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算是問對了,我們金刀門在行刑前日,都會向官府索要犯人的生辰八字,好記錄在冊。我這就去把冊子拿給公子。”


    陳金刀取出冊子,翻到了記有今日被斬第三人的生辰八字那頁。


    “甲寅壬辰丙午己酉。”


    一朝背著口訣,手指演算著這人的八字命格。


    甲寅年生大溪水,壬辰月出水長流,丙午日來天上遊,己酉時下入土眠。


    算出了這人的命格後,一朝向陳金刀解釋道:“這人八字裏,水占其三土餘一,屬於三水一土的命格。”


    一朝說了那麽多,也解釋得很清楚,可是陳金刀卻一句也沒聽懂。


    “老夫對陰陽道一竅不通,還望公子明示。”


    “哦,抱歉。我是說,這人如果變作了厲鬼,則會遇水則強。這人的八字年月日柱都屬水,好在時柱‘己酉’屬土,是自己克自己的命。就算如此,我們從現在開始,也要多注意身邊有水的東西。”


    “老夫明白了,多謝公子指點。”


    “對了,這是家師讓我帶來的寶貝。”


    一朝把「黑鵝」交給他的小酒葫蘆拿了出來。


    “這?”


    陳金刀看了看小酒葫蘆,怎麽看也覺得像街市上賣的普通酒葫蘆,不明白這東西有何神奇之處,就問到一朝:“尊師的這件寶貝,有何用處?”


    一朝被問住了,他心想,這迴慘了,老師隻把這東西給他,什麽話也沒說,自己又沒問。


    “這個嘛……”


    “哦!明白明白,天機不可泄露!哈哈哈,既然這是件寶貝,哪能輕易讓外人知道它用處的,哈哈哈。”


    一朝也不知道陳金刀到底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給他台階下,還是真就這麽認為的。也就隻好跟著哈哈一笑。


    忽然,院子裏的樹被風一吹,唿唿作響。


    “這風帶有邪氣,想必是那厲鬼已經靠近了這裏。當家的,為了謹慎起見,還是把小刀和鈴兒叫到客廳來,免得他們會有什麽危險。”


    “公子言之有理,老夫這就去叫他們出來。”


    “當家的等等,還要勞煩你請金刀出來。”


    “公子放心。”


    陳金刀先到了陳小刀的房間,看到小刀屋內的等還沒有熄滅。


    聽到師父在門外敲門,嚇得陳小刀立馬把手裏看的書塞到了床下,慌慌張張地跑去開門。


    “你在裏頭做什麽,怎麽這麽久才開門?”


    “迴師父,沒、沒什麽……”


    “好了,你現在去找鈴兒,等會兒和她一起到客廳等我,我現在去取金刀。”


    “是,師父。”


    小刀照他師父所說的,先到了鈴兒房前叫她,怎知鈴兒此刻不在房內,小刀也隻好四處找找看她去了哪。


    路過有口井的小院時,小刀看見鈴兒正坐在井邊洗著衣服,就走了過去,“鈴兒,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洗衣服啊?”


    “是你啊師兄,我這不是看到你和爹的髒衣服都堆滿了沒人洗嘛,想著給你們洗洗算了。”


    “鈴兒你別洗了,師父找我們有事呢。”


    “我這就快洗完了,師兄你先過去吧。”


    “別洗了,先和我過去。”


    “哎呀,就差這一兩件了,馬上就好,師兄你先過去。”


    “鈴兒,你洗完就馬上過來。”


    “知道啦,你快去吧師兄。”


    小刀叫不動鈴兒,又擔心晚去了師父又要責罵自己,隻好自己先往客廳去,留下鈴兒一人在小院裏。


    鈴兒搓好了衣服,想打桶水過過洗一遍。她來到井邊,彎下腰來想拿起井邊的木桶,她的耳朵剛湊近井口,就聽見了井裏吹上來了風聲,風聲唿唿,夾雜咚咚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井底敲著牆壁。


    咚、咚、咚……


    她伸著頭,朝井裏望了去,除了烏漆嘛黑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


    “喂——”


    鈴兒對著井底喊了一聲,喊聲到井底,反彈了上來。


    喂——喂—喂-


    然後井裏安靜如初,咚咚咚的聲音也消失了。


    鈴兒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還笑話自己大驚小怪。她提著桶,向井底扔去。


    撲通——


    聽見木桶打進了水裏,鈴兒搖著擺臂拉上了木桶,提著桶裏的水,倒在了洗衣盆裏。


    當鈴兒把木桶放迴井邊時,她又聽見了那個奇怪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這次,這聲音敲得更急,更響亮。


    月光照射到了井口,雖然照不進井底,但至少井的上半部,算是能看清一二。


    鈴兒再次朝井底望去,就是借井中這點微弱的光,她模模糊糊看見了井底似乎有什麽東西,而且這東西還在往上爬去。


    這東西越靠近井口,敲擊的聲音就越清晰,越急躁。


    當這烏黑的東西爬到月光與黑暗交接的地方時,鈴兒算是看清了這東西的模樣。


    這東西圓乎乎的,還長有長長的毛發。咚咚咚的聲音,就是這毛球使勁撞擊井壁發出來的。


    鈴兒還以為是什麽野貓掉到了井裏。等到它就快爬到了井口的時候,鈴兒就伸手下去,想要拉它一把,“貓咪,來,拉住我的手。”


