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那被抱在懷裏的貓妖突然一張嘴,一口凝成漿狀的淤血噴了出來,那精神頓時又萎靡了幾分。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青衣老者眼眶邊上的金光收斂了幾分,他冷哼一聲,轉過身的時候,和那懷抱著貓妖的中年女子對上了視線。


    “青牛前輩,這傷勢太重了,我們都用上了隨身攜帶的膏藥靈芝,也隻是杯水車薪啊……”


    這被叫做青牛的老者眉頭皺的更深了,出於對那翼蛇的信任,他連身後的人族修士都不管不顧,隻是上前,用手指去探那貓妖的鼻息。


    可這一摸,他臉色就變得更豐富了。


    “這,這氣息……你還懷有身孕?!”


    沒曾想貓妖聽到這話,情不自禁地垂下了眼簾,口吐人言。


    “現在……已是死胎矣。”


    別說妖怪這一方了,就連修士那麵都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紛紛轉頭看向徐馮鐳,把那小老頭嚇得不輕,下意識地說了句。


    “看我幹嘛?又不是我幹的!”


    這話說完他才反應過來,不過估計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丟臉也不缺這一迴,索性就連解釋的意思也沒有,隻是向後退去幾步,麵朝雙方麵容嚴肅地說道。


    “這貓妖的身孕我真是不知……最起碼,在我宗門裏的時候,還沒這迴事!”


    徐馮鐳說到這,就連目光都變得複雜了不少,似是在後悔自己下手太重,也可能是在想些別的事情。


    “若是早知你懷有身孕,我也不會下如此重手……”


    這貓妖居然咧嘴,露出了一個非常人性化的笑容,上揚的嘴角滿是嘲諷。


    “那是自然,我在你宗門裏待了這麽多年,做了多少人的‘伴生獸’?又誕下了多少沒有繼承我天賦的子嗣?整整五百年!哪怕是賣命,我都已經還夠了吧!”


    這徐馮鐳的臉上頓時變得一陣紅來一陣白,他嘴唇抖抖索索,半天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低聲嘀咕道。


    “這,這跟我掌門人說的不一樣啊。”


    “狡辯!你們人族滿嘴的謊言,一百年又一百年,還妄想我的子嗣也跟著賣命?真當我紫嫣是個沒脾氣的孬種不成?!我為什麽逃離你禦獸門,你心裏難道沒點數嗎!”


    那貓妖掙紮地揚起了腦袋,朝著徐馮鐳怒吼一聲,雖然有氣無力,氣勢卻是十成的足。


    “我哪怕是死,都不會做你們禦獸門的鬼!”


    這話像是戳到了那妖族群眾的痛點,若是眼神能有殺傷力的話,此時的徐馮鐳怕是已經被挫骨揚灰了吧。


    “我!我……”


    徐馮鐳被懟的是嘴唇都開始發紫,眼看著眼睛都要開始翻白了,怕是再來幾輪,就得陣前被那貓妖給活活罵死。就在這時,那侯雪峰一步向前,柳眉橫立,絲毫不懼那貓妖。


    “你跟宗門的破事,我小夢莊自不會多管。可你為何傷及無辜百姓?這般肆無忌憚地抽取精氣,視我宗門如無物?此情此景,不僅我小夢莊,但凡還有修士的職責之心,人人得而誅之!”


    那黑袍男子似是看侯雪峰很不順眼,馬上就接過了話頭。


    “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多少年沒跟修士交手了,讓我看看時至今日,你們還有幾斤幾兩!”


    那蛇瞳男子上前一步,裸露的上身膚色逐漸由黃轉黑,變成了如焦碳一般的色澤,燈光打在上麵,還能反射出明亮的光澤。


    緊接著,他脖子兩邊突然鼓起了兩個大包,足有拳頭大小,像是異形在裏麵蠕動一般駭人。他的五官緊皺的同時,向內糾結在了一起,仿佛分散著的拚圖又重新匯聚在一起似的,湊成了一個詭異而又猙獰的火焰模樣。


    長眉在外即為形,雙目聚中是為層,鼻向內化作心,嘴墊底襯威勢,兩隻招風耳更像是肆意怒放的外焰一般招搖。


    仿佛承受了劇烈的疼痛一般,這男子嘶聲咆哮,最後在脖子處崩開兩道三指多寬的裂縫!


    這縫隙沿著脖頸的曲線,平整地下滑至肩膀的位置,撕開了一條駭人的曲線。附帶著骨刺,連著透明薄膜的不明物體從中探了出來,像是眼鏡蛇的頸部皮褶一般舒展開來,足有常人的小臂多長。


    事已至此,麵前的男子怎麽看都已經脫離了人的概念。


    “老二你先退下,這翼蛇要變身了,別被這寒流給傷到。”


    呈夢瑩的臉上繪滿了鮮紅色的紋路,換個色就是個活脫脫的叢林掩護迷彩。若不是那聲音和體型還在提醒著魏毅,怕是不會想到這人就是那寬厚的大師兄。


    “可是大師兄!你們……”


    魏毅急得臉都開始充血了,生怕自己大師兄說出一句‘我斷後你快走’的經典台詞。也就這麽幾秒鍾,他就在心裏過了一遍多年的走馬燈,也下定了決心,今天說什麽,也得留下來陪著他們!


