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一群人麵色古怪,似乎在懷疑司櫻言語的真實性。


    而最前排的貴賓席上,除卻皇家第一學院院長格林特魯斯依舊麵色淡淡,似乎毫不擔心,其他人的臉上也有了各種各樣的變化。


    司櫻周身能量越來越暴亂,無懼艾德裏的光刃在她身上已經造成了數道傷痕。


    “說來還得多謝你,”少年微微挑眉,笑容越發燦爛,“如果不是你,我還無法領悟時間法諦。”


    光明審判這一招式連速度法諦都無法躲避便說明了一切,因為它之根本是依賴所謂光速,而光速的本質是時間法諦,唯有領悟時間法諦才能避開。


    說起來,若不是親眼見過蓮一施展此類劍招,司櫻恐怕也悟不出來。


    在司櫻避開了艾德裏的一記光明審判後,他的雙眸溢滿不可思議,原本得意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玄氣形成的風暴越來越兇猛,裹挾著萬千殺意。


    司櫻低喝一聲,手中長劍揮出,血光映亮了周遭天空。


    霎時間,艾德裏隻覺得神魂被莫名恐懼侵蝕,一陣激蕩。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什麽無形的東西限製住、鎖定住了。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心底緩緩浮現出了答案。


    “領域?!”居然真的是領域,隻有在別人的領域之中,才能生出一種茫然無措的感覺。


    艾德裏的嘶吼聲響徹雲霄,朝虛空之中接連釋放出一堆神廷絕技,然而,卻都是徒勞無功。目光冷冽的少年衣袂飄飄,若仙若神,毫發無損。


    落在看台的觀眾眼裏,他就像個發狂的小醜。


    “不錯,”司櫻點了點頭痛快地承認了,嘖嘖感慨道,“你應該慶幸,你是第一個見過我領域的人。幾百歲高齡的老匹夫,裝成五十歲不到的年輕人,真是難為你了。”


    她都要殺艾德裏了,自然不能讓裁判抓到她的把柄。畢竟,e組的這個裁判也是他們的內應呢。


    “你怎麽知道?”在對方的領域內,艾德裏隻感覺渾身涼透,驚悚欲絕,忍不住顫聲問道。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他們自是想不到,在青年玄師精英大賽中居然混進了一個老頭。


    “不妨告訴我,是神廷中的誰派你來的,說不定小爺我心情好了,饒你一條狗命。”玉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劍,身著雪衣、麵容冷峻的黑發少年宛如主宰他人生命的神明一般淡淡出聲。


    一問到這個,艾德裏的腦海中頓時一個激靈,繼而一陣清明。如今身份已經暴露,他要是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背後主使,他的家人恐怕也難以保全。


    他本來是篤定自己就算殺不死司櫻、也能廢了她的想法來此,結果萬萬沒想到,如今她為刀俎,自己為魚肉。


    既然自己無路可走,隻能去往地獄,那麽不妨將這個罪魁禍首一同拉下地獄。


    “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艾德裏大吼一聲,“我要殺了你!”


    屬於神廷的金色光芒,自他身上噴薄而出,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磅礴的能量一重一重,不斷飆漲。


    “想要自爆?我允許了嗎?你的表演,到此為止。”


    司櫻歎了一口氣,果然是預料之中的答案。等級分明,所以沒有人敢違背上層的意誌,哪怕麵臨死亡,因為一旦違背,牽連的不止自己,還有自己的親人、家族。


    玄力形成的金色風暴在艾德裏的周邊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發現自己不僅無法使用玄力,更是動彈不得。


    少年雲淡風輕的揮出一劍。鋪天蓋地的血色如海水漲潮一般,須臾間侵蝕了她足下的這方天地。紅光彌漫之處,所有物質都化為齏粉,高空之上的艾德裏,在無數道驚悚的目光中,瞬間被劍氣絞殺,化為了赤色的漂泊大雨,灑落在地。


    然而,並未就此結束。廣場之中,響起了震天動地的爆炸聲。旁人眼中固若金湯的e組決鬥場崩裂成無數碎石飛沙。


    不過短短半分鍾,現場已是堆滿細小的石礫和流沙,塵煙彌漫,一片狼藉,其中夾雜著的血色不言而喻。


    這是什麽恐怖的破壞力?


