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媽聊完方知返迴臥室。


    原本亂糟糟的床鋪傭人趁她吃飯的時候上來收拾過重新變整潔。方知走到床邊坐下,望著屬於男人的臥室發呆。


    片刻後她站起身,走到書桌旁。


    打開最靠裏的一層抽屜,裏麵存放的是她的身份證、護照和他的,還有被璀璨的水晶封存的她幼時寫給哥哥的信。


    方知伸手,纖細蔥白的指尖從自己的身份證緩緩劃過,最後落在那座水晶上。


    停留片刻後,方知將水晶拿到半空。


    在陽光的照耀下,晶體表麵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一塵不染,足以見得他的主人有多看重這件物品。方知靜靜打量著被水晶裹著泛黃的紙張上稚嫩的字跡:【知知like祁紳哥哥,祁紳哥哥好重要!】


    過去的記憶像被打開閘門一般蜂擁而至,點點滴滴像舊電影畫麵從腦袋裏一幕幕掠過,哥哥的好,哥哥的壞......


    -


    樓下的王媽將方知剛才所說的話盡數轉述給祁紳,男人聽後沉默良久沒出聲。


    明亮溫暖的光線照在祁紳俊美儒雅的臉龐,卻照不進他的身體。


    辦公室氣壓低到一定程度,通過手機王媽都能感到來自紳少爺的壓迫感。


    正在她惴惴不安時,隻聽聞對麵一聲低沉幽暗的“知道了”。


    祁紳掛斷電話,清雋惑人的眉眼透著淡淡的寒涼,“自由”兩個字從他精致,線條鋒利的薄唇裏輕輕過了一遍。


    辦公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還沒有吃多少,因著小姑娘的話他已經失去胃口。


    祁紳推開椅子走到落地窗前,昂貴熨燙得一絲不苟的西裝包裹著寬肩窄腰,勁瘦修長的腿,長身玉立。


    他眼簾微微低垂,俯瞰腳下的一切。


    車流和人流都變得渺小不堪,為生活生活奔波的人,往上再一層層遞進到其他階級,每個人各司其職,日複一日。


    沒有絕對的自由,人出生就身處無法用肉眼觀測無法用肢體觸摸的囚牢之中。


    自由這個詞本身就是條條框框,社會上工作責任和其他風風雨雨同樣不是自由,所以隻待在他身邊有什麽不好?


    他的知知還是太異想天開。


    祁紳收迴視線,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他轉身迴到座位,撈起辦公桌上的手機給女孩發了條信息。


    -


    不遠處充電的手機叮咚一聲,方知迴過神,整理了下心情將水晶放迴原位,關上抽屜後走到床頭櫃旁。


    【哥哥:昨晚辛苦知知了,哥哥很抱歉沒有掌控好力道。今晚不碰你,床頭櫃下第二個抽屜有藥,自己再上一次。】


    方知看到信息後臉一陣紅一陣燙。


    他果然替她上過藥了。現下還要她自己再上一遍藥?她自己怎麽好意思?


    一想到自己要用手沾上藥膏抹進......


    方知默了默,臉燙得更厲害。


    她做不到啊。要不等哥哥迴來直接告訴他她已經上過了藥?


    想法剛冒出頭,男人新消息到來。


    他仿佛是她肚子裏的蛔蟲,拿捏住她全部的小心思。


    【別怪哥哥沒有提前告訴知知迴去我會檢查,如果發現知知沒上藥,由我親自動手的話,你知道的。】


    【知知聽話,我知道你在看手機。快去,上完藥記得告訴哥哥。】


    先禮後兵又禮的一番話讓方知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他都放話了,雖然不覺得那個地方有沒有塗藥還會被檢查出來。


    但萬一呢?


    一旦讓他真查出來怎麽辦?


