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一戰,明軍大獲全勝,覆滅了元廷最大的勢力,將東北歸於王化。


    北伐目的達成,戰爭收尾工作也陸續完成。在大明強勢的兵鋒下,周邊部落臣服歸附。


    遼東都司不作改變,老朱增設東三省都司,都指揮使由老朱義子徐司馬擔任。轄製黑龍江,吉林,鬆江三省。


    迫於時代的局限性,大明對東北行政規劃類似東北六省時期。遼東遼西統歸遼東都司管轄。


    蒙元殘餘兵力基本肅清,明軍準備班師迴朝。北平大營和遼東都司抽調的府兵已至。


    衛所分布,清剿殘兵以及滲透地方則由徐司馬全權負責,老朱隻需迴京等匯報就行。


    三省都司成立,未來奴兒幹都司再已無露臉的機會。


    “虎哥,我現在像不像少爺?”


    “少爺,是少爺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像不像李景隆?”


    虎子搖頭否認,沒明白明己的意思。


    “這才是少爺的正確打開方式啊~,飛鷹走馬,牽黃擎蒼,可惜少年還沒狂完啊!走吧,迴去了!”


    明己騎在馬上笑著說道,馬背上掛滿了獵物。


    明軍清剿殘元勢力,明己在老朱身邊待著無聊。便打著肅清殘元的名頭,帶著麒麟軍出來打獵來了。


    為了驗證一句棒打麅子瓢舀魚,特意率軍來到三江平原。


    烏漆背上的獵物證明了這句話的含金量!若不是老朱傳來撤軍的命令,麒麟軍怕是也會變成遊獵部落。


    “少爺,鹿!”


    虎子指著不遠處的林中出聲說道,明己順著虎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略顯激動的說道


    “虎哥,把槍給我!”


    接過虎子遞過的洪武步槍,舉槍,瞄準,擊發,一氣嗬成。馴鹿發出了悲慘的鹿鳴,跑了出去。


    “中了!烏漆,追上去!”


    明己興奮的說道,烏漆馱著明己紮進了山林之中。


    虎子和王威帶連忙著護衛追了上去,周邊的遊獵民族可有不少。


    明己沿著血跡追到了一處寨子。馴鹿倒在了寨子門口,應是被擊中了肺部。旁邊蹲著一少女正撫摸著它。


    明己策馬衝出山林,見到寨子便叫停了烏漆。女子身後兩人立馬張弓搭箭瞄準了明己。


    “那個,誤會,別動手。我不知道是你們養的!對不起啊,放心,我賠!”


    明己立馬道歉,對麵兩人不為所動,神情肅然,依舊瞄準明己。


    這時,明己身後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對麵一人轉身跑迴了寨子。


    明己見誤會加深,迴頭看了一眼,急忙大喊


    “別開槍!”


    隨後翻身下馬,拱手一禮再度開口說道


    “大叔,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別誤會,我賠!”


    麒麟軍衝了出來,將明己擋在身後。王威剛剛見有人用弓箭對準明己,立馬舉槍。若非明己製止,彎弓的大叔怕是已經倒下了。


    “少爺,你沒事吧?”


    虎子跳下馬,快步跑到明己麵前,著急的問道。


    “沒事!都是誤會。帶錢了嗎?”


    明己知道自己闖禍了,想要賠償。虎子取了腰間的錢袋遞給了明己。


    這時對麵寨子裏也跑出了幾十號人,張弓搭箭,與麒麟軍對峙。


    不待明己下令,麒麟軍紛紛舉槍拔刀,做好了衝陣的準備。身著獸皮的獵戶可擋不住他們的衝鋒。


    “把槍放下!”


    明己連忙下令,麒麟軍令行禁止,紛紛收槍。對麵的獵戶仍舊張弓搭箭,卻也沒主動攻擊,畢竟麵臨的是一群全副武裝的軍隊。


    “都是誤會,你們別緊張。我不知道這鹿是家養的。我賠錢!”


    明己從麒麟軍身後走出來,舉著錢袋出聲說道。


    遊獵部落聽不懂明己的話,紛紛看向了領頭的精悍中年。那人壓了壓手,眾人才放下弓箭。


    用阿爾泰語對著明己詢問著什麽,阿爾泰爾語係繁多。他們與其他部落都可能交流不了,更別說明己了。


    “賽努…烏其拉……賽白努……阿達西…”


    明己說了幾句蹩腳的蒙語,對方疑惑的表情顯然是沒聽懂。好在明己前世經常出差,知道一些少數民族打招唿的語言。


    “嗨嘍啊?澤拉斯危機?……西塞雲?”


