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超說了當一個低級官員的“慘狀”之後,很多那些剛剛考進科舉的人也都有些坐不住了了。因為他們很多人都是憧憬著官員的身份地位,還有高額的福利待遇,甚至以後能夠掌握權力而來的。可是現在那些低級官員不但不能掌握權力,他們一輩子幾乎也都要在士族的打壓之下無法得到提升。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能夠爬到高級官員的位置,最後光宗耀祖呢?每一個寒門子弟都有一個光宗耀祖的理想,可是這個過程太難了,他們能夠做到的不到千分之一,甚至不到萬分之一,而首先光是科舉也就是一個非常大的門檻。


    士族的人可以天生有機會加入官場,然後他們可以靠著家庭祖輩的聯姻網絡,還有各種的身份的特權,甚至是背後的經濟支持,讓他們可以在官場裏麵進步的非常順利reads();。當然,他們在能力方麵也都比寒門官員更高一籌,這個也就是在官場裏麵的政治鬥爭的經驗方麵他們從小得到父輩的教育,也都非常熟悉這一點。而寒門學子哪怕通過幾乎千裏挑一概率的科舉進入了官場,首先要從底層做起,然後一步步往上爬。最後他們還有八成以上的人一輩子無法升遷,最後隻能夠浪費了一輩子的青春年華在這個沒有任何前途的官場裏麵。


    張超說的不錯,如果與其在一輩子都在官場裏麵浪費了自己的人生,那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麽在這裏麵混?這個符合他們的人生規劃,和自己的人生理想目標嗎?顯然不符合的,他們既然都讀了書,自然希望能夠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他們都是一個高級人才,自然不願意在底層混一輩子,然後一輩子的被人差遣使喚,然後過著一輩子不能舒心的日子。以他們的能力,如果願意去經商,那絕對比那些沒有文化的商人要賺錢。當然,哪怕害怕經商商人被歧視,也都可以讓自己去學醫,然後作為醫生在這個時代收入那叫一個高,甚至如果發明出來了一些藥方,然後獲得太醫署的保護之後,那賺錢更是比得上很多中高級官員了。為什麽一定要盯著這些官位去呢?醫生的社會地位也都很高,尤其是這個醫療資源極度匱乏到時候,很多百姓也都是沒有醫生治病的。別看現在皇家醫院已經開始了,可是實際上卻並沒有多少人能夠獲得治療,隻有長安附近的熱那才能夠治療。在全國各地醫生的缺口還是非常巨大的,隻要願意當一個醫生,那絕對是不愁沒有市場,反而收入特別高。一個醫師學徒的收入都比的山*品官,他們何必要在這裏熬著,然後浪費自己的青春年華呢?


    “你們考慮好了嗎?你們是打算繼續在這個官場裏麵浪費自己的青春,最後一輩子一事無成。你們可是要想清楚,年輕意味著有機會,你們年輕也就是最大的資本,可以重頭再來。如果你們在官場耗費了十年二十年,你們哪怕想要從事別的行業也都來不及了。你們說要光宗耀祖,我可以告訴你們,在這個時代並不是我們寒門能夠有太多機會的時代。我們這個時代,寒門幾乎沒有任何的機會。所以你們要考慮清楚,我們這些寒門子弟天生沒有任何的優勢,血脈也都比所謂士族要低賤,我們在士族眼裏麵都是賤民,不配合他們一起統治國家。所以我們會被排斥,然後一輩子毫無前途。所以,你們可是要考慮清楚,我們是士族的對手嗎?我們這些寒門,要錢沒有錢,要身份沒有身份,要出身沒有出身,那最後隻能夠被人家士族踩在腳下。所以,如果你們認為我們在官場沒有前途,那們還是趕緊去辭官,然後去改行吧!”