    想到男人那些搓磨人的手段,方知無奈又後怕的放下手機去拿藥膏。


    下屬眼觀鼻鼻觀心,動作極輕地收拾著辦公桌上沒被動幾口的飯菜。


    矜貴斯文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後,狹長的眸子低垂睨著擺在麵前的手機,一手撐著下巴,一隻手若無其事地輕扣桌麵。


    祁紳微妙的彎了彎唇,他已經能想到知知這會兒為難和害羞的表情。


    藥,夜裏替她上過一遍就夠了,根本用不著第二遍。不過與其讓小姑娘沒事想些有的沒的,不如他給她點事情做。


    正如祁紳所料。


    這邊的方知褪下睡褲,離淡綠色的膏體擠在手指上已經過去五分鍾,她平躺在床上,筆直勻稱的腿呈分開的狀態。


    柔軟的胸脯隨著唿吸一起一伏。


    終於下定決心,方知強忍羞澀,白皙巴掌大的小臉寫滿視死如歸。


    藥隨著她刺進去在裏麵潦草轉了圈,不足五秒便匆匆退出來。


    方知用沒沾藥的手將睡褲穿好後進衛生間將手衝洗幹淨,又迴來向男人匯報。


    【我已經上過藥了。】


    信息發過去後等了幾分鍾不見男人迴消息,方知以為事情過去了,萬事大吉時男人的短信像是掐著點一般發過來。


    【是麽?鑒於知知在哥哥這裏有撒謊的前科,晚上迴去我還是要檢查一番。】


    方知看到信息後一雙漂亮明亮的眸子瞪得通圓,櫻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她又羞又氣!


    這會才算看出來男人就是故意的,先放出一個煙霧彈迷惑她。


    不管她照不照做,都逃不過。


    一想到她剛才忍著內心巨大的羞澀和煎熬上藥,結果還要被哥哥檢查......


    方知這會兒整個人什麽心思都沒了,隻剩下對晚上的擔憂。


    -


    傍晚男人迴到南宮從吃飯到迴臥室休息對於王媽所轉述的話隻字不提,下午跟她說要檢查的事情也沒有提起。


    台燈散發著昏黃迷離的光暈,祁紳背靠床頭,輕薄的筆記本電腦在他大腿處。


    處理工作也不忘將方知攬在懷裏。


    電腦屏幕裏密密麻麻的報表數據和各種專業性英文術語看得人眼花繚亂。


    方知移開眼,在男人胳膊和胸膛間,身體和視野都受限,隻能看到他的下頜。


    認真工作的周身男人散發著別樣的成熟穩重的魅力,但方知卻沒有心思欣賞。


    兩件事猶如懸在頭頂的劍,沒有落下之前讓人難以平心靜氣。


    尤其是她的願望。


    她肯定王媽將她的願望告訴他了,但他這副姿態又讓她有些不確定。


    方知猶豫再三緩緩開口,“哥哥......”被子下的手緊緊握成拳,透露出她的緊張。


    “嗯?”祁紳打字的手一頓,眼神從屏幕轉到女孩臉上,眸底深處釀出隱晦深暗的色澤,“怎麽?”


    方知鼓起勇氣,“我有事情想問你。”


    四目相對,空氣裏似有火光閃動。


    “我大概能猜出來是什麽事情。”祁紳微微一笑,將電腦撥到一旁,頭顱朝她下壓,“知知要想好再問。”


    方知動了動唇,還沒來及出聲。


    “如果是想問檢查的事情,哥哥下午是逗你的玩笑話。”男人語速不緊不慢,仿佛貓抓老鼠一般遊刃有餘,“如果是指其他事情,哥哥同樣希望那是玩笑話,懂了嗎?”


    低低柔柔的嗓音,薄薄涼涼的氣息落在脖子上似被一條滑膩的毒蛇纏上。無需言明,方知已經知道男人話裏的意思。


    又是一次不了了之。


    失落麽?也不算。


    “知知。”祁紳胳膊收緊,死死摟住懷裏沉默不語的少女,仿佛怕她掙脫出去。漆黑的眸底流動令人顫栗偏執和愛意,“你聽話,乖一點。”他雖然想但在克製徹底將她鎖在身邊的念頭,他也不想她恨他。


    麵容埋在男人胸膛裏的方知黑白分明的杏眸裏有苦澀,有堅定......其實無論他同不同意,這一次他都阻止不了她,她心裏默默劃去和他協商的這條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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