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想睡一覺發現沒有絲毫睡意,想思考全局找找遺漏的地方,卻又發現什麽情況都已經考慮到了。


    這種心情像極了考試前一天晚上輾轉難眠的樣子。


    於是我索性也學那時一樣,坐在床邊上發起呆來。


    要說擔心,我沒什麽好擔心的。唯一的擔心就是李瘸子,我怕他一個不小心死在賓館裏麵,到時候眼看近在咫尺的《三清奇門》又從身邊溜走,這樣的大起大落會把我逼瘋的。


    可以說隻要李老頭活著出來,其他的都不算什麽。


    哪怕那五通神沒有按照計劃被困到陣法裏,憑借手上的六張五雷符,我也能把它再逼迴去,讓它無法對我或者其他人產生威脅。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李老頭推開房門,告訴我時間差不多了。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夜晚十一點四十分,於是對他點點頭,然後叫醒老蔡,跟著李老頭往外麵走去。


    一行五人出了門便徑直往賓館方向而去,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們找了個地方隱藏下來。


    劉老板和他兒子都跟著來的,雖然這種事情他們插不上手,但是也不會有什麽危險,於是就讓他們來了。而且到時候李老頭一旦受傷嚴重的話,事後還需要他倆幫忙搭把手給送醫院去。


    至於老蔡,其實按照之前的習慣我是不會特意叫醒他的。但是如今情況不一樣,我的腿沒辦法活動,如果發生什麽特殊情況的話,我需要老蔡做我的腿,他負責把符紙貼到那五通邪神的身上,到時我負責發動便可。


    雖然這種情況幾乎不會發生,但是總得多考慮一些。畢竟林爺爺的卜算能力真不是開玩笑的,我不想死,就必須要把所有優勢都利用起來。


    而且,如果不叫老蔡的話,第二天醒來的他絕對會跟我發飆。就像他睡下時對我說的那樣:“出發的時候一定要叫我,要不然你懂的。”


    看著老蔡飽含深意的眼神,我賭咒發誓的對他不斷點頭。


    我當然懂了,懂老蔡的意思並不難,把自己和他的位置對換一下就能明白了,這叫換位思考。


    此時是半夜十二點鍾左右,周圍的住戶都睡下了。李老頭緩慢站起身形,對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注意藏好自己不要輕易暴露,等會兒我們所有人的命可就在你身上了,雖然你年輕,但是我相信你不會掉鏈子。”


    說完又對我囑咐了幾遍,一定要等那五通神被引到陣中,陣法完全發動之後再發起攻擊,千萬要沉住氣……。


    我對他鄭重的點點頭,然後也對他說道:“前輩,千萬要注意安全,如果發現事不可為就果斷放棄,最重要的是先保全自己。”


    老頭很感動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毅然決然的朝賓館方向走去。


    看著李老頭一瘸一拐的走進賓館大門之後,我也把兜裏的符紙都拿了出來開始做起準備。


    現在我畫出的五雷符威力究竟有多大我還沒有具體的概念,那五通邪神的抗揍能力有多強我也不是很清楚,索性就全部掏出來擺放好。


    然後又拿出護身符給了老蔡一張,想了想,又給劉老板和他兒子一人一張,並告訴他們要貼身放好,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可以保他們一命。


    兩人接過我遞過去的護身符一陣感謝,然後小心翼翼的折起來放好。


    做完這些以後,我又把唯一的兩張破煞符拿出來,抽出一張放在方便伸手拿的右邊褲兜了。另一張則遞給了老蔡。


    老蔡一臉疑惑的接過,對我說道:“小麗你給我破煞符幹嘛?我也用不了啊。”


    我拍了拍老蔡的肩膀,對他說道:“等會兒你打起精神來,如果出現意外的話你可能需要活動一下了。”


    老蔡一下就明白了過來,笑著說道:“沒事的,我都算過了,有驚無險。不會出什麽意外的。”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老蔡還是把我遞過去的破煞符輕輕放在兜裏,似乎有些不放心的樣子,還伸手輕輕拍了拍。


    安排妥當之後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我又把所有的衣兜褲兜都檢查了一遍,確認裏麵除了符紙以外再也不會出現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搜刮了幾個衣兜,很快麵前就出現了七八張一塊五塊十塊的零錢,大額的錢我放在了包裏沒有帶出來,這些零錢是隨身帶著平時出門用的。


    我把它們整理一下折了起來,然後交給老蔡替我保管。


    老蔡不明白我這舉動的意思,他皺著眉頭說道:“幹嘛啊小麗,整得跟遺物交接似的,我都有點慌了。”


    我笑著搖搖頭,對他說道:“沒有那麽嚴重,我隻是怕等會兒掏符的時候掏出張紙幣來。”


    我話音剛落,突然賓館裏的燈光齊齊亮了起來。我急忙噤聲,拉著老蔡蹲了下來。


    而我剛剛蹲下來之後,靠後一麵的窗戶透出的白色燈光很快一閃一閃的,邪祟怕光,我知道這肯定是五通神搞得鬼,李老頭動手了。


    於是我也拿出兩張開眼符,迅速給自己和老蔡都開了眼。至於劉老板父子,他倆就是路人甲乙丙丁,沒這待遇。


    開眼之後我把目光投向賓館,雖然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但是三層樓的賓館,此時已經布滿了煞氣,一股黑色的濃煙似乎要將整個賓館淹沒一般。


