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一見他令少年為了難,忙奔到陳老板身前,“陳老板,這幅字畫我還沒說要賣呢,我還有權決定能不能給他看。”


    說著,從陳老板手裏奪下字畫,遞到了少年身前,“公子,請!”


    陳老板一愣,想奪迴來已經不可能了,“哼”了聲,扭頭看向了別處,“看吧看吧,再看也是那個價。”


    少年嘴角帶起一個笑,伸手接過劉公子手裏的字畫,越看眉眼間喜色越重,“劉公子是吧?”


    見少年說話,劉公子忙畢恭畢敬的抱拳看向他,從少年身上,他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肅然之氣,“公子。”


    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眉眼間盡是笑意,“這幅字畫可是張思然的珍品呢。”


    一聽這話,劉公子忙看向陳老板,道:“對對對,這是我們劉家的家傳之寶。”


    少年皺了皺眉,“按照市場價來說,這幅畫少說也有幾千兩的空間,即便是當鋪,也可值個一千五百兩。”


    一聽這話,陳老板不依了,“你這個小娃娃懂什麽?還幾千兩?你怎麽不買了去?”


    少年眉頭又是一皺,“我要它也沒用啊,再說了,我並不喜歡收集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麽用?”


    聽著少年老氣橫秋的話語,陳老板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畫作,“不買你費這麽多話。”說著看向劉公子,“我給你九百兩,你自己看著辦,賣不賣隨你。”


    劉公子一聽這話知道陳老板是真的生氣了,又見自己的傳家寶升了些銀兩,當即點頭哈腰道:“賣賣賣,我賣。”


    少年上前一步道:“這明明是不平等的買賣,你怎麽還同意了呢?”


    劉公子麵露難色,“公子莫生氣,實在是家中老母親突然病重,急需錢用,好在陳老板又加了些銀兩,我已經很知足了。”


    聽到這話,陳老板滿意的點點頭,“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


    少爺神情一凜,語氣更為冰冷道:“急需錢就要被人宰割嗎?今日這事我還管定了。”


    陳老板已從錢櫃裏取了銀票出來,聽到這話冷冷一個笑,也不理會,直直遞向劉公子,“劉公子,拿著錢快走吧,出了門咱這莊買賣劉成了。”


    劉公子連連點頭,伸手就去接陳老板手裏的銀票。


    少年腳下使力,先他一步接下銀票,執拗開口,“我說了不許就是不許。”


    陳老板發怒了,“你是誰家的少爺?若真要管閑事,有本事把這幅字畫買了去啊。”


    少年語塞,氣的鼻子唿唿的,“你再給這位劉公子多加六百兩。”


    陳老板直翻白眼,“我憑什麽要給他加錢?”


    少年固執開口,“這畫值這個價。”


    陳老板也是鐵了心了,“可我看著卻不值。”


    “你!……”


    就在少年收起折扇準備要做些什麽的時候,又是一個一襲黑衣之人進了店鋪,“林公子,你怎麽跑到這了?”


    音色極其清冷,猶如萬年寒冰般沒有絲毫溫度。


    聽到來人的聲音,少年迴頭斜斜看向他,嘴一瞥,音色同樣一樣冰冷起來,“邗江,這間儒雅閣並不儒雅呢。”


    看清來人,陳老板腿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邗……主……邗先生。”


    邗江一襲黑衣,渾身冷徹寒冰,俊朗不凡,眉宇之間充斥著英氣,眼底寒冰似的精芒更甚,他這一身的肅殺之氣就已經夠嚇人了,更重要的是,他曾幾次受命陪同婉玲過來打理西大街的生意。


    隻幾眼邗江便猜到了店內發生的事,冷聲道:“陳老板,我念你是長輩,做事還算兢業,我給你個機會,做對的決定。”


    陳老板渾身一個激靈,趕忙從錢櫃裏又取出了六百兩的銀票遞到劉公子手裏,“劉……劉公子,這個給……給您,還請您務必收下。”


    他身旁的林堯“噗嗤”笑出聲來,“原來你這麽怕邗江啊,早知道剛才就拉著他一起進來了。”


    聽到身前的公子直唿邗江的名諱,陳老板腿下一軟“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公子,不不不,少主人,求您寬宏大量原諒小的,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陳老板本就是精明之人,隻一言便猜出了身前少年的身份,他雖沒有親眼見過林堯,卻常常聽人提起過,眼前的這個人儼然就是他們的大東家無疑,再加上連邗江都對她畢恭畢敬,這身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他現在不討饒更待何時?等著他被打發走沒了謀生的活路時再向他們討饒嗎?


