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鄧肯以一種總結性的語氣說,“秦現在正與伊麗莎白在一起,隻剩下我負責所有日常工作。”他稍稍抬起頭,直視勞倫斯.菲斯伯恩和他身後那位看起來極其落魄的先生,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詢問到:“你還有什麽問題嗎,菲斯伯恩先生?”


    “沒有,桑迪先生。”


    “那麽你可以向我報告了。”


    “恐怕不行,桑迪先生。”菲斯伯恩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他後麵的、失蹤很長一段時間的梅塞施米特,然後迴過頭,態度堅決的說:“這件事必須由秦先生親自處理。”


    “什麽叫做‘必須由秦先生親自處理’,菲斯伯恩先生?”鄧肯開始生氣了,“我已經說過了,公司的所有日常工作全部由我負責。”


    “是這樣,桑迪先生。但這件事並非‘日常工作’。”菲斯伯恩堅持著,寸步不讓。


    “你這是什麽意思?”怒氣開始增加,鄧肯將他的音量提高了兩個分貝,“難道你認為我沒有資格知道你的事情,或者沒有權力處理它?”


    菲斯伯恩也加重了語氣,毫不退縮。“作為董事會成員,你當然有資格了解內務部進行的所有工作,桑迪先生。但我將要報告的事情非常重要,而且是由秦先生在幾個月前親自安排,我認為首先向他匯報更加合適。”


    “但在下午五點之前他不會在這裏出現,既然你強調事情非常重要我認為不應該繼續浪費時間。”鄧肯幾乎要大喊起來了,“菲斯伯恩先生,我以董事會成員的身份要求你立刻告訴我是怎麽迴事!”


    但安全處負責人依舊表示反對。“請原諒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桑迪先生。根據公司製定的規則你隻能在董事會的會議上要求我向你匯報內務部的工作情況,但現在的情況卻並非如此。因此我將繼續等待直到秦先生出現。”


    “菲斯伯恩先生!”鄧肯終於變得歇斯底裏了,以至於語無倫次的叫了起來,“難道你以為我不能現在、立刻、馬上把你解雇嗎?隻要——”


    門被推開以及秦朗略帶怒氣的“隻要什麽”的質問打斷了他的尖叫,他抬起頭而另外兩個人也將目光轉了過去。


    秦朗就站在辦公室門口,正用一種從未見過的嚴厲眼神掃視著眼前的每一個人。顯然被剛才的爭吵激怒了。當然他確實很生氣,今天的事情似乎全都不順利,當他在實驗室與伊麗莎白一起為了五年後才會首次頒獎的炸彈獎奮鬥時[注],道伯斯先生卻讓南希女士帶話要她陪伴他到街上挑選合適的店麵。


    因為他決定重新開始自己在倫敦的生意。當然道伯斯先生既不是閑得太慌也不是為了賺錢——他自己堅決不承認這兩點——隻是他覺得。聖迭戈,甚至整個加利福尼亞出售的珠寶都毫無檔次可言,全都散發著庸俗的、毫無格調的暴發戶風格,因此他決定讓可憐的美國佬見識真正的貴族風格……


    盡管根據伊麗莎白的抱怨,他在倫敦出售的那些珠寶也同樣談不上什麽檔次。更沒有貴族風格。


    “他隻是認為美國人都是鄉巴佬而已。”她的確是如此解釋的。


    不過,不管他的想法究竟是什麽,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道伯斯先生提出的是一個極其不合時宜的要求;但同樣毫無疑問的是,盡管伊麗莎白一點也不情願,盡管誰都知道按照道伯斯先生的性格這件事絕不可能在幾天內結束,但至少今天,她必須與自己的父親在一起。


    作為一個女兒,伊麗莎白必須恰如其分的扮演好這個角色。


    當然,既然她離開了。秦朗認為自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實驗室,而且他還不能完全對鄧肯的辦事能力放心,所以他迴到公司總部——結果,他又遇到了一起激烈的爭吵,並且正好聽見鄧肯發出的威脅。


    一切都糟糕到了極點。


    秦朗確實感到很不愉快。


    他向前走了兩步進入到房間中,然後關上房門將所有好奇的目光阻擋在門外。並沒有受到指責就已經屈服了的鄧肯慢慢離開他的椅子,而秦朗則取代他的位置,坐到辦公桌的後麵。鄧肯站在他麵前,神情緊張,如同犯了錯誤的小學生。有一會兒。秦朗直接凝視著梅塞施米特,然後移開目光,好像什麽也沒有看到一樣。曾經的職業間諜的眼皮輕輕跳了一下,但仍一聲不吭。