    忽然,這毛球不動了,也不往上爬了。鈴兒擔心是自己嚇到了貓咪,她架在井口,探著身子進去,想要更近一步拉住她。


    結果,那毛球翻轉過來,露出了它的“臉”。


    這,這正是今日被斬的第三人,他已經變成了厲鬼,從井裏爬了上來。鈴兒剛剛看到的,也不是什麽毛球,是他的頭頂。


    鈴兒發現不妙,驚恐地要叫了出來,剛一張嘴,那鬼便吐出了舌頭……


    陳小刀到了客廳,他的師父陳金刀也取了金刀出來。


    “鈴兒呢?我不是讓你去叫她了嗎?”


    “我叫了,可是她正在小院裏洗衣服,她說洗完了就馬上過來……”


    剛聽到“洗衣服”三個字,陳金刀和一朝突然背後一涼,什麽話也沒話,立刻跑向了小院。


    陳金刀比一朝快一步抵達小院,他看到鈴兒的半身已經入了井,而另半身還在井外。他立馬拉住鈴兒往外拖,奈何那鬼已經吸住了鈴兒的嘴,無論陳金刀怎麽拽都拽不上鈴兒。


    一朝此時也趕到井邊,他朝井裏看去,能看見那鬼在吸食了鈴兒。


    眼看形勢危急,不容多想,一朝開啟了「見鬼眼」,向著井裏射出道力。


    道力震退了厲鬼,厲鬼退到了井底。


    陳金刀趕緊拖出了鈴兒,“鈴兒,醒醒,鈴兒,醒醒……”


    一朝掏出道符鎮壓住井口,轉身對著陳金刀說:“先帶鈴兒離開,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陳金刀抱起鈴兒跑迴了客廳,一朝再次查看了井口的符咒是否安穩後,也準備到客廳去。


    陳小刀一直躲在小院裏角落,他害怕地隻敢露出半個頭看著,手腳都在哆嗦,嘴裏還在小聲地念叨著“鈴兒”。


    一朝沒有怪他膽小懦弱,“走吧,這裏很危險,先到客廳再說。”


    眾人都到了客廳之後,一朝仔細地檢查著鈴兒的傷勢。


    小刀也湊了過來,卻被陳金刀一把推開,並且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鈴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命!”


    “當家的息怒,鈴兒姑娘尚有一絲活氣,眼下不是論責的時候,先處理掉那隻厲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陳金刀壓住了怒火,他走到鈴兒身邊,看著他那昏迷不醒的女兒,落下淚來,使勁扇著自己的臉,“鈴兒,是爹不好。爹答應過你娘,要好好照顧你,是爹不好,是爹不好。”


    一朝拉住陳金刀,要他冷靜一點,此刻千萬不能亂了陣腳。


    “當家的,現在厲鬼已經被我壓製在井裏,時刻會有衝破鎮壓的可能,我需要你的幫助。”


    陳金刀沒有被憤怒和悲傷完全衝昏了頭腦,逐漸地恢複了理智。他提起金刀,對著陳小刀說到:“你留在著看著鈴兒。”


    說完,就跟隨著一朝返迴到了小院。


    小院裏沒發生什麽動靜,井口的道符也安然地貼在上麵。


    二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由一朝先引誘厲鬼出來,陳金刀舉著金刀,隨時可以砍向厲鬼。


    一朝透著「見鬼眼」向著井底看去。井底空無一物,隻有井裏的水,平靜無紋。


    “奇怪,這符咒沒被衝破,按理說這鬼應該還在井底的,怎麽就不見了呢?難道說……”


    一朝轉迴身,問到陳金刀,這府邸有幾口井。


    “三口。”


    “不好!”


    二人意識到事情不對,擔心厲鬼會從其他井口跑了出來,傷害到客廳裏的人。


    正如他倆所擔心的那樣,那隻厲鬼的確從其他的井口爬了上來……


    客廳裏,陳小刀受著鈴兒寸步不離。他自責自己沒好好保護好鈴兒,在危急時刻也救不了鈴兒。


    小刀握著鈴兒的手抱頭痛哭,傷心難過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客廳裏的動靜。


    客廳內的地上,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腳印從別個院子裏來,到了小刀身旁就消失了。


    房頂滴落的水滴到了小刀的頸上,小刀感覺脖子冰涼,摸了摸脖子,是水。


    他抬起頭來向上看的那一刹那,那隻厲鬼下落,正好臉對臉盯住了小刀。


    “啊——!”


    這一聲尖叫傳到了正在趕過來的一朝和陳金刀的耳裏。


    “糟了,小刀出事了!”


    當他倆趕到客廳的時候,卻隻看見了鈴兒還躺在地上,卻不見了陳小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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