    林堯收起之前的犀利眸光,語氣輕快道:“我可不是管事的,婉玲和邗江才是,你啊還是去求他吧。”


    一聽這話,陳老板連爬帶滾的就抱住了邗江的腿,“邗先生,您……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


    邗江眸中精光更甚,揮手打斷他的話,“無規矩不成方圓,今日你犯下忤逆少主人的罪來豈能再容你。”


    林堯既已將主動權交給他,他自然要秉公執法。


    一聽這話,陳老板額頭冷汗直流,沒想到那小子真是他們的少東家,“邗先生,小的知罪……小的真的知罪……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啊……”


    林堯忍不住笑起來,心知這個陳老板已經知錯,就算懲罰了他打發走,他們也一時找不到頂替他的位置的人來,這事還是能過且過吧。


    這麽想著,林堯略一思忖,故作為難,又寬宏大度的說道:“算了邗江,不知者無罪,更何況我也沒生他的氣。”


    語畢遭到邗江狠狠一個白眼,他的這位主子怎麽竟是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壞人全是他,好人全讓她做了。


    看到陳老板麵上瞬間袒露的喜色,林堯笑笑,又轉向劉公子說道:“劉公子,現下你可滿意?哦,還有,既然劉公子是我們這的常客,以後隻要是劉公子,字畫都以市場價的最高價收購,而買字畫則是一律八折,還有你的傳家寶,隻要你存夠了錢,可按一千五百兩的收購價買再迴去,如何?”


    劉公子喜極而泣,連連道謝:“多謝少東家,多謝,多謝。”


    林堯又看向一直跪地求饒的陳老板,“陳老板又覺得如何?”


    陳老板當即點頭道:“同意同意,小的同意。”


    隻要不敢他走,他什麽都會同意,反正這生意又不是他一人的。


    林堯臉上的輕鬆笑意更甚,這才重新看向邗江,“邗江,這事就這樣吧。”


    察覺到邗江的不滿之意,林堯趕緊補了一句,“好了好了,不知者無罪嘛。”


    邗江眯眼看了林堯很久很久,忽的歎口氣,語氣也柔和了許多,看向跪倒在地上的陳老板,“起來吧,還不多謝少主人的寬宏大量?若是日後再被我們看到你有心懷不軌之舉,就休怪我真將你趕出去了。”


    陳老板連連叩首,“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給邗江叩完首,又對著林堯一陣叩首,“小的謝過少主人。”


    送走了邗江和少主人,陳老板“撲通”一聲蹲坐到了地上,自邗先生出現在這以後,這條街一直是婉玲和邗先生主事,今日怎的傳聞中的少主人也出現在這了?話說,他們的少主人有這麽年輕嗎?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林堯走走停停,不是看看賣首飾的攤子就是停下來看看賣胭脂水粉的攤子,還圍著賣糖葫蘆的老爺爺轉了幾個圈,忽的,她嘴角一揚,扯出一個笑來,“邗江,我想吃糖葫蘆了。”


    邗江一愣,嘴角勾扯起一個笑,從懷裏掏出碎幾兩銀子來,“去拿吧。”


    林堯高興不已,連連點頭,一連從棍上拿下來好幾串冰糖葫蘆。


    然而吃著冰糖葫蘆她突然又看到了烤鴨和燒餅,眉頭一皺,將手裏的冰糖葫蘆全部塞到了邗江手裏,“邗江,我又想吃烤鴨和燒餅了。”


    邗江眉頭一皺,有些無可奈何的歎下一口氣,騰出手來掏出銀兩,“去拿吧。”


    林堯高興的都快蹭起來了,誰知她啃著烤鴨又看到了堅果,整個人恨不得都貼上去了,“老板,再給我來斤開心果。”


    有顧客上門,店老板自然高興,“好嘞,客觀您稍等。”


    看著身後眉頭越皺越緊的邗江,林堯嘴一咧,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邗江,你吃嘛?”


    邗江又是一聲歎息,搖了搖頭,“不吃,你吃吧。”


    心裏直感歎林堯的無理任性,這段時間他深有體會的便是她的寬宏大度和對美食的追求了,哪裏有好吃的好玩的,哪裏準能看到他這位主子的身影。


    邗江詫異了,話說她的這位新主子有這麽好動嗎?看著也不像啊?


    林堯抿抿嘴春,眉眼一挑,轉迴身去,說道:“愛吃不吃,那這些全都是我的了。”


    邗江忍不住一笑,“嗯,本來這些就都是你的。”


    此時的邗江逆光而站,周身被太陽光籠罩,這一笑,林堯斜眼一看直接看的呆了,邗江容顏俊秀,又不常笑,這一笑再加上周身籠罩的太陽光,渾身柔和了許多,直似神明降世。


    林堯止住心底的驚詫,耐心教導道:“邗江,以後要多笑,知道嗎?你笑起來這麽好看,不笑多可惜。”


    邗江一愣,抿著嘴唇不動了。


    見林堯又開始東跑西跑起來,良久邗江才有了動靜,嘴角驀地一揚,扯出一個笑來,與她相處的久了,他還是沒能習慣她的一驚一乍。


    坐在汴城頂尖的酒樓頂層包間內,林堯忍不住趴到窗沿上看向身下的汴城,算算日子,他們來汴城也半年多了,汴城的繁華,無論看多少次,她都覺得驚歎。


    邗江輕輕抿了口上好的竹葉青,看向一臉興奮的林堯,“林公子,今日你出來究竟所謂何事?”


