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六是一個很純粹的人,在看過賈老六的資料之後,蕭凡就已經認定了這一點,蕭凡從來不曾把自己標榜成什麽好人,但是對於純粹的人,心中總是有幾分敬重,比如聶臣,再比如賈老六。


    一個為了青幫的遺孀,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戰將,恥辱於小人之手,不要問這個小人是誰,蕭凡承認就是自己。


    曾經青幫的四大戰將之一,若是離了這些孩子,隨便到哪,隻怕都會過上好日子,但是,賈老六偏偏選擇照顧這些孩子,昨天蕭凡還怪賈老六太過隱忍,沒了血性,但是真正揭開一個人的背後,蕭凡發現,賈老六做的無可挑剔,盡管他的人格上有瑕疵,賣過期的肉,但是所做的一切,卻都是為了那一個個天真的麵孔。


    許多人或許認為賈老六錯了,但是蕭凡認為賈老六沒錯,隻是一個生存手段罷了,一個年逾中年的男人,帶著三十幾個孩子,為了活下去,做點什麽都不過分。


    馬丁的奢華,第一時間吸引了小孩子的目光,他們這樣的地方,可從來不會出現這麽好的車,在他們看來,房東的那輛破爛的捷達,已經是最好的車子了。


    若是跟眼前的馬丁比起來,即便這些孩子不知道車子叫什麽名字,也看得出,哪一個更好一些。


    小孩子,總是好奇,賈老六還沒來得及張嘴,幾個小家夥已經圍在了蕭凡的車子前,眨著眼睛饒有興趣的看著,卻是不敢碰,因為他們碰到房東的車子,房東就會罵。


    蕭凡搖下車窗,看著這些孩子,驀然間感到有些心酸,叱吒風雲的青幫,在一夜之間覆滅,隻留下這些孩子,至於女人,心腸軟一點的,把自己的孩子帶走,心腸硬的,丟下孩子,一個人去謀生路,這事,怨不得誰,怪不得誰,隻能說這個世界太過殘酷,既然走上了這一條路,就不可避免的要麵對這些後果,說到底,最無辜的還是婦孺,她們沒有選擇的被強行拖上戰車,最後戰車傾覆,殃受池魚之災。


    古往今來,凡是爭霸,這樣的事,都是避免不了的,蕭凡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憐憫,同情,不該出現在他這樣的人身上,收起自己的傷感,看著不遠處神情凝重的賈老六,蕭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而賈老六的目光,也恰好向蕭凡看來,懷中抱著一個小家夥,如臨大敵的樣子,讓蕭凡感到一陣好笑。


    青幫已經退出了曆史的舞台,斬草除根?這事,蕭凡還做不出來,況且,對著一幫孩子和賈老六這個快要到不惑之年,已經沒了爭霸之下,隻想把孩子帶大的人出手,蕭凡自己都覺得有虧欠。


    說到底,將青幫覆滅的是慕容俊,蕭凡與賈老六沒有過節,但終究都是一丘之貉,慕容俊留下了一堆孤寡,他蕭凡留下的何嚐少了,也不知道慕容俊死後,下沒下地獄。


    蕭凡輕輕甩甩頭,這樣的心思不可有,可能是最近的日子過了有點安逸了,怎麽老想著這些事,觸景生情?蕭凡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容易被周邊的事物,打動情緒的人。


    兩人沒有根本上的仇恨,唯一的過節,就是昨天,砸了賈老六賴以生存的攤子,若是再來一次,蕭凡還會這麽做,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戰將,甘心做一個小攤販,算什麽事?


    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也有手段,混到那個程度,自然不會缺腦子,一個攤販,一天能賺多少錢?別說其他的,即便是供這些個孩子吃飯,已經是莫大的問題,憑什麽有能力的人,要做這種事來維持生計,蕭凡覺得,賈老六的能力,應該得到驗證才成。


    蕭凡下車,賈老六讓幾個大的孩子帶著小家夥迴到屋裏去,他不想他與這個男人的談話,被這些孩子聽到,至於蕭凡來的目的,賈老六自然猜的到。


    “又見麵了。”蕭凡看著賈老六笑眯眯的說道。


    “嗬嗬,”賈老六看著蕭凡幹笑一聲。


    “怎麽不說話了,不是把過期的肉賣給我的那個時候了?”蕭凡看著賈老六笑嗬嗬的問道,很隨意。


    自顧在凳子上坐下,示意賈老六坐下,真正與這個男人對話,賈老六發現,這個被道上盛傳的男人,其實是一個很隨意很坦然的人。


    賈老六坐在蕭凡的對麵,“有些意想不到,您怎麽會來?”賈老六看著蕭凡說道。


    “那你覺得我來,對於你來說,是幸運還是不幸?”蕭凡看著賈老六問道。


    “這個,不好說。”賈老六看著蕭凡,搖搖頭說道。


    “您是大人物,我是個小人物,哪敢揣測您的心思,有什麽指示,您說一聲就是。”賈老六看著蕭凡,嬉皮笑臉的說道,看到那副市儈的嘴臉,蕭凡就有氣,就想揍人,不過不能揍啊,三十幾個小家夥,在那眼巴巴的瞅著呢,怎麽下的去手。


    “別說當初你在青幫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德行?”蕭凡看著賈老六沒好氣的說道。


    “嗬嗬,當了幾年的攤販,學的,畢竟做生意嗎,不能老擺出一副大爺的模樣,若是那樣,誰會光臨?”賈老六嘿嘿笑著說道。


    “嗬嗬,不錯,對自己的定位很好。”蕭凡笑著說道,一個人在這個社會上,如何好好的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適應,適應自己要扮演的每一個角色,這一點,賈老六做的無可挑剔。


    “不過,我怎麽看你,都像是一個蠢貨。”蕭凡看著賈老六沒好氣的說道。


    “你就準備讓這些孩子,用你賣過期的肉,昧著良心轉來的錢養大?”蕭凡小家夥對家老六說道。


    “這,您是來扶貧來了?”賈老六看著蕭凡,咧嘴一笑問道。


    這話,在蕭凡口中說出來,賈老六發現,怎麽聽著怎麽別扭,如今華夏南方最大的黑道頭子,跟他講起道德來了,賈老六還真的猜不出蕭凡的葫蘆裏究竟賣著什麽藥。


    “扶貧?美的你,你是活該受窮。”


    “賣過期的肉?真丟人,怎麽說你也是青幫的四大戰將之一,格局太小了,過期的肉,有多大利潤?跟我幹吧?我給你找個利潤大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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