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整個陳家的氣氛都比較凝重。陳子長的傷勢漸漸穩定,但說起話來依舊口齒不清,他自知羞愧倒也不怎麽說話,整日躺在炕上,就是親戚來探望也被陳老太太以傷勢重不宜說話打發了。


    陳文英帶著鄭豁子和兩個孩子來探望了一番,陳老太太眉毛沒有抬一下,背地裏嘀咕陳文英帶的禮太少。


    陳文嫡也來了,看到自家哥哥在煙花巷被打,麵色不虞,因為這事這些天她在婆家受到幾位妯娌笑話。陳老太太拉著她的手直落淚,又把張三罵了一頓。


    陳老太太不出門也知道外麵不知道把陳子長被打傳成什麽樣子,於是吩咐陳子富和陳子貴去村裏人多的地方被陳子長辯白一番,就說是被人家陷害的。


    陳子富被蔡氏拉著不讓去,陳子貴則頂撞陳老太太:“……明擺著的事情,越描越黑。”被陳老太太罵的臭死。


    趙氏躺在裏屋,任憑雪姚怎麽勸就是不出來,她舍不下臉麵。陳老太太心裏難免產生不鬱。


    虧著平時對你這麽好,人前人後給你撐臉,如今自家男人受傷,你隻顧著自個不顧及男人了。


    雪嬌幾個該幹嘛幹嘛,倒是一點影響都沒有。聽到外麵議論的,也隻是輕輕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秦師傅從潁川迴來了,靜好每日清晨去給秦師傅磨墨。雪嬌煮了茶葉蛋給秦師傅吃,秦師傅一高興教雪嬌和靜好練書法。


    地裏的莊稼基本收割完畢,玉米掰迴了家,玉米杆砍了,大豆秧子也收割了,隻剩下最後一茬棉花沒有摘了。


    陳老爺子幹活是一把好手,帶著家人整日在地裏幹活幹到天黑。


    陳老太太在家裏照顧陳子長,雪姚雪妙照顧趙氏,蔡氏懷孕,所以今年的勞動力比往年要少,分派到每個人身上的夥計未免有點重。


    陳齊林借著看書的名義不用下地,同樣都是學生,齊安則要下地,陳秀才閉了館也下地幹活。


    李氏是個能幹的,一個人能幹三個人的活,掰玉米,砍玉米杆,樣樣都行。陳秀才在莊稼地裏則完全消除了文弱書生形象,和陳子富一起把玉米杆往家裏抗。


    本來做飯是張氏負責,但陳老太太嫌棄張氏邋遢懶饞,在她偷吃了幾迴雞蛋白麵之後,陳老太太則命李氏幹完地裏的活後迴家做飯除了幹地裏的活,還要迴家做飯,等陳老太太幾個留在家裏的人吃飯後,又要挑著擔子把飯菜送到地裏給幹活的人吃。


    李氏性格一向溫厚,也不去計較這些事情,隻說多虧了雪如靜好和雪嬌三個孩子貼心幫她抱柴禾打水擇菜,讓她省去不少麻煩。


    一日,李氏帶著雪如靜好和雪嬌正在鍋屋忙碌,鄭豁子帶著東平來了。


    雪嬌極其喜歡這個姑父,忙把他迎接進來。鄭豁子帶來了糕點吃食,一式兩份,一份去了上房給了陳老太太,一份偷偷留給了雪嬌。


    “他姑父你怎麽來了。”李氏招唿。


    “家裏秋收忙,我來搭把手。”鄭豁子憨厚的笑,“東平這幾日不念書了,我把他帶來幹活。”


    “東平咋不念書了?”李氏端了兩個荷包雞蛋遞給東平慈祥的問。


    東平憨厚的笑。


    “上學不是塊料,跟著大哥也會認了字,不當睜眼瞎子就成。這事大哥也同意了,說不一定讀書是出路,家裏的雜貨鋪子以後打理打理也是個正經吃飯的地方。”鄭豁子咧著嘴笑。


    陳雪嬌想陳秀才倒也不是那般迂腐。


    “姑父,你來幫咱們家幹活,家裏的雜貨鋪子咋辦?”雪嬌問道。


    “你姑和妞妞還在家裏。”鄭豁子嗬嗬的笑。


    “每年春秋兩季都要麻煩你。”李氏歎息。


    “大哥還要坐館,幹活多了省的勞累,我反正沒有什麽事,就權當幫大哥了。”鄭豁子說。


    雪嬌心裏充滿了感激,姑父真是個好人,陳老太太不待見他,之所以每年春秋兩季來幫忙幹活,都是為了自己一家。


    李氏做好了飯,幾個人吃了之後,鄭豁子幫忙把飯菜挑到了地裏。陳秀才、陳齊林、陳子富、大蛋幾個見到鄭豁子熱情的招唿,陳老爺子眉毛一抬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傍晚的時候,有人來地頭找鄭豁子。


    原來鄭豁子做飯也有一手,加上自家有雜貨鋪子,不忙的時候就專管鄉間紅白喜事。來的這人是蔡氏娘家大蔡莊的蔡九斤,算起來還是蔡氏的本家堂叔,上月剛得了孫子,這月辦滿月酒,其他辦理紅白喜事的人家都在忙著秋收,於是找到了鄭豁子。在雜貨鋪得知鄭豁子在給嶽母家幫忙,於是趕著來到了地頭。