    林堯神情微微一怔,收斂表情,坐到了邗江對麵,略一思忖,抬頭認真的看向邗江,“邗江,我要你細細查個人。”


    邗江一愣,道:“誰?”


    林堯漆黑的眼眸一陣閃爍,眼底漸漸凝出幽光,“幾日前來潘豐樓招待外史的王大人,據我所知,這個王大人深得民心,卻是有些陋習,你將他的信息細細統計起來,兩日後給我一個完整的匯報,記住,一個細節都別放過。”


    邗江眉心逐漸蹙起,“林公子,官僚之人向來心機頗深,您怎麽想著跟他們接觸了?一旦接觸,若想抽身,可就難上加難了。”


    林堯忍不住歎口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過段時間我們便要離開汴城了,而雲兒和芯兒年紀尚小,帶著她們總是不便,我想將她們暫時寄養在王大人府邸,等我們穩定了,再將她們接迴來,可是這個王大人名聲雖好,卻不知真正的人品如何,我們自然是調查一番的好。”


    邗江漆黑的眸一陣閃爍道:“話雖如此,林公子怎麽這麽肯定他會同意接收雲兒和芯兒?”


    林堯微笑著看向邗江,“我自有辦法。”


    看看天色,已是暮色低垂,林堯忍不住歎口氣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迴去了。”


    邗江抬頭看向林堯,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林公子說的辦法是何辦法?”


    他一直隱隱覺得林堯的身份不一般,不止是她是汴城商人富戶和萬事堂的幕後創辦者,她隱藏在背後的另一層身份,她真正的身份。


    林堯一愣,歪頭看向邗江,“嗯?”


    見林堯已經開始做戲,邗江眉心一蹙,棄了現在就要問清楚的打算,與林堯相處的久了,他發現其實她就是個大戲精,隻要她不想說的不願做的,誰都在她那得不了逞。


    “沒什麽。”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他習慣聽命於並順從身前的女子,看著她逐漸冷冽的表情,閃爍的眸光,嘴角的戲謔笑意,眼底的狡黠,不管多少次,總能觸動他內心的那一泓死水。


    他以為,他這一生隻能在暗無天日裏度過,可是她出現了,就像神明似的的出現了,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就是他的神,為他帶來光,帶來希望的神,不知不覺中她變成了他活下去的渴望。接觸過魏子宸後,他甚至覺得魏子宸和他一樣,他們都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的俘虜。


    看著邗江突然有些暗淡的眸子,林堯不解的晃了晃他,“邗江,你沒事吧?”


    “我沒事,迴去吧。”說話間,邗江將杯裏的酒水又是一飲而盡。


    林堯迴頭看了眼逐漸燈火通明的汴城,幽幽開口,“是啊,是該迴去了,芯兒那丫頭該醒了。”


    目光卻是看向遠處的燈火輝煌處,眸光閃閃的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在盛夏炎炎浮躁而慵懶,熱烈而不拘束,天空沉靜,草木欣然,在這樣一個歲月靜好的日子裏,葉大娘為潘豐樓的各位每人縫製了一件新衣。


    試穿時,雲兒高興了好久,穿在身上怎麽也不願意脫下來,急得葉大娘直跺腳,“雲兒,你快脫下來,我給你改改肩,那裏太肥大了,哎?雲兒,你別跑啊?你快迴來。”


    葉大娘叫著叫著,雲兒嬉笑著跑遠了。


    林堯和魏子芯對視一眼,捂著嘴在一旁笑著。


    林堯不時轉動著手脖上的編織手鏈,那是她,雲兒還有芯兒齊心協力一起編織的手鏈,想到她們共同編織手鏈時的模樣,林堯忍不住又是一笑。


    她們完成後她還特意請人打造了幾顆純白的黃豆般大小的玉石,玉石上分別刻上了他們的名字裏的字。小雲兒的是“雲”字,芯兒的是個“芯”字,魏子宸的是個“宸”字,她的是個“堯”字,範希的是個“希”字,葉大娘的是個“葉”字,邗江的是個“邗”字。


    當天晚上她們便將手鏈送了出去,得知這是林堯特意為他們編織的,葉大娘很高興的戴到了手腕上,範希,魏子宸和邗江起初還不樂意,總說男人戴什麽手鏈,但在她們三個女孩的軟磨硬泡下,還是乖乖戴了上去。


    “雲兒,你快迴來啊。”葉大娘追趕著腿腳飛快的雲兒,不時的迴頭向林堯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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