    “西阿一……”


    明己念叨了一堆打招唿的語言,對方總算迴了一句明己勉強能聽懂的話。連忙打著招唿向對方走去


    “阿一……西阿一,那個,我就會這一句。你們會講普通話嗎?”


    西塞是滿語你好的意思,阿依是赫哲族打招唿的用語,明己的發音並不標準。


    赫哲人先民是肅慎族係的組成部分,唐朝時期,赫哲族先民歸屬於黑水靺鞨,後來,赫哲人成為女真人重要的組成部分。明末才從女真脫離出來。


    明初女真大致分為海西,建州和野人女真三部分。眼前的部落,明己也不確定他們是赫哲族還是女真人。隻能用行為表示友好的意思。


    對避世不出的漁獵部落來說,銀子根本沒用。首領接過明己的錢袋滿臉疑惑,轉頭對一人囑咐了幾句,那人跑迴了宅子。


    不一會兒便出來一個有幾分漢人麵相的婦女,對著明己行了一個萬福禮。


    與大明握拳禮不同,女子行的是唐代萬福禮,右手蓋在左手上置於腹部,頷首屈膝。


    “妾身見過將軍!”


    “你是漢人?你好你好!”


    明己激動的說道,總算能對上話了!


    “迴將軍,妾身祖上是漢人……”


    女子祖上是唐人,唐末躲避戰亂遁入深山,結識了漁獵部落,延續至今。


    聽完女子的敘述,明己有些吃驚,但也很快接受了,古人躲避戰亂遁入山林的不計其數。


    “近六百年啊!厲害!你想迴中原嗎?我可以帶你們迴去!對了,你先幫我解釋一下!我不知道這頭鹿是你們養的,放心,我賠。”


    明己驚訝過後,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婦人連忙拒絕說道


    “將軍客氣了,鹿是妾身家的,不敢尋將軍作賠。將軍遠道而來,不妨去妾身家中歇息一番。”


    “好啊!不過該賠還得賠。”


    明己笑著說道,他對唐朝遺民也非常感興趣。婦人又對著首領解釋了幾句,首領揮手,後麵的獵戶將路讓了出來。


    “將軍請~”


    婦人側身對明己做出邀請,明己迴頭出聲說道


    “王威!就地紮營!虎哥,走。”


    明己帶著虎子就走了進去,壓根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王威領命後,帶著麒麟軍下馬紮營,同時派人去通知郭英,他可沒有明己心大。


    遊獵部落搭建的寨子在明己眼中,更像是窩棚,極為簡陋。應是臨時駐紮,方便遷移的。


    “大娘,你貴姓啊?”


    “迴將軍,不敢言貴,妾身……畢蕭氏。”


    婦人聽到明己詢問,頓了頓才迴答明己,畢竟在部落裏,幾乎沒人會這樣問。


    “蕭大娘,別將軍將軍的叫了。我叫明己,他叫虎子。你叫名字就行!你們是一直住這裏嗎?”


    “迴將軍,我們也是剛從東麵大山過來的……”


    兩人一路閑聊著來到婦人家中,樺樹搭建的圍欄,房頂是由獸皮縫製而成。十分簡樸,極具大自然氣息。


    進屋後,婦人給明己泡上了熱茶,茶葉是類似苔蘚一類的植物。室內沒有家具陳設,倒是掛著不少風幹的肉幹。


    與婦人一番交流後,明己得知了這是一家三口。寨門口少女和迴寨子叫人的少年是她子女,丈夫打獵時被山君叼走了。


    少年跟隨族人打獵,她和女兒捕魚采摘,勉強能維持生計,馴鹿是他們遷移的主要工具。


    明己有些過意不去,看著悶悶不樂的女孩出聲說道


    “對不起啊,我賠你一匹戰馬吧!”


    女孩搖搖頭拒絕,明己一愣出聲問道


    “你能聽懂漢話?”


    見她點頭,明己傻了,無語的說道


    “那剛剛在寨門口,你怎麽不說話啊?害得我跟個小醜一樣比劃半天。你叫什麽啊?”


    “鬆……察裏烏琳娜”


    女孩出聲說道,聲音空靈悅耳。她們的名字都是由地名組成,少有姓氏。


    名字太長,明己也記不住,隻能記得後麵幾個字。


    “那個,烏琳娜啊,我不是故意……不是,我不知道鹿是你家養的。再說誰家寵物不拴繩啊?我賠你一匹戰馬,這事咱就兩清了行不?”


