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她這麽行事規矩的人,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惹事精。


    “我都覺得那小兔崽子不是我生的了?怎麽跟我一丁點都不像。”李將軍皺著眉,在想著這個問題。


    墨傾璃頭上瞬間便降了三條黑線,轉身便走開--倆人明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她懶得再跟李將軍廢話,為了不讓李將軍追上來,再次拉著自己道長道短的,墨傾璃腳下的步伐邁的極大,而後不管李將軍在身後怎麽叫她,她都堅決不迴頭。果斷的上了馬車,而後讓馬夫加速離去。


    隻留下李將軍那粗礦的聲音迴旋。


    迴到府後,墨傾璃屁、、股、還沒坐熱,便傳來夜洛澤找她的消息。


    “讓他進來。”墨傾璃靠在躺椅上,閉著眼,昨夜喝的酒似乎還未完全褪去,讓她顯得有些疲憊。


    夜洛澤剛進來,便見著墨傾璃一聲朝服,側躺在靠椅上,雙眼緊閉,如蒲扇般的睫毛在眼下折射出一片暗影。


    他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叫醒墨傾璃。


    “有事?”


    夜洛澤見墨傾璃忽然開口,吃了一驚,才想起來自己還未行禮,連忙便又跪了下去,道:“洛澤參見公主。”


    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感,淡淡的,讓墨傾璃捉摸不透。不過自入凡塵以來,讓她琢磨不透的人太多了,人類的心,難懂難懂。


    “嗯。”墨傾璃未睜眼,櫻唇輕啟,“你,病好了?”


    “是,公主。”雖然墨傾璃並未睜開眼,但夜洛澤依舊朝墨傾璃磕了個頭,道:“謝謝公主的救命之恩。”


    見墨傾璃並未答話,夜洛澤垂下眼瞼,頓了頓,繼續說道:“謝公主這幾日的照料,洛澤該走了。”


    墨傾璃巴不得夜洛澤趕快走,她好休息休息。但她又不想讓夜洛澤覺得她是真的很想讓夜洛澤走,哎……成為人後,她的思想也跟這些人類一樣,變得有些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


    想起夜洛澤在街上被打的那一幕,墨傾璃慢慢開口道:“你那日離府不是迴家了嗎?怎麽會被那女人打?”


    夜洛澤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傷的神色,緩慢且略顯艱難的開口道:“我沒家了。”


    似是聽出了夜洛澤聲音裏的不對勁,墨傾璃睜開眼,望向跪在一旁的夜洛澤,瘦弱的肩膀正微微的顫抖著,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那被劉海遮住的雙眼裏流出,落在地上,濺開。


    墨傾璃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隨意一個問題竟讓夜洛澤的反應這麽大,她坐了起來,望著夜洛澤,“你……你沒事吧?”


    剛說出口,墨傾璃便想咬自己的舌、頭——他這樣能沒事嗎?明顯的有事。自己真是在說些廢話。


    沒想到夜洛澤倒也是配合墨傾璃,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頭,強顏歡笑的對墨傾璃道:“沒事,這些日子打擾了。我是來告辭的,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夜洛澤朝墨傾璃磕了兩個頭,而後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快到門口時,他停住了腳步,迴頭笑著對墨傾璃道:“借你的銀子我會還你的。最後,再次謝謝你。我會銘記的。”


    說完,推開門,頭也不迴的離去了。


    月瑤從門口湊了進來,對墨傾璃道:“公主,要不要去追夜公子?”


    她看的出來,夜洛澤現在必是無處可去,現在放他走,難免不會又被那天早晨遇見的女人給抓迴去。


    哎……這麽俊俏的一個公子,怎麽就這麽倒黴,嫁給那麽個兇惡的女人。如果不是當時公主見到了,還指不定會怎麽樣呢!


    “不用。”墨傾璃又躺迴躺椅上麵,閉上雙眼,在月瑤以為墨傾璃準備歇息,她告退的時候,墨傾璃輕輕的開口道:“派人跟著他,但隻能暗中,不能讓他發現。”


    墨傾璃口中的“他”自然是夜洛澤,月瑤連連點頭,她也實在不想看見這麽一個弱男子再次受到欺負。


    墨傾璃沉吟了下,繼續開口道:“去調查那日早晨街上遇見的那個女子,將夜洛澤那日離開府後發生的一切詳詳細細的告訴給我。”


    夜洛澤是墨傾菡的側君,被墨傾菡趕出府後,應該是去迴家了。但那日在街上遇到那女人打他,他反倒還給那女人銀子,這些讓墨傾璃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剛剛,自己問他“迴家”的問題,他竟然落淚了。


    墨傾璃眸色一沉,莫不是他家裏出了問題?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是。”月瑤領著令,飛一下的跑不見了。


