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櫻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金光如巨大刀刃一般,怦然從天外降落,所有人察覺到的時候已是瞳孔劇烈收縮,驚駭非常。


    眼見著光刃越來越近,他們根本無力招架,然而下一秒,那刀刃似乎撞擊到了什麽無形壁障,沒於空氣之中。


    “老匹夫,還敢玩偷襲這一套,臉麵都不要了?”少年嘲諷的語調在漫天響起。


    原來不知何時,司櫻的神念已然鋪滿天際,形成了無形的結界綿延了數遠,囊括了在場的所有人。她自然不願目睹伯仁因我而死的情狀,不希望別人受她的恩怨所累,因而在感知到樊籬氣息的刹那早已布置好了一切。


    發現自己安然無虞的一眾人不約而同地都鬆了口氣,繼而目露崇敬地望向司櫻。在他們看來,司櫻毫無疑問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司櫻,看不出來你倒是有幾分本事!”


    隻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喝,綿延不絕的叢林上方,一道銀白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天空之中,散發著絢爛光輝。一個頭發胡須皆是雪白的老者一雙眼瞳冰冷地望著司櫻,如看一個死物。


    他的腳下浮現出問道境七重的圖紋,周身發散著磅礴浩蕩的氣勢,神光奕奕,宛若神人一般。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數個衣袍潔白、麵容肅穆的中年人和年輕人。這些人的修為都在超凡境七重之上,其中亦有兩個問道境。其中一個中年人望向司櫻的目光更是充斥著難掩的怒火與恨意。


    這群人的威壓交織在一起,說是遮天蔽日也不為過。一幹人哪怕有著司櫻的庇護,哪怕早已經曆過鮮血淋漓的戰場,仍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光明神廷的傳承,可見一斑。


    而欲教的十個人則是作壁上觀。聖君九重早就交代過他們,司櫻的實力深不可測,若遇到險阻他們適時出手即可,不必太過擔憂。而且這群人的修為都不低,加之功體更為邪異古怪,因而神情反倒頗為恣意。


    “錯了錯了,不是幾分,是滿分,”司櫻擺了擺手,眸光微凝,“畢竟你為了殺我設下了這麽多手筆,卻統統失效。”


    誅心之言,少年最是擅長。


    被司櫻如斯嘲諷的樊籬臉上卻並未顯現出怒色,反倒是一片坦然:“司櫻,你盡管扯嘴皮子功夫便是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從她敢在三角城殺了樊晏開始,她就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雖然知道自家這個孫子向來橫行霸道慣了,但到底也是他自己慣出來的,何況他樊籬乃是神廷首席主教之一,樊晏哪怕做錯了事,錯了也就錯了,他樊家人的威嚴,可不容外人踐踏。


    但葉蓮一身為迦葉帝國太子,鐵板一塊,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歪心思,除非得到教皇的全力首肯,更何況,他也不敢賭這位太子身上有什麽護身寶物,一旦失敗,他就萬劫不複。人都喜歡欺軟怕硬,所以他自然找上了沒什麽身份背景的司櫻複仇。


    而且,當他打聽到司櫻是單獨前往落神潭天王墓神跡的時候,他覺得他複仇的機會就來了。


    “我是真的不懂,你是哪裏來的自信,”司櫻搖了搖頭,眉宇愈發張揚放肆,“我看是你這個老頭大限將至了才是。”


    “司櫻你怕不是傻了,”未待樊籬說話,站在他邊上的一個容貌還算英俊、隻是因常年沉溺於酒色而眼袋頗為虛浮的中年人指著司櫻,麵色充滿怨毒,旋即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別說殺死我們了,就連能不能逃出生天都是問題。”


    此人乃是樊晏的父親樊征。自他得了樊晏這個天才兒子後,他在樊家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父憑子貴。哪想到,司櫻竟然殺了他的寶貝兒子、他的搖錢樹。因而,他對司櫻可謂是恨之入骨。


    一聽到烏合之眾,司櫻身後的一眾子弟兵登時臉上出現了憤憤不平的神色。這其中的人都是神棄大陸的天資佼佼者,有些更是有著貴族身份,加之身上都有著太子殿下賜予的軍銜,自然傲氣得很。


