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站著一位國字臉,長相肅穆的中年男人。


    他有一頭灰白短發,有刀削般的下顎線,穿著防衛軍特製軍官服飾,腰間掛著一黃一黑兩個包,黑色的那個有點像手槍的皮套。


    餘逸和鈴靠近後他上下打量並沒有說話。


    麵對這種不熱情的人,鈴顯得有些拘謹,不過她還是主動打招唿,“你,你好,請問是羅蘭軍官嗎?”


    羅蘭跨立麵向餘逸兩人,身材壯碩,腰杆挺直。他不苟言笑直接問,“在你眼前,有一輛失控的卡車正撞向前方。而不遠處的馬路上,有十個不守規矩的人正在闖紅燈橫穿馬路。”


    “而在道路另一邊,一個守規矩的人老老實實待在路邊。現在……卡車正在飛馳,如果你能影響卡車的走向,你會如何選擇?”


    “……你會讓卡車撞向那闖紅燈的十個人,還是讓卡車撞向那無辜的路人?”


    羅蘭問完注視著餘逸和鈴。


    這是一個非常經典的電車難題,是道德和哲學之間的碰撞。


    是兩害相遇取其輕,撞死那個無辜路人呢?還是堅守交通文明規定,讓不守規矩的十個人見太奶呢?


    如果餘逸是普通人,他一定會選擇後者,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物競天擇,自然選擇。


    十個不守規矩的人選擇找死,那就要尊重他們。


    但,餘逸現在不是普通人啊,他完全有能力阻止這場意外。


    “呃……”鈴陷入沉思還在思考,她認為救十人肯定比救一人要好,舍小家為大家是官方所提倡的思想。


    “羅蘭軍官,遇到這種問題的話,我選擇衝上去,擋在失控的卡車前,阻止這場意外。”


    餘逸的答案比鈴更快一步說出。


    羅蘭有些意外,看向餘逸的目光多了些讚許和欣賞,嚴肅的表情舒緩了一些,“很好,不錯!很有一名軍人該有的思想和品格!”


    “啊?也對!”


    鈴疑惑一秒鍾後又釋然,餘逸說的有道理,他完全有能力阻止這一切。


    羅蘭滿意點頭道:“蕾說的果然沒錯,你們是非常優秀的獨立調查小團體。”


    “所謂的【式輿防衛戰】,是我們零號空洞區域內的式輿區域展開的定期肅清行動。這助於減少零號空洞區域的以太活性,避免它的異常擴張。”


    “換句話說,就是用自己的身體頂在最前線,消滅空洞內各種難纏的家夥,為整個新艾利都的市民,硬扛住那輛失控的卡車。”


    鈴瞪大眼睛,她看看自己纖細的胳膊,“那,那我扛不住怎麽辦?”


    羅蘭義正言辭:“既然你是蕾那個家夥推薦來的,想必已經是獨立調查員中最頂尖的那一檔了。就算攔不下卡車,至少也能用身體拖延它的速度。”


    “……防衛軍還真是鐵血又冰冷啊!”


    鈴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她過去肯定是送死,麵對以骸她能拖延多長時間?跑不掉就當場去世。


    羅蘭也看出了鈴的窘迫,他是每個前來參加式輿防衛戰的人都會這樣說,小姑娘家家的,可能以太適性還沒到及格線,他主要看中的是餘逸。


    餘逸給他的感覺自信從容,一般實力不夠的不可能有這種氣質。


    他對鈴說道:“放心,以上都是開玩笑的。不過【式輿防衛戰】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的事。”


    “如果你們真的做好了覺悟,就去整訓區集合吧。”


    看到鈴沒有離開,羅蘭又問:“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嗬嗬嗬……我想問一下【式輿】是什麽?”


    羅蘭也沒有出現不耐煩的情緒,因為不是軍人很少接觸到這些東西,他帶著鈴和餘逸走到帳篷外,“你們看到那邊柱狀的高塔了嗎?那就是式輿。它們既是零號空洞內的觀測點,也是以太能源儲備、傳輸的關鍵建築。”


    “其實不光是零號空洞,整個新艾利都地下都有用於傳輸以太資源的小型式輿塔,以及血管一樣精密複雜的傳輸管道網絡。”


    “而這一切以太管道網絡最終會連接到這裏。換句話說,這裏的式輿塔相當於一處巨大的以太能源電池。”


    “所謂的【式輿防衛戰】,就是為了定期排除威脅,保護整個新艾利都的以太能源供應。”


    解釋完,羅蘭自顧自走迴帳篷,背對兩人出聲:“還有什麽問題嗎?”


    鈴清楚了解這些後,內心還是有些震撼的,“我沒問題了!”


    空洞是災禍,同樣也是給予,帶來危險的同時,也帶來了比蒸汽、電力等更加高效先進的新能源。


    以太能源在零號空洞可控的情況下,是整個新艾利都穩健發展的關鍵。


    “很好。安心吧,防衛戰並不是讓你們孤軍奮戰,如果‘卡車’真的失控,也是由防衛軍率先衝上去攔截。”


    遠遠看到藍色皮膚的小姑娘過來,羅蘭繼續說:“而且……這次我們也有很可靠的外援……”


    一個清亮高亢的聲音打斷羅蘭的話,“對空六課蒼角,前來報到!”


    她‘嘿嘿’笑著和餘逸、鈴打了聲招唿,走到羅蘭麵前,“你就是那個叫羅蘭的叔叔嗎?食堂關門了,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好餓,好餓啊!你們這裏有沒有好吃的零食?”


    羅蘭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軍用壓縮餅幹遞給蒼角,“嗯,你就是對空六課的特遣行動專員吧?很好,看起來是不錯的戰力。我謹代新艾利都防衛軍,感謝你對此次【式輿防衛戰】的支援!”


    “你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告訴我。”


    蒼角撕開壓縮餅幹的包裝,咬了一口邊嚼邊說,“看起來你好像是個不錯的家夥……那,你能讓食堂提前開門嗎?”


    羅蘭語塞,“呃,這個可能不行。壓縮餅幹還有,管你吃到飽。”


    餘逸來到了式輿防衛戰的數據記錄電腦前,防衛戰的節點分為穩定節點和劇變節點。


    穩定節點是防衛軍有能力穩固的地方,一般出現的以骸比較好對付。


    而劇變節點會出現一些不可控的高危以骸,需要在有限的時間內將其清除,會給予大量的獎勵。


    羅蘭讓副手給蒼角拿了一箱壓縮餅幹,雖然難以下咽,但非常能充饑。


    蒼角吃的津津有味,是個不挑食的好孩子。


    羅蘭在帳篷裏走動,沒想到對空六課的支援會來得這麽快。


    他走到鈴和餘逸身後又開口:“截至目前,式輿柱內的前線陣地還算穩定。”


    想到一些高危,甚至惡名以骸,羅蘭冷哼一聲,“哼,不管遇到什麽麻煩,我們防衛軍都會正麵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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