    前排的貴賓席一眾大人物們看著化為齏粉的決鬥場,亦是麵麵相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一個紫氣境少年,居然真的施展出了領域,而且這個範圍還不小,連帶著決鬥場都被毀了個幹淨。


    而且要知道,她才十五歲啊!想想他們自己的十五歲什麽層次,簡直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你還真是收了個好學生。”玉昆吾陰陽怪氣道,俊朗的臉上也難掩一絲豔羨。他是真的嫉妒了,格林特魯斯已經兩百年沒收弟子了,一收個徒弟就是當之無愧的神棄第一天才,堪稱是前無古人,後五百年他都相信這片大陸不可能再出一個能媲美司櫻的存在!


    “我也沒想到。”格林眯著眸子,麵容上難掩笑意。


    可以說,這場戰鬥司櫻給了他一個接一個的驚喜。他猜到她會有很多底牌,但沒想到她的底牌都是嚇死人的那種。


    無論是那一劍還是後來的領域,都遠非尋常紫氣境能做到的,便是超凡境,也未必有此實力。


    看台之上的氛圍凝滯了好一會兒,議論聲紛紛響起。


    “紫氣境修煉出了領域......”


    “這......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恐怕以為自己在做夢!”


    “難怪之前決鬥場能被劈成兩半......”


    這會子倒是沒人質疑帝國的皇室決鬥場偷工減料了,能開啟領域殺掉一個超凡境六重,真實實力恐怕堪比問道境一重了,將決鬥場破壞成如此這般慘狀也不奇怪了。


    不少膽子大的少女高喊著司櫻的名字,直接拋媚眼丟飛吻了,就連一些喜好龍陽之風的男子都忍不住示愛。


    可以說,司櫻徹底地將迦葉帝國賽區的氣氛帶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選手休息區,一個個參賽的選手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可以說,他們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已經修煉出領域的司櫻的對手。有幾個人心頭又多了幾分駭然與慶幸:還好他們要麽棄權棄得快,要麽認輸認得快,司櫻但凡動一點真格,他們都能被瞬秒。


    他們不自覺地將目光移向了那四個外表與天賦皆是人中之龍的存在,恐怕隻有這幾位,才能與她一較高低吧。


    “還好我也修出了領域,不然我恐怕得當場羞憤而死。”朝辭輕笑一聲,雲淡風輕地說出一陣凡爾賽的話。


    隻是那張絕豔的麵孔上素來微垂的眼瞳光影搖曳,漾著層層漣漪。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無力感,哪怕是他承認天資比他稍高一籌的葉蓮一與零蘭特爾,都沒給他這般異樣的感覺。


    他的話確實沒錯。在場的另外三個人也是如此想的。橫空出世的天才司櫻,天賦已然淩駕於他們之上,給了他們太大的壓力。他們這些人,最年輕的是葉蓮一,剛滿二十,但跟她比,也相形見絀了。


    他們紛紛想著若是自己上場,憑借自身的領域又能否戰勝她。一時之間,四人心境竟是詭異的相似。即便是身為兄長的葉蓮一,都難得的感覺到了身後似有無形的力量在鞭策著自己。


    不過,他沒錯過鳴珠眼裏饒有興味的光輝。


    “唉,”青年的清泓雙瞳如秋水流動,櫻唇翕動,幽幽道了一聲,“我這弟弟,真是給了我這個兄長好大的壓力。”


    “弟弟?”深邃金瞳睨了一眼突然變得古怪的葉蓮一,鳴珠邪肆一笑,“我怎麽不知道,葉太子幾時多了個弟弟。”


    旁人不知迦葉帝國皇室秘辛,他多少是知道一些。葉帝的那些個兒子,這位太子殿下的親兄弟,不是被心狠手辣的這位廢了殺了,就是被過繼給別的宗族王爺了。


    這位太子殿下,如今是皇帝的獨子,迦葉帝國唯一的繼承人。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葉蓮一神情冷漠,“你還是多費心你們神廷的事吧......”


    畢竟今天神廷出了這樣的醜聞。


    “我什麽都不知道,”鳴珠狀若無辜地攤了攤手,“我一個隻知道戰鬥的狂人,我怎麽會知道這些複雜的事情呢?”


