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希快步奔出西餐廳,粉色高跟鞋在石板街道摩擦出噠噠的聲響,宛如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地麵上輕盈的陰影如同潛伏在心裏的鬼魅般緊緊跟隨不放,直到她躲在巷口裏,被黑暗包裹住才能得到短暫的休息。


    一雙手此時從她麵前出現,用力的按住她的肩膀,唐希心悸猶存,即便是溫暖的手也不能撫平她劇烈而激動的情緒,她定神一看,駭然:“誌曉,原來是你。”


    許誌曉用手提她拂去眼角的淚水,唐希這才察覺出自己早已淚流滿麵,她的心事像奔騰的淚水般,早已不能控製:“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我也知道,我們之間,如果沒有這紙婚約是不可能走在一塊,我明明能阻止,卻讓它一直推我們向前,我後悔的不是即將嫁給你,而是我不能獨自鼓起勇氣去麵對解決這些事。”


    許誌曉伸出食指輕輕觸碰在她慌亂不安的唇上,慢慢的吐出:“唐希,冷靜下來,我們才能好好說話。”


    唐希深吸一口氣,夜裏的空氣頓時冷卻了滾燙的眼角,淚水夏然而止,她心神不寧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能如此鎮定,難道你不清楚外頭的人是怎麽說你的嗎?”


    “我知道,我不能決定他們是怎麽想我,即便讓旁人誤解,可是我知道,我們是怎麽走在一起?”


    唐希低下頭,充滿歉疚:“下周就是舉辦婚禮的日子,我不能想象自己能不能把它走完?”


    “你可以的,為了星耀計劃,為了王教授,我們倆有共同的目標去努力不是嗎?如果此時,我們不結婚了,我不能確定唐文還有鄒凱能不能繼續支援星耀計劃,他們對星耀計劃一直持保留的態度,我一個人不可能與他們抗衡。”


    唐希低語:“星耀計劃...。”


    許誌曉的手用力按在唐希的肩膀:“我一直沒忘,為了星耀計劃,大夥付出了多少努力不是嗎?”


    唐希忽然想到了什麽,用力的甩頭:“拍婚紗的時候,大家都看得出我們的感情淺薄,我也想盡力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


    “你還記得我們倆長談過這件事嗎?”許誌曉重複道:“那時,你父親剛走,唐文準備上任,一切都是未知數,如果因為你的私事曝光,讓唐氏集團遭受到打擊,不論對唐文還有你父親留下來的產業,甚至是你都是一個傷害,你忘了嗎?”許誌曉強調:“眼下,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麵進行,可未來呢?”


    唐希想起了最後決定的那一刻,許誌曉毅然決然的態度與此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情感糾葛,她說:“我想起來了。”


    “不要再糾結這些事。”


    “可孩子...!”


    許誌曉的手滑了下來,順手牽起她的手:“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們一起麵對,好嗎?”


    唐希那明媚的雙眸不再困惑,她低垂眼瞼,任由黑暗將她吞噬。


    隔天,唐文原本想抽時間找鄒凱,沒想到鄒凱自己找上門,他一進辦公室劈頭就問:“你知道宏佳公司光是去年,就有三起資金周轉不靈的情況,以目前的光景,隻會更差不會更好,你們有針對此簽訂協議。”


    唐文早以評估過這條信息,判斷後說道:“他們是賣方,隻要按照原定的交易日期付該有的金額即可。”


    “你有想過嗎?資金周轉不靈對一間公司就是貼上經營不善的標簽。”鄒凱說:“對方的產品也許比其他供應商還好,可是在這一點,我是要嚴厲批評。”


    “說道嚴厲批評,我也想問問你,先前跟鬆其公司簽約,在供應商製定的產品條件,是誰放寬的?”


    鄒凱一聲不吭,沉默片刻道:“是我,是因為鬆其公司在這兩樣產品條件下,價格相差幾乎一倍以上,更何況,在嚴苛條件生產條件,他們所付出的成本較大,價格自然是高的,所以,在兩方評估下,決定放寬條件。”他解釋:“產品在我們公司已經使用兩年多,一直沒有問題。”


    “怎麽可能沒問題?”唐文說完,直接將桌上的文件取出來:“這是我讓設備部門針對產品抓取的使用壽命,更換時間基本上都比以前要少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比起價格,先前高價的產品單價一百來說,現在的價格隻有六十,三個抵一個,我們還是有賺的。”


    “我可不這麽想。”唐文雙手環抱在胸前:“產品是裝在我們公司的設備,隱形的費用正默默的消耗在公司的設備上,間接的提高維修和其他費用,不是嗎?”


    唐文提出鄒凱沒想過的理論,他感覺,這段時間,唐文確實成長不少,他說:“你說的沒錯,不過我要提醒你,鬆其是我們一直合作的對象,如果換一間公司,也有匹配的問題。”


    “如果宏佳能做出精密度更高的產品,就不存在這方麵的問題。”


    辦公室內沉靜得掉一根針都聽得清晰。


    鄒凱不滿道:“以前公司大大小小事有任何問題,你都會找我商量,最近我確實是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麽,就算我知道,也是你做了決定的結果。”


    “自從你結婚,把重心放在家庭也是自然而然的。”


    “還有瑾萱,他是你的助理沒錯,雖然進步不少,可她終究是別人。”


    “那晶晶呢?”提到晶晶,他們的神經突然間緊繃,尤其是鄒凱,他像是被驚嚇過般動彈不得,唐文說:“許誌曉跟瑾萱以前是關係,除了他們倆,隻有我們知道,你覺得我會怎麽想?”


    “是我說的沒錯。”鄒凱辯解:“那也是因為晶晶覺得許總跟唐希兩人之間還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晶晶這幾天跟唐希相處,覺得唐希不像待嫁的新娘,沒有激動和高興,反而心事重重。”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是瑾萱的問題。”


    “什麽問題?”


    唐文避開他的目光:“這是唐希的私事,我不方便說。”


    昨日的風波還記憶猶新,鄒凱還以為唐文會追究,他隻是點到為止,氣氛依舊僵硬,過了片刻,他說:“這件事是我不對,站在好朋友的立場,在工作上有任何的問題我都能幫你,如果你覺得瑾萱沒問題,我也不能說什麽。”他不情願的歎氣:“隻是,她始終是許總的人,要為你所用,你可要慎重考慮。”


    “你給的建議,我會仔細評估考慮,隻不過,是公司的事,我也希望你能思考一下,晶晶是不是過度幹涉你的工作?還有,如果是因為晶晶造成你對誰的偏見?我也希望你能理智的思考再做行動。”


    唐文把話說得很重,鄒凱即便不情願還是慢聲道:“你說的,我會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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