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體十分虛弱,頭依舊昏沉,但是雪嬌還是決定起來。她剛來到這個世界,對她來講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必須了解自己所處的環境,了解這個家的一切,了解這家人,還有初醒時候那些關於吊死,休妻,秀才的話。


    不過讓她稍感安心的是,她不是穿越在那個蒼老女人口中吊死的女人身上,而是穿越在一個因為換親磕死了女孩身上。雖然沒有穿越成尊享榮華富貴的豪門之女,但是比起穿越到吊死的女人身上,她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


    “是誰死了?”雪嬌瞪著眼睛朝向外麵問。


    “是大姑。”小弟飛快的說,眼淚含在眼睛裏搖搖欲落,一張黃色的小臉充滿悲傷。


    “這孩子,你二姐剛醒過來,怎麽能這麽刺激她呢?”母親嗔了小弟一聲,緊接著歎口氣道:“平兒,你先去外麵玩去,你二姐剛醒來需要休息。”叫平兒的小弟弟沒有出去,反而是上前抱住了母親的手臂。


    “大姑?”雪嬌輕輕的說,原來那個吊死的女人是在這一世的大姑,看來大姑對他們一家不錯,因為她從母親、姐姐、弟弟臉上看到了哀慟。


    看到雪嬌低頭不語,母親以為她嚇壞了,忙牌拍拍她的肩膀。


    “你大姑……”母親欲言又止,眼神裏飽含哀傷,“……你大姑是個善良的人,就是命苦。”說到這裏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身邊的雪如已經背轉身子咬著嘴唇哭泣不止了。


    “本來不想告訴你,你磕了頭這剛好,怕你禁不住,你大姑生前最疼你們。”母親哽咽著說,然後又晃了晃雪嬌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的,萬一有什麽,你爹禁不住。”


    “他們都壞,欺負大姑,看我長大了…..”小弟平兒握緊了拳頭堅定的說。


    雪如愛憐的撫摸了弟弟的頭,說不出話,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到底雪如年齡大些,止住了淚,來安慰母親:“妹妹剛好,母親也別哭了,您別光說妹妹怎麽樣,您萬一哭的傷了身子爹爹就不傷心了。爹爹已經為了大姑的事情,難過的把自己鎖在草廬堂一天一夜了。”


    “大伯母,爺奶叫你呐?”一口不耐煩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緊接著窗口晃動一個模糊身影。雪嬌依稀看到是位著大紅色衣裙的女孩像上房奔去,走起路來佩環叮當,隔了很遠又聽到她那不耐煩的聲音:“一家子人哭喪,給誰看哪。”不耐煩裏又透著輕蔑。


    母親無奈的苦笑。雪如壓低聲音對母親說:“娘,您先去上房,迴頭晚了又是一場鬧。妹妹看起來沒有大礙,這裏有我看著呢。”


    母親愛憐的摸了摸雪嬌的頭,站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又迴來了,右手手裏端著一碗湯,左手拿著一個白饃饃。


    “剛才看到嬌丫頭醒過來我竟高興的發了昏,忘記你兩天沒有吃東西了。趕緊喝了這碗湯,這饃饃裏麵夾了白糖,你最喜歡吃的糖饃饃。趁熱趕緊吃了。”母親愛憐的邊把湯送到雪嬌嘴邊邊說。


    “娘,我來伺候嬌兒吃飯。”雪如趕緊從母親手裏接過湯碗和糖饃饃。


    母親出去之後,平兒趕緊跑去關了房門。


    “這個小機靈鬼。”雪如讚賞的點了一下平兒的頭。“萬一被看到了糖饃饃和湯,娘會挨罵,二姐,大姐和我都會挨罵。”平兒一臉天真的說。


    “妹妹,你吃口饅頭,喝口湯。”雪如把饅頭塞進雪嬌手裏道。雪嬌也發現自己餓了,試著喝了一小口湯,湯的味道寡淡,就是一碗清水加幾片菜葉,上麵漂浮著一兩滴油花,還不如前世大學食堂的免費湯。


    她知道已經來到了這個時代,既然前世已經成為無法迴去的故鄉,那麽隻有接受現實活下去,活下去的第一要務就是吃飽肚子。想到這,雪嬌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麥子的清香帶著白糖的甘甜,讓她狠狠的又咬了幾大口。