    墨傾璃揉了揉眉心,被這麽一鬧,自己竟又不想睡了。想起早晨在朝堂之上,墨傾菡和自己說風塵靈答應和她成親的事情,墨傾璃心便如被針紮般。


    唿吸一窒,墨傾璃坐起身來,兩、腿、盤起,閉上眼,打起坐來。希望平靜心中的那股鑽心之痛。


    可打坐坐了半天,那感覺卻絲毫沒有減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墨傾璃喉腔感到一股腥甜,一口鮮血從她嘴裏pen/了出來,染紅了墨傾璃的衣衫。


    墨傾璃雙手撐著椅子,不甘、傷痛、糾結等等一係列的情緒從她眼裏閃過,墨傾璃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站起身來,眸裏恢複了那一貫的冷冽。


    她要去看看,她要親眼看到風塵靈的心,她才會甘心,才會不留遺憾。


    想做就做,墨傾璃抬腿便朝外走去,而後趁周圍無人,縱身便躍上了屋頂,朝墨傾菡府方向躍去。


    如夜洛澤所說,墨傾菡的府裏果真連一個男子的身影都沒有見到,清一色的全部都是女的。


    墨傾菡的府並不是像墨傾璃府那般鬆懈,她府時不時的便又一群侍衛巡邏,墨傾璃隻好施了些法力,隱去身形,在找了許多地方之後,才找到墨傾菡的住所。


    “塵靈,你看我這幅畫如何?”


    墨傾璃剛一靠近,便聽到裏麵的墨傾菡開口說著,那語氣裏有著明顯的寵、溺。更讓墨傾璃屏住唿吸的是,風塵靈開口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甘洌,如泉水一般,能流入人的心尖,將墨傾璃的心緊緊的包圍住。


    “公主的畫功可比之前的精進多了。”風塵靈開口對墨傾菡讚道。


    比之前的精進多了?墨傾璃雙拳握緊,忍住自己想要推門而入的衝動。


    “塵靈,還是你教的好。”


    “哪裏,是公主你聰明。”


    “塵靈,那你過來教教我,這個風景怎麽畫好不好,我總覺得自己畫的沒你的好。”墨傾璃這話竟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風塵靈輕笑道:“好。”


    墨傾璃扒開一絲窗戶的縫隙,朝屋裏望去,便見著桌子旁,風塵靈的手執著墨傾菡的手畫著畫,二人臉上均帶著笑意。


    好一個郎情妾意。


    墨傾璃蒼白一笑,轉身,躍上房頂便離開了。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既然如此,就祝福這個讓她心動、心痛的男人,幸福快樂吧!她相信墨傾菡是真的對他好的,雖然她不認同墨傾菡這個人。


    墨傾菡雙耳微微動了動,聽見房梁上的聲響漸漸消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公主。”風塵靈見墨傾菡發呆,喚了聲。


    墨傾菡看著風塵靈揚唇一笑,“嗯,繼續。”


    “已經畫好了。”風塵靈鬆開握住墨傾菡的手,朝後退了兩步,和墨傾菡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後,輕聲說道。


    墨傾菡見到風塵靈的動作,眼眸一沉,“塵靈,你這是做什麽?你還在戒備我嗎?”


    聞言的風塵靈低眉,不去看墨傾菡,“我沒有,隻是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我還是一個有婦之夫。”


    “風塵靈。”墨傾菡咬著牙,低吼了一聲,“她都不要你了,你做什麽還要想著她?你難到不知道我對你的心嗎?為什麽你還是忘不了她?”


    風塵靈抬起頭,亮晶晶的眸子裏有著和他柔弱外表不符合的倔強,“她沒有說不要我,她一天沒有休我,我一天便是她的夫君。”


    “你……”墨傾菡捂住自己的胸口,故意裝作出一副極為痛苦的模樣,朝後連退幾步,風塵靈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墨傾菡。


    墨傾菡雙手無力的推開扶住自己的風塵靈,聲音也瞬間變的虛弱無比,“你走開,既然你心裏想著墨傾璃,那你去找她好了。我不需要你。”


    風塵靈的眼裏滿是虧欠之色,伸手便又朝墨傾菡扶了過去,輕歎一聲,“你這是何必,大夫都說不讓你動氣,一動氣身體便會承受不住。你做什麽還要這麽自己糟踐自己。”


    “我就要自己糟踐自己。”墨傾菡猛的推開風塵靈,但落在風塵靈的身上隻是輕飄飄的一推,自己故作虛弱的朝後又連退了幾步,餘光瞥到了桌腳,故意退到桌腳那裏。


    腿拌了上去,整個身體便順勢朝後倒去。在她向後倒去的那一瞬間,她看到風塵靈擔心的跑了過來,墨傾菡的嘴角微微揚起——風塵靈,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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