    烏琳娜剛要拒絕,她哥哥在她耳旁耳語了幾句,烏琳娜便點點頭同意了。


    明己讓虎子出去牽一匹馬迴來,沒一會兒,虎子便迴來了。烏琳娜的哥哥見到戰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將軍大哥,能換一匹嗎?”


    虎子帶來的馬是麒麟軍上好的戰馬,明己倒是不在乎,隨意的說道


    “當然可以,對了,你叫什麽?讓虎哥帶你去挑吧”


    “謝謝將軍大哥,我叫雅爾哈奇。”


    哈奇激動的說道,他想要明己的坐騎。烏漆的神駿很難讓人忽視。


    虎子帶著他走了出去,明己在部落裏轉了起來。周圍的房子都和帳篷差不多,全是獸皮封頂。


    沒一會兒,哈奇滿身灰塵,揉著腰,齜牙咧嘴的跟著虎子迴來了。明己好奇看向虎子


    “虎哥,他這是?”


    “少爺!被烏漆摔的!”


    虎子幸災樂禍的說道,知道哈奇想要烏漆的時候,他還有些生氣。隨後想到烏漆除了明己,無人能駕馭後,便慫恿哈奇去試試。


    哈奇這個遊獵部落的少年勇士就被烏漆狠狠的上了一課。明己聽到虎子的話,立馬就想明白了。笑著說道


    “烏漆不行,他是我朋友,不能給你!就剛剛那匹馬吧!我再送你一副蒙古弓好了。”


    “真的?謝謝將軍大哥!”


    哈奇顧不上疼痛,立馬道謝。麒麟軍打獵都使用的弓箭,舍不得使用步槍。隻有明己覺得步槍的用途就應該用來打獵。


    蒙古弓工藝複雜,由牛角,木胎,動物膠等材料製作的複合弓,遠比他們狩獵的弓箭強多了。哈奇作為獵人,對弓箭自然喜愛。


    火器明己是不會送出去的,送一把弓箭不會有什麽影響。幾人閑聊了一會兒,蕭氏便做好了午膳招待明己。


    午膳十分豐富,野味居多,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和漿果釀造的酒水,別有風味。


    “虎哥,我不想迴京了!這樣的生活比京城好多了!打獵捕魚,自由自在多好!要不你迴去告訴老朱!把我扔這好了!”


    明己喝了一口漿果酒,發出由衷的感歎。


    “少爺,你不迴去,老爺會來尋你的。”


    虎子認真的說道,他能看出明己是真心喜歡這種生活。不過老朱不會同意,明己待在這,老朱怕是會帶兵來捉拿他。


    “哎,算了,不折騰老頭!等標哥上位再來養老吧!”


    明己無奈的說道,隨後又看向秦氏一家說道


    “蕭大娘,你們想迴中原去看看嗎?”


    蕭氏看向了兩個子女,她心裏也有些向往祖輩生活過的地方。


    中原的故事一代代傳到她這裏。那裏有文明,除了狩獵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他的兩個孩子亦是如此,故事聽多了,心中自然向往,隻是心中又有諸多顧慮和對未知的害怕。


    明己覺察到他們的心理變化,出聲說道


    “都六百年了!想迴去就迴去,放心吧,我帶你們迴去。不會有麻煩的!”


    “多謝將軍!妾身願隨將軍迴中原!”


    蕭氏含淚激動說道。落葉歸根,祖輩迫於戰亂才遁入山林。


    近六百年與世隔絕,也不曾遺忘中原語言,傳承至今,想必迴歸中原也是她曆代先祖的願望。


    秦氏談吐文雅,祖上應是大戶人家。尋常避難的百姓,不會有太多的家學傳承。


    唐朝戶籍製度監管也是極嚴的,百戶為裏,五裏為鄉,相互督察。人口逃逸,躲避賦稅,杖六十徒三年。


    淪為流民不是想迴去就能迴去的,隻有上山為匪,落草為寇。或是遁入山林,避世不出。


    吃過飯,蕭氏一家便收拾東西準備迴歸中原。明己見他們收集了不少山參等藥材。


    便讓虎子用鐵器和食鹽等物品,在部落裏交換一些皮毛藥材等物件。


    蕭氏能攜帶的東西不多,許多東西在大明壓根用不上,索性也就留給部落其他人了。


    虎子換好物品後,蕭氏一家便跟隨明己出了部落。


    來到寨子門口,明己看著滿編的麒麟軍,一陣頭大,快步上前詢問郭英。


    “郭哥,你怎麽來了?”


