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驚夢,麵容純淨秀麗的女人眼皮微微顫動,捂著跳動劇烈的胸口。


    方知被夢驚得睜開眼,陽光落在帷幔上,時間仿佛迴到三年前。


    夢裏,被金色鐵鏈束縛著腳腕的她,逃不出去的別墅,和耳邊低柔的呢喃。


    高大俊美的男人攥住她的腳踝,往上推,直到大腿和她上半身相貼。


    他將她困在他的身下一遍遍索取,明明是清雋斯文的眉眼,眸中神色卻如蟄伏在暗處的野獸。帶著深深的愛戀和讓人心驚肉跳的偏執。


    “知知,你想逃到哪?”


    低啞的嗓音伴隨著著男人的用力一道落在她身上,“你逃不了,不管你躲到哪,哥哥都會把你帶迴來。”


    方知緩緩坐了起來,靠上床頭。


    逃離他的這三年,她不止一次夢見過去的場景,也不止一次夢見過他來抓她。


    每每夢見,心有餘悸。


    祁紳———那個和她毫無血緣,令她又愛又懼的哥哥。


    -


    正文開始:


    日落西山,夕陽紅透半邊天,綠色的田野鍍上一層金邊,隔著一條馬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炊煙嫋嫋。


    本是一派和諧的景象,小院門大開,院落裏傳來女人粗啞暴躁的聲音。


    “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


    出聲的是一名農婦,衣著簡陋身子肥碩,常年風吹日曬的臉臘黃幹枯的像樹皮,粗糙的手上握著一把掃帚。


    掃帚一下下用力落在身形瘦小,蜷縮成一團躺在地上的女孩身上。


    疼痛使小小年紀的她啜泣出聲,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盡數掩蓋在農婦的怒吼聲下。


    有些孩子的歹毒冷漠與生俱來。


    裏屋門口站著一個年紀同樣不大的女孩,黃色小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娘,你慢點打,你把她打死了就沒人幹活了。”


    聞言農婦朝地上的女孩惡狠狠的啐了一口,手上的動作愈發用力,“死了正好,幹活又幹不了,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方知已經數不清挨了多少下,腦袋昏昏沉沉像灌鉛一般,髒兮兮的臉上唯有一雙清澈透亮不染塵埃的眼睛清晰可見,眼眶紅潤呆呆地望著大門。


    自她有記憶來,挨打已經成了日常。


    今天也是因為她母親在集市上賣菜和客人產生爭執,氣不順撒在她身上。


    妹妹可以躲在父母懷裏撒嬌,她要幫忙洗衣服燒水;妹妹可以有學上,她要在家幹農活......


    因為她不是媽媽親生女兒。如果死了的話是不是就不用忍受疼痛了?


    方知闔上眸子,小小身子不住顫抖。


    農村前後院距離近,旁人家有個風吹草動附近的人家也都能聽清。


    院落裏的動靜聲驚來四周的鄰居。


    鄉親守在院門口,其中多數人看不過眼的,紛紛站出來指責農婦。


    “胖嬸打孩子不能這麽打,她才多大?你想把她打死不成?”


    “你這樣會遭天譴。”


    “真是造孽,生不出來買了個孩子,買完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就這麽對待人家。”


    ......


    麵對眾人的指責,胖嬸眉毛一橫將掃帚扔到一旁,叉腰朝著門口怒吼,“她是我花錢買的,我想怎麽打怎麽打?你們看不慣,給我三萬塊錢,把她買迴去。”


    鄰居麵麵相覷,他們看不慣這瘋女人這樣對待一個孩子,但是也隻能口頭勸。


    畢竟三萬塊錢對於農村家庭不是一個小數字,那幾乎是一家人一年的收入。


    胖嬸見眾人不吭聲,冷笑了聲。


    她甩了甩打酸的手腕,扭著肥碩的身子朝屋內走去。


    鄰居見這場鬧劇結束搖搖頭,人群裏傳出人輕微的哀歎聲,“瘋子。”


