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城市的人,竟然也直勾勾地盯著長安看,眾人心底裏頓時發了毛。


    這風,突如其來!這城,氣勢恢弘!這人,不知是否來者不善?


    沒想到這一場大風沙過後,天空中竟會有這般似畫非畫,猶如仙境般的奇景。


    郡主這小丫頭,好奇地揮動手臂,嚐試與對麵的人交流。


    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有人揮手迴應到。


    “你們是誰?”一朝對著他們大喊到。幾聲過後也不得迴應,也可能是相隔太遠,聲音傳不過去。


    “你說他們是什麽人呀?他們來這裏要幹嘛?”郡主拉著一朝的袖子,輕言細語說到。


    一朝見郡主說話一改往日的粗魯,溫柔的有些讓他受不了了,他看了一眼郡主,對她說到:“怎麽?你害怕他們要來吃了你嗎?”


    “你說誰害怕啦?我才沒有害怕!”


    “還說你不害怕?那你拉著我的袖子幹嗎?要我保護你嗎?”


    一朝搖了搖手臂。


    郡主趕緊鬆手,轉過身來,“哼!誰要你保護了?我才不要你保護我!”


    “那好咯!萬一他們衝過來要吃了你,我第一個跑,好讓他們先把你這個膽小鬼給抓起來!”一朝晃著腦袋,做著鬼臉。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郡主轉身就是一腳,朝一朝的腳用力跺去。


    這一跺可把一朝疼壞了,抱著腳丫,一陣亂跳。


    “活該!誰讓你欺負我家郡主的!知道我家郡主的厲害了吧!”丫鬟對著一朝說到,郡主則是在一旁得意的笑著。


    在眾人的打鬧之間,這天邊的城市開始模糊起來,建築的輪廓也開始變得不那麽清晰,像水蒸氣一樣越來越談,沒過多久就消失不見,無影無蹤了。


    一朝想起以前看過的兩本書,書中提及過“蜃景”一詞,所描繪的與眼前所見的景象,所差無幾。


    其中一書是《史記》,書中記載:“海旁蜄氣象樓台,廣野氣成宮闕然。雲氣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積。”


    而另一本是他家的傳家之書——《陰陽原本》,此書也有對蜃景的描繪:“蜃,蛟龍之屬也,常現蓬萊海麵之上,吐氣而成樓台城廓、宮闕廟宇,皆為幻景。蜃景生於海上,為海市。生於陸上,則為山市。


    一朝雖然知道了他們眼前看到的都是幻影,但此景也是他人生頭一次看見,不由得感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看來我們遇到「山市蜃景」了!”一朝解釋到。


    “山什麽景?”


    “喲!你不知道?”


    “切!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嘿!說了你也不知道!”


    “哼!那你就別說!我也不想知道!”郡主氣烘烘地轉身上了馬車。


    一朝正要上馬離去,聽到郡主在身後喚他。


    “喂!你不能走!你得先把我們送迴城去。”


    一朝迴過頭來,看到郡主從車窗探出個頭來。


    “憑什麽我不能走?憑什麽要先送你們迴城?”


    郡主義正言辭地說到:“是你把我的車夫嚇跑的,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不會趕馬的弱女子,你說你是不是得送我們先迴城?”


    一朝心裏暗暗罵到:“你還弱女子?揍起人來,專下狠手,拳拳力道驚人!”


    不過一朝覺得確實應該先把她倆送迴去,便坐上了馬車,趕起馬來了。


    一朝想著自己被郡主打了這麽多次,心裏有些憋屈,想了一計,故意讓馬車一路走崎嶇不平的路,好讓郡主受受顛簸之苦。


    車子在凹凸不平的道路左搖右擺,而坐在車內的郡主呢,東一磕西一碰的,疼得她坐立難安。她掀起門簾,對一朝說到:“喂!我說你會不會趕馬?是不是專門走這難走的路,故意折磨我的?”


    “我那敢折磨郡主你呢!你若不想我來趕馬,我便下車就是!”一朝見此計收效顯著,心中竊喜啊!


    又顛簸了一段路,郡主見一朝並沒有想要好好駕車的意思,以為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郡主心裏憋屈著,到了實在是難以忍受的地步,想要站起身來給一朝一點教訓。


    誰能想到呢?正巧一朝聽到身後的動靜,迴頭來看看是什麽情況。正巧車子越過一塊大石頭,顛了一大簸。正巧郡主沒站穩,順勢跌向了一朝。


    就這樣,郡主的嘴唇劃過了一朝的臉頰。


    空氣好像凝固這麽一會兒!