    站在司櫻身後的一個青年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上前兩步抱拳、對司櫻低語道:“司大公,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定竭盡全力為您奮戰。”


    是的,自大賽結束後,司櫻便被迦葉帝國皇帝陛下冊封成一等公。當然從本質上來看,自然是葉蓮一的意思。


    “不著急,”司櫻眯了眯漆黑的眼眸,擺擺手道,“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不過這件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比較好。”


    旋即,少年抬眼望向天空,咧嘴一笑,朗聲道:“天上風大,你在這裏大放厥詞,也不怕閃了舌頭。”


    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挑釁,樊征自是惱怒得很,兩撇胡子也氣得顫顫巍巍:“你......”


    他正欲破口大罵,然而下一刻,他的話音戛然而止。鮮血四濺,如噴泉一般揮灑在他邊上的幾個人的衣服上,銀白的衣服霎時間被鮮血染得通紅!


    他那還算英俊的臉上帶著難以不可置信的驚愕和悚然,雙目凸出,頭顱從高空上滾落了下來,重重地砸落在地,砸的稀爛,成了一灘麵容模糊的肉泥。隻剩下那身軀因為慣性而暫時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從那天上砰的砸在了地上。


    一個超凡境巔峰的強者,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就此丟了性命!他至死也想不明白,對方究竟是何時出手的。


    “樊籬,我送你的這份大禮你還滿意嗎?”司櫻拍了拍手,笑的一派天真,隻是眼底流露出的濃重煞氣昭示著她的睚眥必報。


    樊籬當初敢在精英大賽連番設局害她,就該想到今日他的兒子亦會因他而死。當然,也不僅僅是他的兒子。


    而被點到名的老者臉上亦終於流露出了刻骨的憤怒,發出了響徹天地的咆哮:“豎子豈敢!”


    竟敢當著他的麵殺死他的兒子,讓他再一次感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而且這一切發生的無聲無息,他親子不僅是屍首分離,還砸在地上變成了一灘肉泥。這毫無疑問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他身上迸發出橫絕長空的威勢,萬丈光芒從他背後暴湧而出,一時間方圓千裏的天地,都為之顫抖匍匐。


    “我有什麽不敢的?”似是不受這股威勢影響,少年依舊站得筆挺,挑了挑眉。


    樊籬仔細盯著少年瞧了一會兒,眼睛終於流露出了一縷忌憚的光芒:“你居然跨入到了問道境!”


    他怎麽也沒想到,才兩個多月,司櫻居然一日千裏,跨入到了別人可能終生都跨入不到的境界——問道境!


    這等可怕的修煉速度,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一眾神廷之人麵色劇變。司櫻擁有越階挑戰的實力,不是什麽秘密。


    “我還以為你老眼昏花,看不出來呢。”


    身穿淡粉衣衫的少年往前踏了兩步,一股難以名狀的強悍氣勢衝天而起,那一眾站在樊籬身後的神廷之人臉色慘白,身軀竟不覺顫了一顫,險些栽倒在地。


    這究竟是個什麽怪物?十六歲的問道境,小小年紀還擁有如此可怕的威勢,不似凡人,更似天神,似帝王。


    這強絕的一幕,不僅令一眾帝國的軍人們雙眸發亮,就連那十個欲教的人亦是眸光錯愕,麵麵相覷。


    雖然前有聖君九重提醒,但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迴事。


    “奇怪,為什麽這個司櫻身上的力量竟然讓我有些......”其中一個欲教之人低聲輕語道。


    “向往。”他身邊的另外一個人目光怔了一怔,補充道。


    此話一出,其餘的人神情皆是變了一變,而後默契的微微低頭不說話了。因為,他說的是實話,亦是大逆不道的話。欲教以九重為聖君,是因為他們的力量不自覺地會被九重牽引,而此時此刻,卻出現了另外一個讓他們不覺心之向往的人。


    然而,這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欲教的聖君,隻有一個。因而,他們選擇了不敢言。


    “我記得方老也曾說過這事......”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幽幽響起,“或許什麽時候,我們應該帶這個司櫻迴教中驗證一下......”


    “不過恐怕,”另外一人幽幽地望了遠處那道縹緲出塵如仙宮玉樹的身姿,“她也不見得會跟我們迴欲教吧......”


