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以神廷一眾人最為愕然,一個個都瞪大了眼,雙眸中充滿難以置信。


    而作為將朝辭打飛的司櫻本人亦是為之一愣。她雖然知道自己的傾天闕在毀滅法諦加持下,已然強絕無匹,但將朝辭打飛亦是意料之外。或許是因為朝辭之體魄偏弱?


    “導員!”


    低唿了一聲,少年心思陡然轉了千遍,身軀早已不受控地如流星一般彈射,瞬間接住了那不斷往下墜落的身軀。


    卻見懷中垂眸的青年突然睜開了那雙如日輪般絢爛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接住她的少年,蒼白的臉頰蘊著一抹無奈笑容。


    “小家夥,你這樣心軟可不是好事。”


    伴隨著一陣輕咳,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司櫻望著懷中高大而略顯瘦削的青年,卻是沉默不語。此番如此近距離地看著這位聖子,她的心神亦有些恍惚。不僅僅是因為青年那顛倒容華的容色,更是因為她的思緒萬千。


    她也不知,她為何會對他下不了死手。雖然朝辭不似世人眼中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神聖純潔,但她確實對他厭惡不起來。


    搖了搖頭,將腦海裏的糾結情緒甩了出去,少年聳聳肩,咧嘴一笑:“我也不知,無所謂了,隨心而為便是了。”


    想那麽多做什麽,反正做都已經做了。


    當司櫻抱著朝辭輕靈落地的時候,才發現落神潭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頗為古怪地看著他倆。


    神棄大陸民風開放,朝辭與鳴珠的同人話本風靡大陸,堪稱是最暢銷的。因而也有不少人信以為真,認為兩個人有龍陽之癖,甚至為誰攻誰受吵得不可開交。而如今,司櫻抱著朝辭下來,活像是插入了雙驕之中的第三者。


    尤其是在場為數不多的女修,一個個雙眸冒著星星,整張臉掩飾不住的姨母笑,暗地裏竊竊私語了起來。


    “其實......我突然覺得這兩個人也挺配的。”


    “矮攻配高受是吧,我懂我懂......”


    而作為當事人的朝辭在司櫻平穩地落地後,這才不緊不慢、相當優雅地從司櫻懷中施施然下來,像是沒聽到旁人議論一般,那張受了傷、蒼白如瓷器易碎的臉恢複了昔日的平淡神情。


    神廷的其中一個剛踏入問道境的容貌看起來約莫三四十的男子神色顯露出幾分不滿,正想說些什麽,下一瞬卻如老鼠見了貓一般,馬上閉了嘴。


    兩道流光一前一後地破空而來,化為兩道俊美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一人身著軍綠色金邊製服、外罩著一件同色係披風,勾勒出偉岸完美的身姿,器宇軒昂、尊貴霸氣。一雙金瞳深邃有神,性感的嘴唇掛著一縷邪氣,麵部輪廓極其分明似雕塑一般,說是巧奪天工也不為過。


    另外一人一身銀白色錦服,大片的蓮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欺霜賽雪的臉上一雙看似多情的眼瞳卻如萬年不化的冰川,能輕易地貫穿人心。因而導致他雍容華貴的氣度透著極致的孤冷高傲,與凡俗之人似隔著一層無形壁障。


    姍姍來遲的二人正是鳴珠與葉蓮一。


    “參加太子殿下。”一眾迦葉帝國的軍人們見到來人,整齊劃一地行禮。


    “哥。”見到來人,司櫻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浮現出笑意。


    “免禮吧。”


    葉蓮一微微頷首,目光投落在了少年身上,感知到她並未受傷,不覺在心底鬆了口氣。


    另外一邊,鳴珠出現的瞬間,一眾神廷之人本來對戰敗的聖子殿下頗有幾分微詞,卻也都默契地不敢說話了。有些人一方麵崇拜神明,一方麵卻也希望高高在上的神明跟他們一樣跌落到塵埃。


    朝辭戰敗受傷,本來給了他們一個由頭奚落。但見到鳴珠,這些人頓時收斂了心思,屁都不敢放一個。


    容顏極致英俊的青年踱著修長筆直的雙腿邁向朝辭,神廷的人一眾見狀紛紛讓開一條道。


    “聖子殿下受傷了,你們就這麽幹看著?”