    抬起頭,看到平兒站在一邊滿臉羨慕的看著她。突然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湧上心頭,雖然情感上她對於這些所謂的母親、姐姐、弟弟比較陌生,但是看到兒童一雙渴望的眼睛依舊心悸不已。她突然意識到,這家人的處境,自己吃的糖饃饃有可能是一種平時難以吃上的奢侈。


    她覺得喉嚨裏的饅頭難以下咽。雪嬌伸手拉住了平兒,把饅頭放在平兒的嘴邊說:“你是小孩,你吃一口。”平兒看了看饅頭,吞咽著口水,看了看雪如又看了看雪嬌,最後搖搖頭說:“我不吃,我吃飽了,二姐也是小孩,二姐吃。”雪嬌又感到一陣心酸,同時又感到欣慰,不管環境怎麽樣,忽略到上房裏的風雨,還好她穿越在一個母親和藹,姐弟友愛的家庭。


    雪嬌突然把剩下的饅頭掰了一半,一半塞給小弟平兒,一半塞給姐姐雪如。雪如趕緊重新塞給雪嬌,雪嬌說:“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們吃”雪如推辭,雪嬌大聲說:“你們不吃,我也不喝湯了,我把湯碗摔了。”嚇得雪如忙劈手把湯碗從雪嬌手裏奪了去。


    看到雪嬌堅定清亮的眼神,雪如無奈的連說好。平兒到底年紀小,看到雪嬌嚇人的眼神,聽到雪如說了一個好字,連忙把饅頭塞進嘴裏。雪如還欲推辭,看到雪嬌盯著她的犀利眼神隻得咬了一口饅頭。


    雪如覺得清醒後的雪嬌有點怪怪的,但是又說不清楚怪在哪裏,隻是覺得眼神讓她感到陌生。但是一想到雪嬌還是和沒有磕暈之前一樣謙讓,心裏倒也釋然了。心想可能是剛醒來,過幾天就好了。


    “她這樣不僅是辱沒王家門風,也是辱沒老陳家門風。我裏外不是人,以後也沒有臉走娘家。我活了這麽一把年紀,落得這個下場,到了娘家讓老王家打臉呐,她死了這是變著法整我這個後母哪,狼心狗肺。”蒼老帶刺的女聲又遙遙的傳來,伴隨著打碎東西的砰砰聲。


    “奶又開始罵了,唉,她這一罵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雪如緊鎖眉頭歎了一口氣


    “大姑怎麽死的?”雪嬌好奇的問道。


    “說是前天白天被大姑父打了一巴掌,昨夜一個人走在院子裏吊死在了書上。”雪如哀哀的說。


    “打了一巴掌就鬧上吊?”雪嬌驚異不已。


    “唉,你也知道,大姑一直過的不如意,嫁過去那麽多年隻得靜好表妹一個女兒。舅姥爺和舅奶奶一直想休了大姑,姑丈對大姑也不好,他是奶奶的親侄兒,奶奶也挑唆著姑丈休了大姑。”雪如沉重的說,看了雪嬌一眼道:“你看起來不怎麽傷心,大姑生前最疼的就是你。”


    雪嬌聽到姑丈辜負了大姑,不禁想到作為林曼芳的自己在上一世被渣男欺騙,倒也真的傷心落淚起來。


    看到雪嬌悲痛欲絕,雪如不忍心,歎了一口氣道:“是我錯怪了你,你剛醒來本也不該在受到打擊。你聽聽奶奶的罵,大姑走了也不安生,到底不是爹和姑姑的生母。”


    原來,這個大家庭比較複雜,罵人的是自己的祖母。不,應該是繼祖母,是姑姑和父親的繼母。繼母那麽狠狠的罵死去的繼女,那麽爺爺,作為父親和大姑的生父,怎麽也不出來維護。


    雪嬌暗自誹謗。這個家庭看起來人口眾多,醒來見到了姐姐,弟弟,母親,三嬸,那麽其他人呢,比如自己還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剛才穿紅衣服的女孩又是誰。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麽會磕暈呢。她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清楚又怕開口漏了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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