    郡主迴到了車廂內,抱著腿蜷坐著,臉發燙著,不論車子怎樣顛簸,一句話也沒說。一朝則呆若木雞,目光無神,心撲通撲通亂跳,不知該把馬朝什麽方向趕去了。


    就這樣,他們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迴到了長安城。


    “郡主,到城裏了!”一朝掀起門簾,畢恭畢敬地說到。


    “哦!好!辛苦了!”郡主下了馬車,彬彬有禮地迴答到。


    “那我先走了…”


    “嗯!好…”


    “嗯……我叫馬一朝,你叫什麽?”


    “我叫李清陽!”


    “那,再見吧…”


    “好!再見…”


    一聲道別之後,兩人各走各路,卻不知對方此刻的臉上,難掩笑容。


    一朝想起身有要事要去拜訪一卦先生,便躍上馬背,抓緊時間準備出城。


    行至城門處,見一群人圍著公告欄,他們看著牆上的告示,都在議論紛紛。


    一朝下馬前去查看情況。


    見告示上寫到:「神道召集令」。


    一朝不解,聽旁人打聽到。


    旁人解釋到:“這「神道召集令」啊,是由「神道大陰陽官」發出來的,是召集全城陰陽官速速迴「陰陽府」的命令。接到召集令的所有陰陽官,無論此時此刻在做什麽,都得暫放一邊,得馬上迴「陰陽府」報到。「鎮靈」、「滅罪大陰陽官」也有同等的權力。不過這召集令卻是十分罕見的,此令一出定有大事發生。”


    朝廷有四省六部,四省指尚書、中書、門下、陰陽四省。「陰陽省」是負責一切陰陽官事務的行政單位,是全國最高的陰陽官的權力機構,由「鎮靈、滅罪、神道」大陰陽官掌權。這「陰陽府」,就是陰陽省在長安的主事單位所在之地。


    他們這麽著急著集合是為哪般?


    不過一朝一想到,不出半個月自己也要參加「陰陽省大會」了,心裏倒是興奮了些許,不過現在這事還不關己,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不可耽誤了片刻。


    暫留了些許之後,一朝騎背上馬,一聲驅馬,繼續踏上拜訪一卦先生之旅。


    先前一朝有向林辰打聽了一卦先生住處的大致位置,再加上一路上的打聽,最後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卦先生所居住的野村外。


    村子離城隻有些許路程,但卻偏僻了去。村中隻有零星的幾戶人家,農田裏的作物被打理的十分茂盛,估計這的村民絕大多數都是務農為生。


    村頭有棵老樹,樹下有一個放牛的牧童,騎在牛背上,牧童的帽子戴得很深,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一朝下了馬,上前向牧童詢問一卦先生的住處。


    沒等一朝靠近,牧童似乎知道他要幹什麽,扭著身子,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土坡。


    一朝看到這牧童穿著大了一碼的衣服,手從寬大的袖子中伸了出來,他的手指十分修長,纖而細,皮膚有整齊的紋理,一層接一層的,膚色卻有些灰暗,指甲蓋也長長尖尖,有點像野獸的爪子。


    這牧童看見一朝低著頭想看清他的臉,立馬把頭埋得更深了去。


    一朝在某一刻稍微看到了他的臉。


    他在笑!


    這是一張笑臉,可是這笑容卻笑得讓人心裏有些發毛!


    一朝順著牧童所指的方向望去,見到山坡上有一座小木屋,轉頭向牧童答謝到。


    可是這個牧童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一朝也始終沒有看清過他的臉。


    一朝以為這裏的人可能是害怕見到生人,過於含蓄罷了!


    才剛邁開了幾步路,一朝突然間背後一涼,驚出了一身冷汗!


    剛、剛剛一朝看到了某樣東西,沒有立即反應過來,走了幾步後,才意識到了可怕。


    騎著牛的牧童,沒有影子!


    一朝想要確認自己有沒有看錯,可是迴過頭來卻看不見任何人!


    牧童和牛,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牧童是騎在牛背上的,可地上的黑影裏隻有老牛的,牛背上卻是空空無影。


    一朝仔細迴憶剛剛所看到的,十分肯定剛剛隻看到了老牛的影子。


    可一朝感受不到這裏有一絲的妖氣,但是對眼前所見之景,卻說不清道不明其中的古怪,隻好先向山坡上的小木屋走去。


    這座木屋格局不大,可是卻有一個廣闊的庭院。院子一側有一口深井,井旁堆著好些柴火,整整齊齊疊得好高。幾把鋤頭靠在牆邊,鐵鋤上還有幾塊未幹的濕泥巴。院子另一側則建了一個大木棚,植物的藤蔓爬滿了整個橫梁。棚下有一張石桌,桌上有一盤下完未收的棋。棋盤旁還有兩杯茶,正冒著縷縷熱氣。


    沒想到一朝剛要敲門,門就打開了。


    開門的正是他所尋之人——一卦先生。


    “先生你好!在下姓馬,想找先生……”


    還沒等一朝說完,一卦便擺手示意一朝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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