    如今的司櫻,跨入到問道境,真實實力恐怕更加深不可測,加之聖君說過她身邊還有一隻實力強悍的噬神貂,就連低階通神境恐怕都拿她沒有辦法吧。


    在場的氛圍,隨著這句話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沒察覺到這些人竊竊私語的司櫻與樊籬對峙著,隻覺得軀體充斥著難耐的興奮。


    不過片刻,那樊籬嘴角冷笑浮現:“即便你跨入了問道境又如何,我得了教皇的神力灌頂,司櫻你今天必死無疑!”


    雖然天之諦的神力灌頂並未怎麽提升他的修為,但經曆灌頂之後,他卻是可以在短期內使出到達了通神境才能使出的神廷秘技。


    神廷的傳承乃是正兒八經的古神太陽神所傳,不是什麽雞零狗碎的野雞傳承,神廷秘技的威力自然強大。所以,他是非常自信的。


    他之話語剛落下,便朝司櫻拍出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一掌!


    淡金色的光印脫掌而出,驟然變得巨大,堪稱是遮天蔽日,宛如天神降臨。強悍無匹的力量,所過之處將所有的空間粉碎的一幹二淨,就連空氣都變得稀薄無比,隻有無數細碎的裂縫亂流在空中激蕩。


    可惜在他出手之前,司櫻就有所感應了。洞察法則的可怕之處正在於此,將對方的意圖都一覽無餘。


    司櫻隻微微退後了半步,輕喝一聲,微抬手臂,赤紅的光芒一躍千裏,如流星激射般直接撞向了樊籬的金色印記。


    一股血腥殺戮的氣息,驟然鋪天蓋地。這是獨屬於司櫻的毀滅法諦,修羅之道。因她悟到毀滅法諦的方式,是通過殺戮。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將方圓千裏的樹木盡皆化為齏粉。若不是有暗中的葉蓮一出手形成保護的壁障,恐怕腳下的地皮都得被掀飛,在場的人不死亦會受到重創。


    不過,樊籬身後的那一眾神廷之人就沒那麽好受了。哪怕是餘波,也震得身後一眾人肺腑震蕩,吐血不止,也就兩個問道境稍微好些,隻是嘴角飆出了一縷血漬。


    而滿以為司櫻會被他這迅捷一掌擊飛的樊籬不可置信地看著少年依舊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司櫻亦是想不到樊籬竟似也毫發無損,她這一掌雖未盡全力,但尋常問道境恐怕得被她擊得退後不止。


    看來,天之諦的灌頂的確不可小覷,想到這兒,她凝著目光,手中再度浮現出了赤血劍。這柄渴飲了無數強者鮮血的帝器,在出現的瞬間,煞氣就直衝雲霄,鬼魅邪氛更是攝人心魂。


    在看到劍的刹那,樊籬的心底隱隱浮出了一抹不安。然而,想到自己已受教皇灌頂,他又是寬慰自己不過一個十六歲黃毛小子,竟讓他怕成這樣,實在是越活越迴去了。


    如此想著,他眼中射出淩厲的神芒,怒吼一聲。


    “司櫻,你給我去死!”


    “陽神極光!”


    他雙手飛速結印。高空之上,霎時間出現了一柄巨大的半透明金色光刃,光芒四溢,橫亙千裏,如垂天之銀河。空氣中充斥著極度灼熱的氣息,似要將萬物化了去。


    望著那光刃,司櫻的目光波動了一下,而後輕輕地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不見一點劍痕,不聞半分劍意,輕飄飄地就像是司櫻做了個樣子一樣,空間也沒有半分波動。


    樊籬卻覺得心頭無端端生出驚懼,一雙眼閃爍著不安。而後,他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就像是光陰在一瞬間凝滯了一般。


    “這是什麽劍招......”


    而那個衣衫鼓舞的少年,卻衝他咧嘴一笑,陽光照射在她潔白的麵龐,令人目眩迷離。


    “其實你應該感到慶幸,因為你是第一個享受到這一劍的人!”


    “今天,我就拿你試試這一劍的威力究竟如何!”


    伴隨著她清晰如冰弦的話音,一道無形氣勁已然沒入了樊籬的神府與識海之中。


    天劍九章第五式,忘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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