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著,司櫻自然不敢耽擱,臨出湖麵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了一陣濃鬱刺鼻的血腥味以及諸多的生靈氣息。


    光是通神境就有五個之多,更遑論一堆超凡境了,紛紛駐守在湖邊上,怕不是等著他們一出湖水就進行截殺。


    “看來,這些血族是不打算放過我們啊。”漆黑的眸子浮過一縷精光,司櫻淡淡地歎了口氣。


    “畢竟,我們殺了人家的親王,人家自然是要找迴場子的。”朝辭豔麗的容顏上閃爍著明媚光澤,隻是那雙微垂的眼卻浮過一絲玩味。


    司櫻竟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幾分鳴珠的影子,不由暗道一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二人關係甚篤,又怎麽會截然不同呢?


    隻是一個人不顧世俗綱常,行事果決瘋批,另外一個人是披著正常人外表的瘋批罷了。這熟悉的氣質,卻讓司櫻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


    “我原本還想著能少打一場呢。”司櫻歎了口氣,心裏安慰著自己送上門的養料不要白不要。


    若讓小雨將這些血族吞了,恐怕過些陣子小雨便能直接突破到了問道境。可惜了可惜,雖然噬神貂的血脈強橫,小雨如今也修煉到了超凡境八重,倒是不懼樊籬那個老匹夫了,但教皇天之諦始終就像一座大山壓在司櫻頭上。


    “這會子嫌麻煩倒不像是你的作風。”一邊的暮聞煙揚起紅潤的唇,淡笑得揶揄。


    沒想到暮聞煙也會調侃人了,司櫻內心嘖嘖稱奇,麵上正兒八經地攤了攤手道:“這不是著急去第二環嗎?”


    結果來了個攔路虎。


    “不過拿來練練手也不錯。”


    ......


    司櫻一貫是鎮定的,不緊不慢地鑽出了水麵,就看到了高空之中一張血色彌漫的巨網鋪天蓋地地朝他們壓了下來。


    令人心悸的邪異力量似銀河傾落一般,壓得幾個人心口莫名一窒。


    “居然還知道甕中捉鱉,提前布陣?”


    嘀咕歸嘀咕,司櫻自然是不敢大意的,但她也不忘欠扁地嘴炮:“哎呀呀,果然是一群躲在暗處的臭吸血鬼,就知道玩陰招。”


    “不過呢,顯然地,好像這個垃圾陣法沒什麽用啊。”


    少年身上驀地爆發出一陣炫目的銀紫光芒,一柄銀白長槍須臾間浮現在她的手中。她微微一笑,眼神冷厲,手持銀槍便往那壓在頭頂的血網戳去。


    “傾天闕!”


    伴隨著低喝聲,槍尖現出了無數粗壯的紫金色雷霆,隱隱竟浮現出了紫色龍形虛影,與一道鳳型虛影交織,龍飛鳳舞,龍吟鳳嘯,恐怖能量一瞬間以摧枯拉朽之勢破開血網。


    偌大的血網頃刻土崩瓦解,化為點點血色驀然湧入司櫻槍尖。


    這詭異而絢爛的一幕震懾的不僅僅是一眾藏在暗夜中隱匿著的血族,連朝辭幾人也心神搖曳。


    他們前幾天剛見司櫻施展過傾天闕,而此時此刻的傾天闕威力較之那一式更勝上數倍。血族精心布下的陣法在這一周根本毫無抵擋之力。短短時日,司櫻的一式竟是進步如此迅速,若不是身臨其境,恐怕他們都要懷疑自己精神錯亂了。


    “小家夥......超凡境三重了?!”


    感知敏銳的朝辭那一雙琉璃般的剔透又空洞的瞳孔中亦是充斥著愕然。


    她這幾日替他們護法,竟也跟著突破了?


