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糟糕。


    經過長時間考慮,最後,黑島仁不得不承認他沒有能力挽迴局麵。如果與他交涉的是真正的美國人,他相信自己還有可能說服對方,但易水卻是一個清國人,清國在日清戰爭中的慘敗使他絕不會妥協。


    好吧,如果他想把事情鬧大,那就讓他鬧吧!黑島仁自暴自棄的想著。反正,除了麵子日本也不會損失什麽。這根本不算什麽,盡管“麵子”是日本人極其珍惜的東西,但必要的時候,它也可以被掃到一邊。


    而且這其實是件好事——絕大多數事情的好或者壞僅僅取決於看待問題的角度。日本將蒙受羞辱,這是壞事;但日本蒙受的恥辱可以激發全體國民對美國鬼畜的仇恨、促使他們為建立一個強大的日本帝國努力工作,這又是好事。


    隻要全體日本國民齊心協力,終有一天,日本將淩駕於美國以及整個西方世界之上。到那個時候,過去所蒙受的一切恥辱都可以加倍討還。


    黑島仁不再感到憤怒,同時也不再頭痛。他的精神重新振奮起來,心情愉悅的準備欣賞易水後麵的表演。


    不過在他思考的時候,這件事情已經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夏威夷警方已經接管了案件。


    當然,他們有權力這樣做。這裏既不是美國,也不是日本,這裏是夏威夷共和國[注],一個受到世界各國承認的、擁有獨立主權的國家。因此,理所當然的,發生在這個國家的所有案件都應該由夏威夷警方負責。


    即使這起案件的一方是美**人,而另一方是日本移民。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美國公使與馬漢海軍上校絕不會反對——去年七月四日正式宣告成立的夏威夷共和國是一個由美國人控製的國家,在很大程度上,它與美國的一個州或者一塊海外領地沒有任何區別。


    事實上,如果沒有來自日本的強烈阻撓,一**三年時它就已經是美國領土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所以可以肯定,夏威夷警方最後得到的調查結論一定會對美國非常有利——即使調查的實際結果對美國不利,他們也會想辦法將它變得有利,更何況現在的絕大部分證據都有利於美國——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反對呢?


    既然美國公使沒有反對,盡管很清楚夏威夷共和國與美國的關係,日本駐夏威夷總領事依然隻能表示同意。


    “因此,現在我正式接管這起案件。”前來進行交涉的副警長以最正式的語氣宣布到,接著詢問易水:“中校先生,能請你的部隊撤離嗎?”


    “當然,這沒有問題。”易水轉向正認真聽著的中隊指揮官,向他點了點頭。“集合部隊。”


    得到命令,雇傭兵迅速集合起來,同時全副武裝的夏威夷警察開始接替他們執行警戒與看押任務。對於那群日本浪人來說,這意味著他們的處境變得更糟了——雇傭兵與他們沒有積怨,但警察有。


    很快,有幾個不那麽老實的浪人與警察的皮靴發生了親密接觸。


    “我抗議!你們不能如此粗暴無力的對待我國僑民。”但黑島仁卻在心裏冷笑,這筆賬遲早要收迴來。


    警長沒有理會他的抗議,甚至沒有正眼看他。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易水身上。“中校先生,我需要將遭到襲擊的水兵帶迴警察局協助調查。還有你的士兵,據說有人擊斃了一名匪徒,我希望了解事情的詳細經過。”


    “可以。”易水對托馬斯做了個手勢,“托馬斯先生,你陪文德嗣去警察局。”


    “明白,長官。”


    “警長。”易水繼續對警長說:“我個人認為,這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針對美**人的襲擊事件——當然,這隻是一個猜測,但我希望可以對你們的調查起到一定的幫助作用。”


    “我相信你的猜測會起到幫助作用的,中校先生,非常感謝。”警長微笑著。事實上他已經得到一些類似的指示,調查的方向從一開始就確定了。


    他瞥了一眼黑島仁,然後向易水敬了一個禮。“我必須開始工作了,再見,中校先生。”


    “再見,警長。”易水迴敬了一個軍禮。


    警長轉過身,大步走向他那些正在給日本浪人上手銬的部下。而易水則將他的視線重新轉向黑島仁。“我也必須離開了,黑島先生,”他愉快的說,“再見。”


    “我們一定會再次見麵的,我保證,中校先生。”黑島仁迴答到。


    易水什麽也沒有說——顯然,現在無論說什麽都毫無意義,而且也沒有必要。他對著黑島仁笑了一下,然後離開了。


    “聯係帝國在美國的所有間諜。”看著他的背影,黑島仁對身邊的兩名部下吩咐到,“把這個人徹底查清楚。”他嘶嘶的說。


    聖迭戈。


    “易水離開多久了?”瑞切爾問秦朗,“兩周,還是三周?”


