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邪死了,被一擁而上的大康騎兵用馬槊穿成了糖葫蘆。


    但,沒有人歡唿,也沒有人高興。


    所有人都看著躺在血泊裏的兩個人發愣。


    就在剛才,被挾持住的蕭玲瓏找準唿邪愣神的時機,腦袋一歪的同時擊發了手腕上的袖箭。


    她還不算太蠢,周牧楓連著給了她兩次暗示她也才反應了過來。


    這唯一的一枚百煉鋼製袖箭輕而易舉的刺入了唿邪的眼眶,擊穿了眼底直達他的大腦。


    但該說不說的是,唿邪的身體素質是真好,身板杠杠的。


    他被蕭玲瓏手腕上的彈簧袖箭發出的致命一擊射入頭顱,竟然沒有立即死亡。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下意識的用繳獲自後者的障刀刺出一刀。


    隻不過,蕭玲瓏那一箭使得唿邪吃痛,無力維持挾持她的手,使得前者掙脫開唿邪的挾持得以逃脫。


    可惜,草原上長大的唿邪身體素質實在太誇張了。


    幾乎隻是猶豫了半息,唿邪就拔腿追上。他一把將蕭玲瓏扯了個趔趄,寒芒一閃,他刺出最後的一刀。


    這一刀,刺進了她的後背,入肉三分。


    周牧楓突然覺得,這一刀,也紮在了他的心裏。


    很疼很疼。


    “給老子死來!”


    周牧楓怒吼一聲,不過一息的功夫,手中橫刀化作一道匹煉,直取唿邪的正門。


    唿邪本就被蕭玲瓏重創,滿臉是血,腦子也混沌不清,麵對暴怒的周牧楓全無反抗能力,他隻能稍微抬起手格擋一下,但沒什麽用。


    他的手臂在又厚重又鋒利的橫刀麵前頂多像一根法棍。


    隻是稍微阻擋了一下後,那道刀光就劃過了唿邪的脖子。


    唿邪,落幕!


    但沒人歡唿,也沒有人高興。


    周牧楓腳步有些踉蹌地走近伏在地上的蕭玲瓏,認真查看後鬆了一口氣。


    唿邪應該是想從她的後心捅進去,刺穿她的心髒,可惜挨了一發後者射出的鋼矢,在劇痛的影響下刺歪了。


    雖然他成功刺到了蕭玲瓏,但這一刀,歪得有些離譜。


    它從蕭玲瓏的後腰刺入,很是成功的避開了腎髒,腸道等要害,刺入她身體的刀刃停在了肌肉和脂肪裏。


    所以看起來流血很多,其實也就是個輕傷。


    得虧最後她扭了一把,如果沒有這一扭,這把刀的位置絕對可以捅到她的腰子。


    在這個年代,這個位置傷了基本跟死了沒區別。


    “玲瓏...玲瓏?”


    周牧楓自己都沒察覺,他下意識換了個稱唿。


    “唔...好疼。”


    在周牧楓的幫助下,蕭玲瓏艱難地翻了個身,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周牧楓,委屈巴巴地吐出幾個字。


    周牧楓語氣溫柔:“沒事的。”


    蕭玲瓏蹙著眉頭,可憐兮兮地小聲嚶嚶:“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還未等周牧楓張口迴答,她自顧自的接著說道:“我好後悔啊...當初若是抓住你,當初若是緊緊地抓住你...”


    她咳嗽兩聲,伸手抓住周牧楓的衣襟,抓得很緊很緊。許是牽動了傷口,蕭玲瓏蒼白的小臉泛起一絲血紅。


    “下輩子...若是有下輩子,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本宮一定要做你的女人。”


    此時此刻,周牧楓終於想通了。


    他要做一個渣男!


    “你放心,這柄刀入肉三分,但沒傷到內髒。”周牧楓輕輕撫摸了一下蕭玲瓏的臉頰,一字一頓:


    “下輩子太久,我隻爭朝夕!”


    “給我活著,迴到大康,我找狗皇帝提親!”


    蕭玲瓏瞪大了眼,她語氣顫抖,扯出笑容:“你沒有誆騙我?”


    周牧楓笑:“我從不騙人!”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梁文德駕駛著一輛空馬車去而複返。


    “老梁,搭把手,我們護送她迴玉門關,那裏有郎中。”


    “陳伯,幫我個忙。”


    陳蒼湊了上來。


    周牧楓語氣認真,認真到像在交代自己的後事:“將玉門關內所有的酒水都給我找來,我有用。”


    陳蒼愣住了:“咋滴啊?你還要喝酒不成?”


    周牧楓搖頭,這事兒跟他講不通。


    “陳伯莫要再說了,此乃救她命的!”


    陳蒼點頭,上了一匹馬,頭也不迴地朝玉門關跑去。


    而周牧楓也指揮著蕭玲瓏的公主府護衛將渾身是血,慘兮兮地蕭玲瓏抬上了馬車。


    “別走...”蕭玲瓏死死地抓住周牧楓的袖子,生怕他跑了。


    周牧楓無奈一笑,這死丫頭被刺了一刀還有這牛勁兒。


    “我不走...還有,你別躺,趴那兒莫要動。”周牧楓按住了不斷躁動的蕭玲瓏。


    “你實話告訴我,有沒有用過這把刀切過什麽東西?”周牧楓麵色嚴肅,這關係到接下來她的性命。


    蕭玲瓏不假思索:“我自己。”


    周牧楓:...


    玉門關很快就到了,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將蕭玲瓏抬了下來。


    營帳內,周牧楓飛快將一匹素白的絲綢裁剪,將整個營帳都圍了起來。


    然後著人燒了一大鍋水,將一柄剪刀擲入沸水,煮上幾分鍾。


    此時,郎中也來到了這個被絲綢包裹嚴實的帳篷。


    周牧楓沒注意到後麵多了一個人,他跪坐在地上,用一柄鋒利的小刀玲瓏傷口附近的衣物都小心翼翼地割開被血侵染的衣物,暴露出了仍然插在蕭玲瓏身體裏的那柄障刀。


    障刀,長八寸,此時入肉兩寸許。


    “嗡”


    周牧楓將腰間的障刀拔出,比劃了一下。


    他送給蕭玲瓏的其實是一柄製式障刀,出征玉門關和匈人部落的校尉及以上的軍官都有一柄,但蕭玲瓏依然將它視為珍寶。


    “嗯,我猜的沒錯,這柄刀應該是沒進內髒。”周牧楓呢喃道。


    此時陳蒼在外頭大喊道:“周賢侄,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找來了!”


    周牧楓起身,與這個隨軍郎中對了個眼。


    “原來是楊太醫,這些小子就放心了。”


    麵前的隨軍郎中姓楊,早年做過太醫,五年前深感在宮裏當太醫心累無比,於是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離開了皇宮,進入軍伍,終日與一群糙漢子為伴。


    你還別說,雖然漠北艱苦,但他越活越年輕了,還差人尋了個匈奴娘們做老婆。


    隻能說大爺還是你大爺。


    話說迴來,有他在,事情好辦多了。


    因為,麵前的楊奇,曾經的太醫,現在的隨軍郎中,專治刀槍損傷!


    楊奇笑嗬嗬地躬身一禮:“周縣男過譽,請讓讓,好讓老夫查看傷員。”


    楊奇上前一步,隨即嚇了一跳:“臨安長公主?”


    周牧楓尷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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