    他毫無負擔地將鍋甩給了身邊的朝辭。


    暮聞煙隻覺得這三個人跟自己往日所知的模樣大相徑庭,微微皺了皺眉。沒有預料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熟悉的馨香片刻沁滿了他的鼻尖。


    來人正是已經下了場的司櫻。


    “嘻嘻,說來多謝你。”若不是與暮聞煙練了兩天劍,她不會如此突飛猛進,更不會領悟獨屬於她的劍之領域。


    少年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卻是令暮聞煙心神一蕩。方才喉間的一絲幹澀,似也被她撫平。


    他本來想著以她的成長速度,遲早會超越他。但聽她這麽一說,他隻覺得心中動力無垠,如果天賦不如人,那麽就像她說的勤能補拙吧。


    “與你交手我也頗有所得,”暮聞煙斂了斂神色,嘴唇不自覺地勾起,“何況你我師兄弟,不必如此生分。若是你真心感激我,不如改日抽點時間與我練劍。”


    遇到司櫻這般成長速度的劍道高手,他自然欣喜,甚至於他的私心希望自己能與她一直當對手。


    “好啊,”司櫻答應的痛快,旋即看向葉蓮一,“哥,是不是快要輪到你上場了。”


    除了e組外,賽程進度最快的就是a組了。e組有司櫻與艾德裏兩個一騎絕塵的強手,強弱懸殊自然快,而a組的話純屬巧合。


    一邊的葉蓮一本來吃味得很,突然被點到名,登時點了點頭,唇角漾起,笑如春風:“好像是。”


    “感覺憑哥你的實力,好像我說加油也怪怪的,”司櫻蹙了蹙眉,“感覺還是決賽更讓我期待一點。不過好可惜,提前暴露了一張底牌。”


    小組第一是理所當然,他們幾個人之間的比試才是最關鍵的。


    聞言,旁人倒是忍不住嘴角抽搐,司櫻的凡爾賽程度,比朝辭不遑多讓。一張底牌?所以這個家夥到底有多少張?


    若別人說這話,鳴珠少不得要當場教訓一番,可是從她口中說出,他卻覺得就該如此。他一貫看不得旁人張狂,卻覺得她如此甚是可愛。尤其是看到她露出的一角雪白肩膀,他隻覺得心頭一熱。


    那熟悉的香氣,令他更是不自覺地將少年的臉與那少女的臉重合在一起了。這天下秘藥諸多,他覺得她便是隱藏了性別也不奇怪。天賦、年紀、香氣、氣質、輪廓這麽多相同的巧合,他不信這真的是純屬巧合。


    自己與零蘭特爾這樣心思縝密的人都在那十五歲的少女手裏吃過虧,因而可以說她對他而言,是初見就刻骨銘心的存在。


    不過他恐怕也想不到,這不是兩個人的初見。


    鳴珠斂了斂金瞳,隻覺得胸腔再次傳來了一陣接一陣的躍動。


    片刻的沉默,傳來了a組裁判嘹亮的聲音。


    “a組第九輪半決賽,葉蓮一對戰戴青羽。”


    戴青羽,皇家第一學院的副學生會會長,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不可能輕易認輸。葉蓮一方覺得鳴珠眼神古怪,此刻卻也不得不上場。


    “小家夥,”朝辭瞥了一眼她雪色的肩膀,隱隱覺得有些刺眼,平淡提醒道,“你是不是該先去換身衣衫?”


    他覺得,鳴珠似乎真的生出了斷袖之癖。他看她的眼神,實在是熱烈的有些過分。


    “哎呀,”司櫻看了看自己有些破損的衣衫,一拍腦門,嘿嘿笑道,“導員說的對。反正接下來兩天也沒有我比賽了,我就好好休息去了。”


    “聽說,你最近都住在摩訶行宮,”眼見著人要離去,鳴珠舔了舔唇,忍不住出聲道,“不介意我來找你玩吧。”


    介意也沒用,他今天就把那些個繁瑣的賽程全結束掉。


    他鳴珠想做的事,就會盡全力去做,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隻是出乎他的意料,司櫻倒是點了點頭,星眸閃爍:“你要是結束的早,那當然可以啊。”


    有個白嫖的陪練,很難不心動啊。鳴珠乃是用戟高手,而槍與戟有極大的共通之處,正好正好。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就這樣達成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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