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的敲門聲徹底打斷方知的思緒,是上菜的服務員。服務員輕手輕腳上完菜退出去後,包廂重新安靜下來。


    方知嗓音溫軟,秋水盈盈的眸子一眨不眨,很是認真,“夏前輩您不用難過,真正的書香世家會尊重他人的職業和選擇。”


    夏眠藝看著一本正經的女孩淡淡笑了笑,年輕真好,她的哥哥雖然病態,但將她保護得很好,沒有階級觀念。


    她過往愛人的家人看不上的不是她的職業,他們看不上的是她這個人。


    因為她的身後沒有雄厚家世為支撐,不能給他們帶來價值,至於她愛的男人,外表風趣,骨子裏卻軟弱利己。


    權衡利弊下選擇了丟棄她。


    一縷發絲垂落下來,方知將它撥到耳後盯著女人,“可是我不理解您明明有機會重新返迴舞台的......”


    剩下的話她咽迴嘴裏。


    夏眠藝懂她想問什麽,想問她既然已經失去感情,為什麽不在事業上多努力。


    她垂下眸子淡聲道:“當時心裏那股勁頭散了,留在這個城市,留在這個國家,人像是被掏空了,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所以我選擇換一個環境來遺忘過去。”


    當時有人來開導她嗎?


    勸她好好把握事業,抓住她還年輕的人生,告訴提點她,人可以失去其他,唯獨不能失去自我。


    太久了,她也忘了。明明才十幾年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


    方知想安慰她,但奈何嘴笨,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響。


    夏眠藝被她這副滑稽的模樣逗笑了,溫聲道:“別擔心,我已經放下了。”


    語罷,她正了正神色看著方知,語氣鄭重,“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我,像我又不像我,你雖然被局限,但你有真正熱愛你所追求的心,我想幫你一把。”


    她沒有完成的事情,看她親手挑選出來的人為她完成,這何嚐不是圓滿呢?


    幫她一把?方知不太能理解她的話,纖麗的眉眼間帶著少許疑惑。


    “夏前輩您的意思是?”


    夏眠藝手摸著茶杯,眼睛和她對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我這裏有一個機會很適合你,你要不要為了你熱愛的藝術拚一把?”


    “國劇院現任管理曾經欠我一個人情,我可以為你寫推薦信,你明年就要畢業了,今年年一過就是你們的實習期。”


    “方知同學,難道你不想嚐試做到首席古典舞演員的位置嗎?”


    夏眠藝的話猶如在本就漣漪的湖麵丟下一枚重磅炸彈,激起千層浪。


    “我...”方知頓了幾秒,“我想。”


    她當然想。


    國劇院是身為一名舞蹈藝術者追求的最高殿堂。她也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人,和多數人追求的一樣。


    “你可以考慮考慮,你在我眼裏很有天賦,是古典舞屆的佼佼者,但在十幾億的人口,成千上萬的舞者裏有天賦的人何止你我,到時候你要麵臨的是長久的封閉式訓練,也許不會比坐牢好多少。”


    方知聽完夏眠藝的話,白皙動人的小臉沉靜下來,認真思索她的話。


    其實無論是坐牢或者封閉,聽起來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眼,她能忍受住。


    關鍵在於......哥哥......


    夏眠藝不急於這一時問她要答案。


    她心裏也明白,麵前小姑娘的哥哥,她的伴侶會是這項決定的最大阻礙者。


    “先吃飯吧。”夏眠藝叫住她,“我這周五晚上的機票,你還有幾天的考慮時間。”


    她又意味深長的對方知補充了句,“百煉鋼不如繞指柔,也許你所擔憂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


    方知和夏眠藝用完餐差五分鍾不到八點,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


    時間一來到八點,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準時出現來接方知迴家。


    望著男人線條清雋的側臉,方知懷疑他早就等候在餐廳的某一處。


    秋季的夜風帶來陣陣涼意,出了餐廳的門,黑色賓利就停在三人跟前。


    祁紳胳膊虛虛的攬著方知的腰,深邃的眸子看向夏眠藝,態度斯文紳士,溫文爾雅,“夏老師,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和知知送你迴去?”


    “不用麻煩你們了,祁先生。”夏眠藝微笑著搖搖頭,隨後眺望著不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和燈火通明的商場,“太久沒迴來,我想一個人在附近多逛逛。”


    祁紳微微頷首,胳膊帶著方知往前了一步,低眸瞧著女孩在夜色輝映下愈發白淨的臉蛋兒,嗓音低沉溫潤道:


    “知知和夏老師說再見。”


    “嗯。”方知和夏眠藝眼神交接,短暫的對視,其中暗意她們彼此心知肚明。


    她柔聲道:“夏前輩再見。”


    後者揮了揮手,“再見。”


    夏眠藝先行離開,方知站在原地目送她離去的背影,祁紳一同陪著她。


    晚風拂過方知的針織的裙擺,衣裙下擺緊貼著她曼妙的身影,一頭烏黑的青絲被風吹得淩亂,有一縷飄到男人臉龐前。


    幽幽的發香飄進鼻子裏,發梢觸碰到男人幹淨流暢的下頜,像是正被一片羽毛刷著一癢,傳來陣陣癢意。


    祁紳抬手將那縷長發攏在手心,節骨分明的手指纏繞著轉了兩圈,“知知,我們該迴去了。”


    “好。”


    前方女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方知聞言收迴目光後跟著男人一同進入後車廂。


    -


    賓利平穩的行駛在高架橋上,夜空黑得濃鬱純粹。


    透過高架側欄的指路燈,臥在男人懷裏的方知抬頭看了眼他的下頜線,“哥哥你會看不起跳古典舞的人嗎?你會覺得她們不正經或者不務正業嗎?”


    祁紳俊臉頓了下,似乎從沒想過小姑娘會問出這種問題。


    他喉結微微滾動,“不會。”


    望著女孩不解的眼,祁紳心頭劃過一抹柔軟,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耐心解釋道:“知知,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存在的必要性,社會構成很複雜。”


    “比如哥哥雖然沒有體會過普通人的生活,但我負責公司決策的同時,我需要有這樣的人去完成我的決策。”


    更何況她學的就是古典舞,他不會看不起她學的專業,更不會看不起她的人。


    “是這樣麽...”方知似懂非懂地垂眸。


    “知知為什麽突然問起這種問題?”


    祁紳虎口鉗住女孩的下巴抬高,讓她不得不和他對視,他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她臉上的每一寸神色。


    對上男人眸色若深潭的眼睛,方知默了默,輕咬了下唇瓣緩緩道:


    “是夏老師......”


    她簡單複述了一遍夏眠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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