    秦朗從擺放在他麵前的一大堆信件與電報中慢慢抬起頭。“十七天。”他極不情願的歎了一口氣,“瑞切爾,這個問題你今天已經問了十四次了。”


    “是嗎?”她揚了揚眉毛。


    “相信我,這絕不是一個玩笑。”秦朗將手裏的信丟到一邊,看著她,認真的說:“有些事我必須提醒你,瑞切爾。激情總是一時的,不管是政治、藝術還是愛情……”


    “你想說什麽,秦?”


    “我想說的是,盡管你正在戀愛中”——而且是初戀——“不過你完全沒有必要整天想著你親愛的小易水。”他裝著無可奈何的攤開雙手,“他隻是去中國執行任務,六個月以後就會迴到你身邊……”


    “你以為我在想什麽?”瑞切爾打斷他,“是的,我的確在想易水,但我是擔心他會把事情搞砸。我們都很清楚,這是他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


    毫無疑問,她在說謊。瑞切爾使用的這種低劣手法秦朗已經見得太多了,在電影裏、在電視裏、在小說裏……她根本騙不了他。


    不過秦朗仍決定為她留點麵子,因為讓一個女人惱羞成怒的極不明智的做法。“好吧,我們不談這個。”他說,接著拿起一封信。“想知道這是什麽嗎?”


    “是什麽?”瑞切爾問。


    “情書。寫給伊麗莎白的。”


    “什麽!”


    瑞切爾很吃驚,但她完全沒有必要吃驚——以前,在她還沒有宣布與易水訂婚時,她也可以收到很多同樣的東西。不過瑞切爾從來沒看過,她隻是將它們全部收集起來,等到冬天再用它們生火。


    但問題是,她從未聽說伊麗莎白也收到過情書,而且竟然還有這麽多……


    “而且這些都是最近兩周才寄來的。瑞切爾,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沒等她迴答,秦朗繼續說到:“因為你與易水訂婚了。那些過去追求你的家夥隻好轉移了目標。”


    “那他們還真是不知死活。”瑞切爾評論到。她很了解秦朗,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想將伊麗莎白從他手裏搶走?有這種想法的人最好先做好人間蒸發的準備——當然,打算從她手裏搶走易水的女人也是同樣下場。


    所以瑞切爾並不同情那些傻瓜,隻是有一點她不明白。“既然是寫給伊麗莎白的信,為什麽你在看?如果她知道……”


    “伊麗莎白讓我幫她處理這些東西。”秦朗聳了聳肩,“她既不想處理,也沒有時間處理這一大堆垃圾。”


    現在,合成芥子氣的工作已到了決定性的階段,伊麗莎白整天都待在實驗室裏,有時候甚至會在那裏連續待上幾天。對此,瑞切爾已經向秦朗抱怨過很多次,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嚴厲的指責他,不應該傳授那麽多知識給她。


    的確,這是一個錯誤,但現在已經沒有挽迴的餘地。秦朗和瑞切爾都了解伊麗莎白,如果她決心做一件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


    隻能等她完成研究後再給她放一個長假了。


    秦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


    “嘿,你們在這裏。”鄧肯走進房間裏,他手裏還拿著一封信,“你的信,秦,聖弗朗西斯科警察局寄來的。”


    聖弗朗西斯科警察局寄來的信?秦朗的眉毛揚了一下。“你看過信了嗎,鄧肯?”


    “我可沒有偷看他人信件的習慣。”鄧肯聳聳肩,將信丟給秦朗。他迅速拆開信封,用最快的速度將信的內容瀏覽了一遍,然後抬起頭。“聖弗朗西斯科警察局的西蒙•雷納德警官”——當他提到這個名字時,瑞切爾與鄧肯的耳朵立即豎了起來——“提醒我們注意,有日本人在調查我們的背景。”


    “日本人?”瑞切爾與鄧肯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想做什麽?”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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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夏威夷共和國存在時間為1894年至1898年,屬於美國吞並夏威夷前的過渡政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mfu,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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