    “找了幾家都不得閑,明天滿月緊趕慢趕的找了你。”蔡九斤站在田壟上說。


    “叔,這下子找對了人,姐夫的手藝是一流的。”陳子富見到蔡氏的娘家人熱情的寒暄。


    鄭豁子憨厚的笑了幾聲,隨即答應了,樂的蔡九斤喊了幾聲佛。


    幹完活後,鄭豁子帶著東平要迴去,李氏和陳秀才苦留吃飯。鄭豁子表示迴去要準備蔡九斤家孫子滿月酒的菜式,就不吃飯了。


    “……我忽然想到件事。”鄭豁子笑著說,“我前幾日在街上聽人說雪嬌賣什麽茶葉做的雞蛋,那隔壁賣油茶的老漢都說好吃。這幾日雪嬌沒有去街上,好多人還詢問呢。剛巧滿月酒有道菜是雞蛋,平日都是白煮蛋,我看不如後天讓雪嬌也去,幫忙做煮茶葉雞蛋。”


    雪嬌聽了眼睛一亮,瞅著陳秀才和李氏,意思是要去。這幾日,一直在地裏幹農活,除了給秦師傅煮了茶葉蛋,好久沒有去街上擺攤了,桂花糖也沒時間做。滿月酒去的人肯定很多,何不趁著這個機會,讓自己的茶葉蛋奪得名聲,以後更好賣了,還能借助茶葉蛋的名聲在賣其他的東西。


    “雪嬌還是個孩子,懂什麽。”李氏不放心的說。


    “既然有他姑父在,倒也不怕。”陳秀才開口了。


    雪嬌大蛇隨棍上,趕緊拉著陳秀才的手臂撒嬌道謝,又謝鄭豁子。以前,陳秀才從未和孩子這麽親近,也沒有孩子拉著他撒嬌,看到雪嬌這樣對他身體一僵心裏升起一股做父親的柔情。


    陳雪嬌就跟著姑父去了鎮上,雪如和靜好給二姑和妞妞捎去了兩塊帕子和兩雙鞋墊。


    靜好晚上告訴李氏想迴家一趟。李氏想著她是擔心王寶柱,於是讓齊安陪著去。靜好死命搖頭表示要自己迴家,眼淚都出來了。李氏想王寶柱去了煙花地,靜好這一陣子雖然表麵平靜,心裏難免難堪,能夠理解她不願讓人陪著迴家的想法,於是隻得答應讓她一個人迴去,並且囑咐讓她到家裏看看就迴來。


    第二天,雪嬌跟著鄭豁子到了蔡家莊,在蔡九斤家裏遇到了雪娃,她是代替蔡氏來送禮的。


    鄭豁子指揮眾人搭喜棚,壘鍋子,忙乎了一早上,東平也跟著忙裏忙外。


    雪嬌守著爐子煮茶葉蛋,有在鎮上見過雪嬌的都圍過來。


    “陳秀才的小閨女,用茶葉煮的雞蛋好吃,上次在鎮上我買了一個嚐嚐。”


    “……那陳秀才坐館一年少說二十兩銀子,怎麽她還讓閨女做買賣?”


    “你不知道,陳秀才那個繼母。”


    “他們家出了一個兄弟去煙花巷被人打個半死。”


    眾人議論紛紛,陳雪嬌不為所動,守著爐子添加調料。


    這邊靜好一大早出了秦師傅的院子,沒有去王家莊的方向,反而去了鎮上的清風莊。


    她站在清風莊的拐角處,不敢進去,怕遇到韓行健。等了許久,她要找的人終於出來了。


    “黃公子。”


    顧思源去了徐州府,黃三郎一個人百般無聊走出了清風莊,就聽到一個嬌怯的聲音喊他。


    一迴頭,看到靜好猶如冬天裏的梅花清靜嫻雅的站在秋風裏,一臉不安的看著他。


    陳雪嬌並不知道一向膽怯的靜好忽然大著膽子去找了黃三郎,此時的她正在滿月酒席上忙活著。


    來的客人都是村子裏的人和孩子的外家,大家都聽說酒席有道菜叫茶葉蛋,不免來了興致。


    雪嬌一開始忐忑眾人對茶葉蛋期待那麽高,萬一吃了不滿意可怎麽辦,沒有想到大家吃完後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她想這就是古代生活,大家平日吃個雞蛋都不舍得,忽然吃上了茶葉蛋,難怪誇個不停。


    眾人的誇獎讓蔡九斤有了麵子,本來應該給鄭豁子三吊錢的工錢,這一下子多給了兩吊錢。


    更讓鄭豁子開心的是,來參加酒席的兩個客人當眾表示下月兒子娶親也找他置辦流水席。更有幾個家底豐厚的人家,問雪嬌家住哪裏,指明這幾天就去家裏買茶葉蛋。


    迴去的路上鄭豁子給了雪嬌兩吊錢,雪嬌推辭了一番收下了。


    在姑姑家過了一夜,早上雪嬌找了個借口上街。鎮上有兩家典當行,雪嬌是去給李氏贖簪子。第一家典當行稱沒有見過雪嬌描繪的簪子,第二家典當行稱記得那根簪子,隻不過昨日被人贖走了。


    雪嬌細問贖簪子的人長什麽樣,典當行稱是一個小姑娘,比劃了半天也沒有比劃出姑娘的樣子。雪嬌隻有歎氣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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