    “廢話少說!又不是讓你跑路,車裏還有你大師姐的四方金鎖陣,那玩意兒便宜又實用,早就買了幾套備用著了,你去把那玩意兒布置在這綠城新村周圍,鎖了這裏的妖氣,別讓其他俗人看到這裏!”


    “……啊?”


    饒是見識了槍林彈雨的魏毅都愣了愣神,滿心以為大師兄是要準備托孤了,沒準就是拖著他的手,眼含熱淚地念幾聲‘我私房錢藏在那床頭櫃’啥的,完全沒想到是讓他去關門,準備打狗!


    看著自家師弟一臉蒙蔽的表情,呈夢瑩不由得笑出了聲,語氣更是平緩的不像話,像是在拉家常一般平和。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們了?以前沒有機會,我們自然沒有教會你這方麵的知識……其實我們修士學的攻防術法,本身並不是以其他人作為假想敵。而是專門為了對付體大力強的異族,所用的屠龍之術!”


    “可,可是……”


    “哪有這麽多可是!老二,你不聽大師兄的話也就算了,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隻見那侯雪峰輕笑一聲,身上的甲胄越發的凝實,她舉起手,對著那翼蛇遙遙一指,語氣裏的自信幾近滿溢。


    “區區翼蛇,怎是我的對手?你且去辦了正事,待迴來之時,師姐我拿它的蛇膽給你泡酒喝!”


    這話一出口,那妖族陣營的家夥個個都朝著侯雪峰瞪去,就連那青牛的臉色都好看不了多少。特別是那已經變了形的翼蛇,更是當場炸了毛,身上的異變更是加速了幾分。


    與此同時,這話也一下子勾起了魏毅對大師姐的各種迴憶,除卻了慪氣指使的跑路和捉弄,侯雪峰卻是從未對這些師弟師妹說過謊。想到這裏,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頭也不迴地跑了迴去,心中滿是對這兩位大佬的信任。


    “多少年了,你們人族也就隻會耍耍嘴皮子!”


    隻見那不人不鬼的男子獰笑幾聲,他身上的皮膚逐漸偏向於角質化,隨後一一剝落掉下,露出那細密的鱗片,每一塊都有手掌大小,反射著鋼鐵般的深灰色光澤,使得這副場景看上去異常的詭異——正所謂管中窺豹,光是這鱗片都不難推測那誇張的體型,可他卻隻有常人般的身材,也不知道是怎麽硬塞進去的。


    而他說的話簡直自帶擴音器。入耳的同時帶有層層疊疊的重音不說,若不能用心法相護,不一會兒就會被震地心神不寧,進而影響施法,稍有不慎就會反噬己身。


    侯雪峰離得最近,卻隻是嗤笑一聲,耍嘴皮子,她還沒輸過誰。


    “彼此彼此,你妖族這麽多年了,不也這副德行?先來一手下馬威,殺人還想誅心?也就在入微境界的小輩身上找點尊嚴了。”


    那翼蛇聽得一張黑臉更是陰沉了幾分,明白自己說不過這嬌小的娘們,隻好閉嘴不語,隻是悶哼一聲。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那副已經殘破不堪的人形軀殼便發出了瓷器破碎般的聲音,一個猙獰的蛇影在路燈下,如吹氣般快速膨脹,拉出一條令人絕望的陰影。


    一旁的徐馮鐳緊盯著化形了的翼蛇,似是感慨般的出聲說道。


    “有鱗有爪,骨膜三尺,半角鐵鬃,利齒毒牙。”


    這翼蟒盤旋在地,光是目測都得十五米多長。那造型頗像是眼鏡蛇,隻是一旁的皮皺都給換成了骨刺和翼膜,以其脊背為心,黑褐色的鬃毛首尾相連,看上去更是平添了幾分野性。


    它的眼睛更是分為紅藍雙色,一者鮮紅似火,一者深邃如潭,更是讓那侯雪峰都出聲讚歎了幾聲。


    “異瞳雙色,冰火雙靈根?古籍裏留了名的冰火龍王是你何人?”


    “哈哈哈!家祖居然上了你們修士的古籍?想必也得殺了你們不少人族的修士,在那氣運之爭中出盡了風頭吧!我翼蛇雖然不如家祖之威,今天也要替天行道!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妖族的風骨!”


    眼看著翼蛇壓低了身形,幾乎就要把蛇軀給彈射出去的當口。


    一股鮮明的妖氣蠻橫地衝進戰場之中,生生地止住了那翼蛇的勢頭。


    “這,這般妖氣……是誰?!”


    那青牛老者驚訝地抬起了頭,四下張望了一番,最後看向那不遠處的人工湖,口中驚唿。


    “蛇兄!快停停,前輩要出麵了!”


    這話聽得侯雪峰等人不由得心頭一緊。


    你說啥玩意兒?怎麽又冒出了個比翼蛇還要高輩分的妖族?


    光是妖氣外泄就把那翼蛇嚇得動彈不得,青牛老者一臉的緊張,那究竟是何方神聖?


    下意識地運起了宗門秘法的徐馮鐳一眼看去,頓時驚叫一聲,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閹雞似的喊道。


    “神獸!是神獸的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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