    “龍吟?恐怕那條神龍虛影的能量亦被她吞噬了不少。”零麵色古井不波,然而口吐驚人之語。他如今雖目不能“視”但擁有非凡感知力,一下子就辨識出了司櫻傾天闕力量的來源。


    事實也的確如此。那條神龍不僅擁有著強大的水元素,更擁有著堪比君王品的雷元素。


    可惜,這雷元素尚未發揮出什麽威能,這龍就被司櫻給設計吞噬了。那一戰中,得到好處的不單單是玉清瀧,更是她。她心知越強大的雷霆之力越能發揮出天子槍的天罰之力,所以對雷精的渴望倒也越發的深了。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司櫻嘟囔著嘴,旋即長槍一橫,目光冷冷地掃視這周圍,“這時候再藏頭露尾就沒意思了吧。”


    少年身上之氣勢須臾間彌漫開來,恰如她手中那柄鋒利帝器,冷冽霸道。


    昏暗的夜色之中,烏雲將皎月的潔白光輝半掩蓋,血色如突如其來的紅潮蔓延在天空上方。無數背生蝠翼的青年在夜色中顯現出來,清一色的俊男美女,隻是異常蒼白的膚色和如血的嘴唇與唇間的虎牙彰顯著他們血族的身份。


    密密麻麻,似蝗蟲過境一般映紅了半片天,堪稱是傾巢而出。


    站在最前麵的血族男子容貌異常的美麗,金色的長卷發如波浪一般垂墜在兩側,身穿著華麗的金色鎧甲和赤色披風,頭上戴著一頂王冠,正中是一顆碩大的淚滴形狀的寶石。


    他的修為,足足有問道境八重,毫無疑問,他就是血族之王雷蒙德。雖然血族一直生活在第三環的領域,而事實上他們的真實實力堪比第二環的頂級勢力,但是在白天,他們的實力會大打折扣,所以他們也不喜歡在白天出沒,更喜歡隱匿的生活。


    在他的身後,還有三個問道境的男子和一個女子,這些人的服飾也比更後麵的人華麗多了,毫無疑問,這四人亦是血族親王。


    在他們身後,放在神棄大陸上受人尊崇的超凡境強者跟不要錢似的,烏泱泱的站成了一片,足足有幾百個,可見血族底蘊之深厚,雖不比大陸上的帝國,但作為一個族群也足夠驚人了。


    “好大的排場,這麽多人來招待我們五個人,也太客氣了吧,”司櫻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突地話鋒一轉道,“看來你是真不怕你血族今天全軍覆沒,滅族啊!”


    聽到司櫻不知死活的挑釁,雷蒙德過分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暴戾陰狠,冷冷笑道:“一個小小的超凡境三重,不過是破了我血族的陣法就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獨屬於問道境八重的威壓如漣漪擴散開來,司櫻幾個人登時感受到了身體內的血液不受控製地冷凝,喉嚨間湧出一陣腥甜。


    問道境八重,已經到達了高階的水準,遠不是雷諾可以媲美的。更何況,雷諾太過托大,竟敢在白日與他們一戰,因而實力隻能發揮八成,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此刻卻是黑夜,正是血族最愛的戰鬥時間。


    “倒是有幾分小覷了,”司櫻眉毛微擰,麵色卻是半分不改,反倒嗤了一聲,“啊對對對,什麽破陣法啊,被我一槍就挑破了,還不如不布呢,又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的,你說是吧。”


    聽到司櫻的話語,零的嘴角也是泛起了清淺的笑容:這家夥的嘴皮子,也太利索了,誰若是當她的敵人,不說能不能打敗吧,光是跟她說話恐怕就能被她氣得吐血。


    雷蒙德被司櫻這麽一嗆,更是怒火叢生。一個小小的超凡境,在他頭上肆無忌憚地扯威風,嘴角扯出一抹陰毒笑意:“死到臨頭了,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厲害得很。”


    “你莫不是以為你嘴上逞能就真的有能耐了嗎?實力,才能真正的決定誰是勝者。”


    雷蒙德赤色的瞳孔中浮現出了明顯的蔑視,瘋魔尖銳的笑聲如幽靈般在四麵八方迴蕩,似乎司櫻已然是他的手下敗將一般。他身後的一眾血族個個仰著下巴,神態高傲,嘴角扯著邪笑,看向司櫻幾個人如看螻蟻一般。


    然而,一道更為猖狂的笑聲卻不和諧地在此時響起,比雷蒙德的笑聲更為響亮。周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一眾血族齊齊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赫然是司櫻,一個個眼神古怪,有幾個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個人類是瘋了嗎?在此時此刻竟然還笑得出來。”


    “不知道呢,反正陛下的臉色難看極了。”


    “我感覺到陛下的殺意更加濃烈了......”


