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已經11點半了。和李哥去廠外買煙,順便在一小攤一人叫了碗雲吞。大妹打電話說,“你要死啊!不迴來也不打個電話。”  “你妹妹還滿關心你的。”李哥羨慕的說。

    “算是吧,厲害角色呢,我都不敢招惹她這大小姐。”我很得意的笑,雖然大妹平時像是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樣,但要是真的不和她鬧,還覺得少了什麽似的。這就叫滲透的感情吧。

    晚上到廠裏宿舍找了張空床,李哥借了床鋪蓋給我,說是請他請雲吞的迴報。可能是太累了吧,倒床沒多久就唿唿大睡了。是李哥叫醒說要上班了,我才知道新的一天已經又開始了,但感覺都沒睡醒,準備睡個迴籠覺什麽的,猛的想起不是在家裏,一下子爬起來,到水管衝了個臉,就和李哥出去買早餐,廠裏是不包早飯。出去沒多遠就看見有兩個不大的男孩拿很長的刀子向人索財,李哥連忙拉我閃到了一拐角,說這些人千萬不要招惹,並叫我最好不要一個人外出,他們專找放單的人下手,很是兇神惡刹的,一個不高興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我問這些人怎麽猖狂沒人治嗎,李哥告訴我因為他們善於“遊記”(繼承了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先驅的作戰手法和“傳統”。),有組織有勢頭的,整治了沒多久又出來犯案,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真是想不到,黑社會的勢力進滲透到郊外。

    上班才開始,小組長就過來提醒我說,今天的任務是20個。我皺皺眉頭,盤算著該怎麽過。沒一會兒,主管帶了幾個人交給小組長說新來的,就走了,這時我才發現,昨天看見的幾張麵孔已經被這幾個剛來的所取代。

    下午又走了幾個,又來了幾個,像是走馬燈似的換過場。李哥說走的都是覺得這不是一份自己很滿意的工作。我問他會不會明天也不見了,他笑著說至少也得發了工資再走啊,不然就白幹了這個月的20來天。他是四個月前進廠的。

    小組長幽靈般的出現在我身後,“你任務完成了?”

    “沒呢,我們正探討如何改進工作進度和效率呢?”我很是會為自己找光麵堂皇的借口。李哥在一旁笑。

    “沒正經,被主管抓住你偷懶扣你工資才好。”小組長挺“惡毒”的,“給你安排給任務,他,你帶了。”是個看上去很小的男生,挺清秀的,頭發很長,像格鬥裏的八神,就差染紅了,還穿了耳朵。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我向她行了個不怎麽行的軍禮,好久是要向強討教一下下。

    我簡單的給那個叫許小飛的男生教了該怎麽操作,就和他邊做手上的活兒邊聊起天來。我:你來這邊幾年了?

    他:都四年了。(他很老成的表情好象他成了地頭蛇一樣拽。)

    我:那你還存了些錢喲?(我以為四年多少應該掙點錢,像是進廠的話,一個月900,自己日常開支用400,也還剩500,一年至少就有5000,四年下來多少也有2萬吧。)多少給家裏寄了點吧。(我擔心他把錢都帶身上會不安全的。)

    他:哪有喲。就是去年給我媽打了2000。(爽朗的笑,露出一排被煙熏得很黃的牙齒)

    我:不會吧。(隻有一個表情:吃驚。)

    他:真的,要不是沒錢,我都不進這廠了,早迴去了,我都四年沒迴去過了。

    我:那你錢哪去了?怎麽用的喲?

    他:不知道。其實也掙了些錢,不知怎麽的,花著花著就沒了。(又是一樣的笑。)

    我:你也用得瀟灑。(我很羨慕的笑。)

    晚上睡雜床上和李哥聊天,我說起許小飛的事,讓李哥很是感慨:“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為什麽這麽說?”

    “辛辛苦苦一個月掙點錢,一晚上就花個精光,沒錢吃飯抽煙還到處找人借,像成器的人做的嗎?”李哥反問我。

    “不知道,反正每個人生存方式不一樣,大家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自己掙的錢,花了也和正常啊?”我真是不太明白李哥的說法。

    “你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愁!你或許沒吃過苦吧!還不知道生活的艱難,當你沒錢的時候你才曉得會為有錢亂花而後悔。有錢不存點備用,到沒錢的時候是沒人幫你的,也不值得人幫,做人要有長遠打算。就拿許小飛來講吧,以前我們也在同一廠裏幹過,他家裏不是很富裕,否則也不會讓他這麽小就出來打工,既然家裏困難,就更應該早成器,可他總像個敗家子,有錢的時候拉一幫幫自以為是朋友的家夥去花天酒地,個個稱兄道弟的,以為自己很拽,很吊,很了不起,其實這樣的人最讓人看不起,沒錢還擺譜,其實什麽都不是。既然有家,就應該多為家裏人想想,總是以為家裏關心是很應該的,這種人太自私了。”李哥很是憤慨。

    或許我真的不太懂吧。

    晚上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突然一無所有,一個人淪落街頭,路過我身邊的人都投來鄙視的目光。老媽在哭,哭到了心裏。

    我被驚醒了,起身到走廊,點了一支煙,心裏亂七八糟的。我開始懷疑我自己的生活狀態,一直以來的自我為中心的生活讓我很暢快,我覺得自己很是灑脫,可我真的忽視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存在,那就是老媽。我沒想過她會不會不開心,會不會因為我而擔驚受怕,原來我一直都隻是個很自私的人,我的生活隻有我。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這些,很矛盾。都兩點了還是給媽留了個短信,說我想她,讓她多注意身體,別擔心我。

    第二天一早,老媽就發信息問我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我心裏一股暖流,很是感動。我說沒什麽,隻是想你。老媽於是打電話過來和我說說話。她給我的實在太多了。

    我告訴李哥我明白了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不學好的人了。

    外麵的花花世界太多的誘惑,就算是再老實再懂事的人一旦癡迷於誘惑,就容易沉淪。辛辛苦苦幹一個月的錢一天兩天甚至幾個時辰就用得精光,但為了繼續去追求誘惑,就會想辦法找錢,或偷或騙甚至於搶,這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所謂的尊嚴和廉恥。想想也是,搶劫一次最多十來分鍾,就等同於一個月打工的效果,把持不住的人怎會不去鋌而走險呢?

    當他們大把大把花錢得暢快的時候,根本已經忘了剛開始犯刑的緊張和良心的責問,反倒會認為自己很會找錢,很有本事,很拽,很了不起,因為這次用完了再幹一票就是,自有膽小的家夥送上花花綠綠的鈔票。

    我真的很同情這樣的人,其實他們真的很出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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