    當秦朗慢慢環視桌子周圍時。一絲薄如剃刀的微笑凝固在他臉上。“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和安全處負責人在辦公室裏激烈爭吵,而且聲音大到整條走廊都可以聽見,先生們,難道你們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當然,”頓了頓,他不無譏誚的補充到:“五角大樓裏的那些房間的隔音效果比這間辦公室好得多。在那裏,你們就算使用手槍交談,也不會有任何人注意到。”


    考慮到目前的狀況,這似乎已經是最嚴厲的指責,因此鄧肯立刻為自己辯解到:“我們沒有爭吵,秦。我和菲斯伯恩先生隻是在,嗯……我們隻是在大聲的爭論。”然後他重複了一遍,“是的,大聲的爭論。”


    菲斯伯恩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完全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法為自己進行辯護。“大聲的爭論”,大概隻有傻瓜才會相信這種說辭——但秦朗卻不是傻瓜,相反,他非常聰明。


    鄧肯的辯解隻會產生與他期望相反的作用,菲斯伯恩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不會被牽連進去。


    然而情況與他想象的不同,秦朗並沒有發火,盡管他確實在指責鄧肯:“難道你以為我是傻瓜,鄧肯?”


    “當然不,秦。”鄧肯抱歉的攤開雙手,“隻是我找不到其他解釋了。”


    “那就什麽也不要解釋。”而且他的確不想聽什麽解釋,一切都很明確,菲斯伯恩將要報告的事情肯定與神秘失蹤又神秘出現的梅塞施米特先生有關,所以他不想鄧肯知道,但這根本不可能。


    至少經過這次的鬧劇之後,有些秘密已不可能繼續隱瞞了,否則鄧肯就會心懷怨恨。


    暫時,秦朗還不希望五名董事會成員中產生裂痕,盡管它注定會出現,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他首先轉向菲斯伯恩:“堅持規定是良好的習慣,但你最好注意一下方式,放棄那種過於強硬的姿態,菲斯伯恩先生。”


    “我明白,秦先生。”菲斯伯恩鬆了一口氣。


    然後秦朗轉向鄧肯。“鄧肯,不要總是用解雇威脅公司的高級雇員,也不要總是給自己尋找蹩腳的借口,這讓你看上去像一個傻瓜。”


    鄧肯聳聳肩,好像這句話毫無邏輯一樣。但實際上,他很清楚自己今天犯了兩個錯誤並且在心裏保證絕對不會再犯;他不希望在自己的事業剛剛有點起色的時候又讓自己重新掉下去。


    秦朗對他的態度感到滿意。當然現在,他可以把所有精力集中到這間辦公室裏最讓他惱火的那位先生身上了。“噢,梅塞施米特先生,見到你我真是非常高興。”他不無挖苦的說到,“看來你已經完成我給你的任務了。”


    然而,他錯誤的估計了形勢,梅塞施米特在這裏並不是他已完成測驗,而是因為其他原因。“很抱歉,我還沒有完成你的測試,秦先生。”他宣布到,但顯得很平靜,“事實上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麻煩?”秦朗揚了揚眉毛。“作為一名曾受過嚴格訓練的間諜,還有什麽能讓你感到麻煩?”


    間諜!鄧肯驚訝得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菲斯伯恩,現在他明白為什麽這位安全處的負責人會拒絕向自己報告了。間諜!以上帝的名義,秦朗究竟在做些什麽?


    但是,梅塞施米特的身份並不是值得驚訝的東西,如果真有什麽事情能使人目瞪口呆的話,他的經曆……或者他遇到的麻煩才是。


    “我跟蹤目標去了舊金山,結果被警察抓住了。”梅塞施米特解釋到。當然這不是他的錯,不是因為他太大意、以至於引起瑞克曼或者警察懷疑,而是他的那張很德意誌的麵孔引起了麻煩。


    一個新來的年輕警察,從路易斯安那搬來的法國移民後代,大概他從小就被父母教育要憎恨德國人,因此出於這種怨恨而刻意給梅塞施米特製造麻煩,找了一個奇怪的借口把他弄進了警察局。


    當然這種事情對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麽,但梅塞施米特卻帶著手槍、偽造證件、瑞克曼的照片、他的日程安排,以及行動路線,更糟糕的是他沒有足夠鈔票行賄,因此案件迅速被舊金山的警察們提升到準備謀殺的地步。


    於是他被送進了監獄……


    秦朗打斷梅塞施米特。“等等,你怎麽離開監獄的?”


    “我越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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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諾貝爾獎第一次頒獎是在1901年(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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