    這質問聲並不算響亮,其中的冷意卻讓諸人隻覺得汗毛倒豎。這位少年起就替神廷征戰的戰爭聖經,隻需流露出一縷煞氣,便如魔神降世般,不怒自威,令人不覺心驚膽寒。


    更不用說,如今他已跨入問道境五重,半月前與紅衣大主教狄思娜發生爭端,若非留手險些一戟重創了狄思娜,真實戰力被評估為乃是神廷中僅次於教皇天之諦的存在。是以神廷諸人對他又敬又畏。


    那長得頗為英俊的大劍士雷延卻是上前兩步,抱拳不卑不亢道。


    “屬下認為,聖子殿下此番戰敗,令我神廷顏麵大失,我們一時之間......”


    他沒繼續說下去,但旁人都聽出他的意思了。朝辭敗於司櫻,他們這些人自覺蒙羞,因而“忘”了朝辭的傷勢。


    “雷延,你從小跟在聖子身邊多年,你難道忘了你的職責就是保護聖子殿下嗎?”鳴珠眼底瀉出一縷精芒,似笑非笑地盯著那個一臉義正言辭的青年。


    百歲內跨入問道境,有了一定的實權,有了別的想法似乎也就成了必然。


    “誒~”


    一聲怪裏怪氣的聲音卻在此刻突兀地想起。


    諸人齊齊朝著聲源處看去,隻見本作壁上觀、好整以暇的俊美少年雙手環胸,指了指雷延,不悅地皺著眉頭,哼了一聲。


    “你們聖子殿下敗於我手,你不覺得習以為常,反倒覺得羞愧,看來你是不服我這神棄第一天才的名頭咯。”


    “既然如此”,司櫻頗為挑釁地朝著雷延勾了勾手,“那你就替你們神廷出戰,過來與我比試吧。”


    雷延楞了一下,隻覺得身軀一瞬僵硬得很。過了片刻,他才忍不住嗆聲道:“連我們聖子殿下都不是你的對手,我怎麽比得過你。”


    雖然他對自己九十八歲跨入問道境二重剛好夠得上進去天王墓神跡的資格沾沾自喜,但他也清楚自己不是朝辭的對手,更不用說跟司櫻比試了。


    “那你在狗叫什麽啊,”司櫻籲了一聲,瓷白的臉上蘊著諷刺,“我還以為你有多能耐呢。虧你修為還比我高了一個小境界呢。”


    “這麽點膽子,”司櫻捏了捏食指與大拇指,比劃了一個形容小的手勢,“我覺得還是迴家吃奶適合你。”


    聞言,其他勢力的人皆是哈哈大笑。神廷之人仗著有教皇撐腰,這些年作威作福慣了,早已引起旁人不滿了,加上抱著坐收漁利的額想法,如今看神廷在司櫻麵前吃癟,他們別提有多爽了。


    饒是泥人,也被司櫻這般挑釁生出了三分脾氣,遑論素來自以為是的雷延。


    “司櫻,我知道你是神棄第一天才,能輕鬆越階挑戰,我雷延自認不是你的對手,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所以,我決定與你比試三招。”


    “若你三招內不能令我落敗,那你得向我道歉。”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目光齊齊地看向了司櫻。


    司櫻也不得不感慨這個家夥的城府之深,好一招以退為進啊!先是把她司櫻捧在了天上,而後提出了比試三招的要求。隻要他雷延能撐過三招,那麽她司櫻就得道歉,讓他踩著她這個第一天才賺足了臉麵。


    難怪世人常說不要得罪小人呢!司櫻摸著潔白的下巴,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也不是不行。”


    雷延想的當然美好。他想著她能與朝辭打了那麽久才分出勝負,那麽同樣修煉神廷功法的他撐過三招不是輕輕鬆鬆。


    經此一戰,他不僅能在神廷地位上升,還能名聲大噪。


    眼見著司櫻如此“勉為其難”地答應,他心底得意更甚,仿佛預料到了自己聲名鵲起的未來,嘴角更是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


    一眾看好戲的超凡境倒也沒想到司櫻會答應這雷延的要求。在他們看來,司櫻強則強已,但一個問道境能在司櫻手上走過三招應當不是難事,更不用說,雷延的修為還比司櫻高了一個小境界。


    “這個雷延,真是卑鄙......”


    “誰說不是呢?”


