴了,人家有師父管著就是不一樣,嘖嘖,不知什麽時候我才能碰到這樣的師父。”


    鬼卒奇道:“我看那小子滿身血光衝天,所到之處必然無故掀起萬丈腥風,出手撈他出去怕是牽連的因果太大啊。”


    老卒斜睨一眼,道:“澄觀法師手眼通天,這些對他來說都不算個事。隻是找了這麽一個徒兒,花費的心思不少。你看到那個世界海了吧?三千大千世界,法師不知道把這小子送到哪個小世界去了。走吧,迴去交差。漏網一個,這個季度的獎金又要泡湯。”


    鬼卒一聽,頓時泄氣。現在枉死城突然爆滿,工作量增加了上百倍,可是要求一點也沒降低。少了獎金,家裏幾百個娃兒都要喝粥了。你說你法師撈徒弟,一點也不管我們的死活?


    “不對呀!”鬼卒突然大叫一聲,“你看丟了一個人,我們就要扣獎金,我們的婆姨娃兒就要挨餓,算起來這也是法師的錯。”


    老鬼點點頭,是這麽一個理。然後呢?


    “你想想啊!”鬼卒興奮起來,“法師讓我們有了損失,就和我們有了牽連。牽連就是緣分。不管善緣惡緣,有了緣分就好辦。俗話說佛不渡無緣之人,緣分成熟之時就是我們倆拜師之日。”


    老鬼一聽,狠狠地在鬼卒肩頭拍一下,“中啊!是這麽個理,你小子平時傻乎乎的,今個兒怎麽開了竅了?”


    鬼卒嘿嘿直樂:“偶得,偶得,這叫禍來神昧,福至心靈。”


    老鬼高興道:“走!咱倆喝一盅去,我請客!”


    兩鬼役漸行漸遠,枉死城頭依然烏雲蓋頂,無數的鬼影登城遙望。天邊孤獨的遠方突然閃現出一米七彩陽光,給死氣沉沉的愁雲慘霧染上一道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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