    對於胖嬸打女兒,他們其實已經見怪不怪了,胖嬸的男人在外打工,家裏一直就這母女三人。


    當年胖嬸被誤診不會生,夫妻兩個也不知道在哪抱迴來個女孩,後來她懷上了家裏這個不是親生的就成了撒氣筒。


    鄰居本來也不愛多管閑事,但是女人的行為實在過分,日積月累下去再冷血的人也很難無動於衷。


    對於女孩的遭遇他們感到同情,但是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都有自己的難處。


    他們也隻能表露出同情,同情過後各迴各處。


    夏夜的風帶著燥熱,院落裏的蚊子嗡嗡縈繞在她身邊,方知拖著滿是傷痕的身子找了個角落靜靜地蜷縮在那裏。


    她一雙大眼睜得圓圓的,眼角紅潤的望著月亮,肚子早已饑腸轆轆。


    小小的人兒心裏默默的祈禱,世界上真的有天使的話,可不可以帶她走。


    “月兒彎,月兒彎,照亮夜晚的小溪畔......”方知輕聲哼著曲調安慰著自己,稚嫩的嗓音帶著細碎的哭腔。


    她其實不會唱歌,唯獨這一首童謠。


    這是母親哄妹妹睡覺時,她在一旁打掃屋子偷偷聽偷偷記下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微弱的歌聲逐漸消散在夜裏,她頭抵在膝蓋上,緊閉的雙眸昭示著她進入夢鄉。


    髒兮兮的臉蛋被淚水溢過的地方展現出原本白皙的皮膚,一道灰一道白。


    ......


    天色將亮未亮,黎明到來前遠處的天空泛著青色。


    棚子裏的公雞發出第一聲嘶鳴聲時,女孩動了動腦袋,疲倦地睜開眼睛。


    身上大大小小被蚊子叮咬過的紅包,蜷縮時間太久了,四肢血液循環不動,腿腳處於麻木的狀態。


    方知緩了緩,踉蹌起身。


    小小的身子,動作十分熟練地抱著銀色盆子攪拌好飼料去喂養雞群,然後是掃地,悄悄的開門出去倒垃圾。


    等一切忙好後,方知靜靜的坐在屋簷下,天空最東方騰升出一抹光亮,是太陽要出來前兆。


    她伸出小手虛空撫摸著天邊的陽光。


    清晨的陽光溫暖明媚不炙熱,空氣也清新。又是新的一天啊。


    胖嬸推開陳舊的木門從屋子出來,腳尖踢了踢一旁蹲坐在地上的方知,語氣刻薄,“懶死你了,還不趕快把菜洗了?”


    方知沒吭聲,乖乖站起身去廚房。


    等到女孩忙完,胖嬸走進廚房,片刻後裏麵響起乒乒乓乓的炒菜聲。


    餓了一整晚,聞著飯菜的香氣,方知嗓子滾了滾,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等到裏屋的一對母女用完早餐,她才坐到餐桌前吃起剩菜。


    方珍背上書包,輕蔑的看了眼方知,隨後跑到女人身邊,“娘,我去上學了。”


    胖嬸溺愛的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去吧,路上慢點,到學校好好學習。”


    她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進方知耳朵裏,女孩低垂著眼睛,纖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豔羨。


    她也想上學,她也想體驗妹妹口中的課堂、老師還有同學之間的相處。


    等到方珍走後,胖嬸盯著餐桌前的女孩不耐煩的催促道:“吃快點,別耽誤老娘在集市上占位置。”


    方知手一抖,吃飯速度明顯加快。


    填飽肚子後,她手腳麻利的收拾碗筷端去廚房洗漱,不敢有絲毫耽誤。


    將新鮮的菜放到三輪車裏,方知爬上去護著菜籃,由女人蹬著破舊的三輪載著她駛向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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