    昨晚在賓館內,我對這五通神的強大還沒有多麽直觀的感受,但現在我算是清楚的感覺到了,就衝這煞氣的強大程度,這狗比玩意兒絕對很強。


    強到什麽程度呢?若不是它生性膽小的話,昨晚我在沒有任何攻擊性符紙可用的情況下絕對會交待在它手上。


    而就算我做好了準備,跟它硬碰硬幹一仗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贏。


    要知道現在的我比以前可強大太多了,單論符咒修為的話,雖然沒有之前遇到的茅山邪道那麽厲害,但差距也絕對可以達到忽略不計的地步。


    之前那茅山邪道有多強呢?


    這麽說吧,能夠控製十二個紅衣厲鬼不受反噬,甚至他還想把張豔麗也煉製成厲鬼,也就是說他的上限還不止如此。我估計,普通厲鬼在他手上走不過一招就得死。


    比如曾經把我差點幹死的那個死太監。


    我目光凝重的看著賓館內忽閃忽滅的燈光,手裏緊緊攥著五雷符。


    同時心裏也在暗暗祈禱:李老頭啊李老頭,你可不能死啊,千萬不能死……。


    《三清奇門》不容有失,其他的任何東西或者任何人在《三清奇門》麵前屁都不是。我早說過了,我不是聖人。自己都在苦海裏掙紮著,我心裏哪還有渡其他人的狗屁想法。


    老子又不是聖母心泛濫的爛好人,或許以前是,但現在絕對不是。如果要拿《三清奇門》跟天下


    蒼生放在我麵前讓我做選擇的話,我絕對會選《三清奇門》,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心裏擔心著“李老頭”的安危,我不止一次想要衝出去。


    但又想到我現在的情況又生生忍住了,五雷符在有遮擋的環境下無法發動,驅鬼符和破煞符又需要近身,我現在衝進去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還會跟李老頭一起死在裏麵。


    老蔡感覺到了我的緊張,他拉了拉我的衣服,對我說道:“放心吧小麗,這老逼敢以身犯險,絕對是有真本事的。他又不是故意去送死的,你隻要做好準備,在他把那狗比邪神引出來之後發動五雷符就行了。”


    我也知道李老頭絕不是去送死的,他那樣年紀的人,活的比誰都精。隻是《三清奇門》對我來說真的勝過一切,所以才會失去了正常人的判斷。


    聽完老蔡的話,我點了點頭,深唿吸一口。然後捏著五雷符隨時準備念出咒語。


    賓館被煞氣隔絕,裏麵的聲音無法傳出來。從燈光亮起開始,過了大概二十分鍾左右,李老頭還是沒有出來的跡象。


    漫長的等待又讓我有了想衝出去的想法,不過再次被老蔡拉住了。


    “再等等,再等等……。”老蔡對我說道。


    又過去了大概十分鍾左右,我的手心開始冒出汗水,手裏攥著的五雷符被汗水浸濕了一些,我把五雷符放在地上,攤開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


    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我能清晰得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跳動的很快。像是腦子裏在打鼓一樣,鼓聲急促又有節奏,像極了電影裏兩軍交戰時擂起的戰鼓。


    我很擔心李老頭會死在裏麵,或者明確來說,我很擔心好不容易遇到的《三清奇門》因為李老頭的死就此消失。


    這是個陰陽先生極度稀少的時代,我能預見到,如果李老頭死了,那《三清奇門》估計就不會有第二個傳承者了。就算有,這天大地大,我窮其一生也不一定能遇到了。


    李老頭其實對我還抱有戒心的,我看得出來。雖然平時表現得十分熱情,在我對他說出那些關心的話時他也毫不掩飾他心裏的感動。


    但他還是在防著我,比如自我介紹的時候,他連他家住在哪個村都沒跟我說。


    從一開始他對修道者的警惕來看,他把《三清奇門》看得很重,而我們才認識了一天不到而已,所以我能夠理解他這種做法,也沒有指望過了今晚他就會把《三清奇門》拱手讓給我。


    我圖的是來日方長,隻要確定了《三清奇門》在他身上,其他的問題就都是小問題了。


    而根據李老頭這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奇葩警惕心來看,我估計他一定把《三清奇門》藏在了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他不能死,他死了,我怎麽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在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分鍾之後,賓館房間的燈光開始熄滅了,從左到右,一個窗戶接一個窗戶的陸續暗了下來,就像裏麵的燈泡承受不住負荷突然挨個兒炸裂了一般。


    而這種情況,代表李老頭和那五通邪神之間的戰鬥進行到了尾聲,五通神終於還是占據了上風。


    果然,我剛剛捏緊五雷符做好準備,就看見賓館門口出現了一道身影。


    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從賓館大門逃命似的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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