    在場亦不乏小部分堪破雷延心思的人,隻是世人向來以結果論斷,若雷延挺過了三招,此事很快就會流傳開來,雷延這個無名小卒也會聲名大起。


    鄙夷歸鄙夷,但他們還是看向了那已然踏至虛空的兩道身影。


    雷延英俊的麵容上笑容越發深沉,手中一柄長劍刹那浮現,散發著金色的光輝。這是一柄高階聖器品階的長劍,乃是神廷的煉器師為他打造的。想到自己身上還穿著聖品的護甲,他越發地自信。


    不過三招罷了,他堂堂一個問道境二重,怎麽會扛不住?他相信,他雷延的名字,很快就會在神棄大陸各個角落響起。


    “雷延,不得不說,你的膽子確實挺大的。”司櫻望著他小人得誌的麵容,微搖著頭,眼眸流露著淡淡的戲謔。


    “富貴險中求。”高空之上,狂風獵獵,唿唿作響,雷延完全不擔心別人會聽到他的話,因而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


    “嗯,”司櫻點了點頭,忽而一笑,“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隻能成全你了。”


    聽得少年的話,雷延的臉色,也是陡然沉了下來,如鍋底一般陰黑。


    “你若想殺我,三招恐怕不夠吧。”


    “哦?”司櫻挑著眉,眼中飛速地掠過一抹憐憫。她算是明白什麽叫做天作孽猶可活,自作虐不可活了。


    與她同樣默契的,是站在地上的朝辭。這位聖子殿下,望向天空與司櫻相對的那道身影,無悲無喜的眼瞳中驀地流露出一絲悲憫。這悲憫,不是同情雷延他即將迎來的命運,而是可憐他那為數不多的智商。


    “聖子殿下,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擅長借刀殺人。”不知何時,葉蓮一已站在他的身畔,抬眼掃向他,話音淡漠。


    “跟葉太子比,朝辭還差得遠。”


    朝辭平淡的言語,卻如一道利劍,直捅葉蓮一心窩。哪怕這位太子殿下最在乎的是她,卻也將她當作是一把最好用的神兵利器為他開路。譬如精英大賽,她果然不負他的期望,奪得魁首。


    “聖子殿下莫非以為這樣就能挑撥我與櫻櫻的關係?”葉蓮一麵容啥時間變得冰冷一片。


    朝辭低笑一聲,並未言語。


    雲霄之上,司櫻的手中已然浮現了赤血劍。


    “你知道樊籬是怎麽死的嗎?”少年的語調突兀地幽冷,憑空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我怎麽知道?”幻想著踩著司櫻上位的雷延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三招,對司櫻這沒頭沒腦的話更是神色不耐。


    “他,”司櫻頓了一頓,“是被我一劍斬殺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之雙目中綻放出燦爛的神芒,一縷金紅色的火焰,在眼底驀然跳躍,一道耀眼劍光已然從她手中飆射而出。


    對付雷延,還用不到忘塵這一式,她用的是劫道。


    隻見明淨澄澈、隻有白雲朵朵的天空之中忽地出現了一道赤紅光芒,光暈交疊間,周遭空氣一瞬稀薄。一道巨大如月弧形的斬擊,如長虹橫亙,貫穿綿延千裏。


    浩浩湯湯的劍氣如洪水一般暴湧而出,虛空無端彎折了一瞬。


    而後,雷延的笑容驟然凝滯在了臉上,雙瞳睜的大大的,目睹著那虹光穿越過他的身體。


    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他的身軀瞬間爆裂開,如煙花一般砰的炸響在了天空,灑下如瓢潑大雨般的淋漓鮮血。


    望著這血腥殘忍的一幕,所有人的神色也僵住了,連連倒吸涼氣。司櫻的強橫眾所周知,但他們沒親眼目睹過司櫻一招秒了樊籬,所以他們都沒想到雷延竟連一招都接不住,就被司櫻一劍斬殺了。


    “就這?”司櫻輕輕搖頭,眼中浮出一抹索然無味的失望。


    她知道雷延菜,但沒想到這麽菜。一招接不住就罷了,身軀竟然能被她的劍氣毀得七零八落。


    她從天上優哉遊哉地下來的時候,絕大多數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難以自持的畏懼:畢竟這反差太大了,誰能把一個蓋世殺神與一個身穿粉衫、容色明麗絕俗的少年聯係到一起呢?


    “唉,”少年幽幽歎了口氣,旋即目光落在了落神潭上懸空瀑布的五彩簾幕上,一笑明媚生花,“倒是巧了,我這劍氣似乎讓神跡提前開啟了。”


    大失顏麵的神廷諸人正想斥責她開什麽玩笑時,而就在此時,似是感應到了司櫻的話一般,一股極為蠻橫澎湃的能量,卻是突然從五彩幕簾之中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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