    被司櫻笑聲打斷的雷蒙德整個麵色都陰沉了下來,瞳孔中暴湧出了一片怒火,死死地盯著那個雙手環抱在胸、一臉挑釁的少年,咬牙切齒道:“臭小鬼,我看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煩了。”


    “我?”司櫻指了指自己,頗為無辜道,“我看是你活得不耐煩了吧。”


    此言一出,雷蒙德身後的血族個個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那麽一瞬間,他們懷疑自己耳背了:這個少年究竟是何等的狂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偏偏又讓他們覺得她不是無的放矢。


    司櫻身後的朝辭似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卻是抬眼緊緊地凝視著她的身影。


    “本王活的不耐煩?”雷蒙德厲喝一聲,“你一個小小的超凡境,真把自己當迴事了?”


    目光飛速地掠過一抹陰狠,他藏在寬大衣袍裏的手指緊扣,不聲不響地一道透明氣勁飛了出來,直衝司櫻胸腔處。


    他要先解決掉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他的家夥!


    就在那道氣勁即將到達司櫻胸腔處的時候,雷蒙德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暢快的笑容。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戛然而止。


    那縷氣勁竟然詭異地消失在了離胸腔半寸不到的地方!


    “原來你真的玩不起啊。”一道雪色身影皓皓如驕陽一般,驅散了周遭黑暗,站在了少年的身邊。


    姿容絕豔的青年宛如神明,一雙萬事似在其中都無所遁形的剔透眼瞳帶著嘲諷鄙夷。


    “堂堂的血族之王,竟然玩偷襲?”朝辭唇齒間蘊著涼薄笑容,“既然如此,我不給你點迴禮怎麽行呢?”


    乍見血族所在的那片虛空之中憑空出現出一扇漆黑的門,繚繞著重重疊疊的黑霧,顯得詭異非常。


    啪嗒一聲,那門發出了刺耳尖銳的聲音,砰的打開了,無盡的霧氣從其中湧現出來,瞬間吞沒了在門邊附近的幾十個超凡境血族。


    黑霧中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不消片刻,黑霧連帶著一眾已然看不見身軀的血族齊齊湧迴了那門中。沒被黑霧吞噬的一個個血族的臉色變得青白交加,驚恐不定地看著那個白衣飄然的華麗身影。


    有人貌若神明,手段卻比魔鬼更滲人。


    饒是司櫻,亦被朝辭這一手嚇了一跳。此等手段,對空間的領悟至少是法則境了。


    朝辭身為光明神廷聖子之強大,昭然若揭。平日裏不顯山不顯水、一副悲憫作派的聖子,每次出手卻讓人不寒而栗。司櫻看看零又看看朝辭,不由暗歎,越是俊美的男人越會騙人,這兩個人,都好可怕。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頃刻間殺了數十個超凡境!饒是雷蒙德的眼睛也不由瞪直了:這是超凡境五重能施展出來的手段?誰信啊!


    這個如太陽一般光輝燦爛的青年,卻修煉著比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陰靈更為恐怖的功法!


    “光明神廷的聖子。”朝辭莞爾笑道,語氣一如既往地平淡。


    “你在糊弄誰?”雷蒙德冷哼一聲,目光鎖定在朝辭身上,“光明神廷的功體可不是你這樣的。”


    作為複活島上的頂級強者之一,雷蒙德在數百年間已和不少神廷的人打過交道,神廷功體乃是接引光明力量灌注自身,又豈會如此邪門攝人。相反地,眼前之人身上的邪異力量與血族反倒有幾分相似,但是遠比血族功體更為高深菁純。


    “你信不信與我也沒什麽關係,”朝辭垂著眼,神色如高山上的千年霜雪,透著一股令人驚懼的冷意,“你若再玩些小醜的把戲,你身後的一眾血族都會為你先賠命。”


    司櫻與雷蒙德斡旋,恐怕是有她的另一套想法,而他要做的,就是震懾住雷蒙德身後的血族即可。


    朝辭是真麵白心黑啊,司櫻在心底忍不住感慨,拿血族性命來威脅這位血族王者,還不動聲色地挑撥離間了一把。不過,她怎麽覺得他好像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似的。


    壓下心中的思索,司櫻深吸了口氣,往前跨了一步,淩厲犀利的目光直鎖雷蒙德,紅唇間湧出一絲戲謔:“雷蒙德,你可敢與我單獨決鬥嗎?”


    話音落下,血族們亦是嘴張大的能吞下一個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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