    “迴將軍,末將前來護衛將軍歸營!”


    郭英拱手行禮迴答,明己白了他一眼,扭頭瞪了王威一眼。要不是虎子頻繁出來換東西,隻怕這三千人會平推了這座寨子!


    部落首領見明己出來了,也是鬆了一口氣。三千全副武裝的悍卒守在寨子門口,壓迫感十足。


    他心裏無比慶幸,初次見麵時沒向明己射箭。又命人給明己送了許多皮貨山參。


    明己也沒拒絕,命人迴贈了一些食鹽和弓弩刀劍。


    蕭氏含淚和族人一一告別,她無法拒絕血脈的唿喚,同時也不舍從小生存的家鄉。告別眾人後,來到明己身前見禮。


    “抱歉,讓將軍久等了!我們走吧。”


    “沒事,故土難離!天色尚早!你再和他們聊會兒吧,我東西還沒換完呢!”


    明己隨意的說道,對蕭氏來說,離別就是永別了。


    “多謝將軍好意,妾身都拜過別了。”


    蕭氏說完,迴頭看著族人。眼裏含淚,充滿不舍。明己出聲說道


    “的確是個好地方,我都不想走了!你好好考慮下吧,舍不得離開就留下吧!”


    蕭氏搖搖頭,堅定的說道


    “妾身願迴中原!……要是大哥也在該多好!”


    “沒事,天色還早!我們等等他。你去叫他吧!”


    明己隨意的說道。蕭氏眼淚流下來,哽咽的說道


    “不用了,將軍。大哥不在了,大哥一直想迴中原……”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對不起啊”


    明己見蕭氏淚流滿麵,愧疚的道歉。提及蕭氏大哥,哈奇一臉憤恨,看了看麒麟軍,對明己說道


    “將軍大哥,你能幫叔叔報仇嘛?”


    明己見他憤怒的樣子,便詢問了緣由。哈奇便將他們在南邊大山的遭遇,告訴了明己。


    他們在南邊大山狩獵和高麗人起了爭執,他叔叔便是死於高麗人之手。他們複仇追擊高麗人,遇上了高麗大軍。才跑到了這片山林。


    聽了哈奇的話,明己怒火中燒。哈奇口中的大山便是長白山。遇見軍隊的地方臨近丹東。


    元末,高麗侵占了合蘭府,高麗曾將和州獻給元朝,元朝設立雙城總管府。1356年,高麗又搶了迴去。


    史上洪武二十年,老朱解決納哈出便效仿元朝雙城總管府設立鐵嶺衛,要求高麗歸還鐵嶺東西之地。


    高麗王不答應,讓李成桂統兵五萬和大明碰一碰,李成桂深知大明虎威,自知不是大明對手。


    便上演了一出高麗版陳橋兵變。帶兵迴去造反了。史稱威化島兵變,也是大長今的背景。


    洪武年間 ,在朝鮮境內的鐵嶺山一帶設置了鐵嶺衛,後來由於後勤補給等因素,鐵嶺衛撤出了朝鮮半島,遷到古銀州(現在的銀州區),名字依然叫鐵嶺衛,便是如今的鐵嶺。


    鐵嶺北部、及東、西之地,自西漢起即是中國的領土。唐高宗收複遼東,滅亡高句麗後,與統一朝鮮半島的新羅王朝以大同江為界。


    明己氣憤的是,高麗兵馬竟然敢逼近丹東地區。他不知道鐵嶺山一帶的史料,但記得長白山是自家的!丹東是自家的!


    “王威!火速趕往丹東!讓他們給老子滾出大明地界!讓辛禑給我一個說法!還有,交出進犯長白山的賊寇!告訴他們,十日內沒有答複!本王親率大軍登門!”


    “末將領命!”


    明己憤怒的下令,王威不敢怠慢,領了軍令,調轉馬頭帶人奔丹東而去!


    “特碼的!迴金山!”


    明己不解氣的怒罵一句,翻身上馬。帶兵趕迴金山大營。他可不管大明現在收複沒有。在他心裏,不論什麽朝代,地盤都是華夏的!


    麒麟軍感受到明己的憤怒,殺氣驟放,驚得漁獵部落眾人連再見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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