    張超的話,讓不少人也都下定了決心。


    “我們明天馬上去辭官好了,既然那士族欺人太甚,那我們惹不起我們難道還躲不起嗎?”有人說道。


    很快,那個人也就離開了。接下來,也有不少人都離開了,顯然是不想在這個官場混下去了。本來他們憧憬著進入官場可以有好的前途,可是現在居然要落得如此下場,他們自然不會願意繼續混下去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不至於浪費自己的青春年華。而如果沒有張超,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當了官會這樣,可是張超已經把事情跟他們說好了,他們都害怕了。以他們都讀過書識字的人的身份,到了那裏都是收到別人尊重的人,何必要在這個官場裏麵受氣。寧為雞首不為牛後,他們在別的地方混得很好,何必要來這裏受氣呢?


    很快,現場那些六十個參加宴請的新科官員,也都走了一半以上,隻剩下二十個左右。


    “張主事,為什麽要逼走那麽多人,我們不能夠留下他們嗎?如果他們願意加入我們,按我們可真的是實力再次擴大了。”劉純問道。


    張超馬上說:“我們必須要秉承寧缺毋濫的精神,因為我們必須要保證人員的精幹reads();。我們接下來可是要進行一次和士族的鬥爭,必須是長期的鬥爭,而加入的人必須要有堅強的意誌力,並且還要有強大的毅力,還有信心。如果不具備這些力量,那不能加入我們。我們要做的都是挖士族的根基,所以我們這個時期是幾乎不亞於一次改朝換代的革命,所以我們必須要人員精幹。如果那些輕易也就動搖了的人,那我們不但不能收下他們,反而要轟走他們。因為他們這些意誌力不夠堅強的人,那留在我們這裏不但沒有好處飛,反而很容易出賣我們。所以,我們必須要優中選優,然後寧缺毋濫。”


    張超知道自己要做的這個事情可是在幾乎進行一次和平的階級革命,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和平,可是內裏不知道有多少肮髒和鬥爭。如果一般人意誌不夠堅定,那必然會在危險到時候出賣大家,這個肯定是不行的。就好比後世的革命時代,為什麽我黨能夠笑到最後,其實張超認為最主要的也就是一點,那也就是每時每刻都在純化組織內部,讓組織內部維護純潔。至於另一個黨,簡直是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各種烏合之眾也都趁機加入進去為自己謀取利益。見到好處搶著上,一旦有了危險馬上推卸,當年崇高的理想早就被拋棄了,這種內部到處都是*的家夥,怎麽可能不失敗。


    所以張超必然要選擇一些優秀的人加入,尤其是意誌力堅定的人,如果不夠堅定,那必然是要讓大家損失慘重。一個豬隊友往往比一個神對手更可怕,所以張超寧可不要一個豬隊友,也不要增加自己的所謂實力。如果都是一群豬隊友,那你不過是一個虛胖而已。


    “好了,你們願意留下來,那你們是希望能夠獲得富貴的嗎?”張超問道。


    “是的,我們還是認為我們要盡全力去獲得富貴。如果不去試一試,那怎麽能成功?我這一輩子,如果不去試一下,那我怎麽可能能夠成功呢?不管是為了百姓謀福,還是順便為了我們家族能夠光宗耀祖,那我都要去試一下。”一個年輕的官員說道。


    而張超馬上迴答:“不錯,不去試試,那怎麽能行?你叫什麽?”


    “我叫宋晨,現在是萬年縣縣尉。”那個年輕人迴答。


    張超馬上知道了這個人是誰,這個萬年縣也就是直屬於長安的雍州府下屬的縣城,屬於京城長安的附郭縣之一。長安城的附郭縣是京縣,地位也就是和後世的直轄市下屬的縣城地位一樣,比別的地方的縣城要更高不少。京縣的縣令之五品,而縣尉也都水漲船高,是八品官。縣尉負責縣裏麵的刑獄,並且還有負責催促百姓交稅,地位等於是後世的公安法院司法還有稅務等部門集合體。


    而這個宋晨看起來還是不錯的,第一個職位也就是京縣的縣尉了。當然,這個也都離不開張超的幫忙。


    “張主事,多謝你了,聽說這次你在吏部裏麵任職,舉薦那些新科進士都是盡可能的留在了長安中樞任職。這等大恩,我也不說什麽謝謝了,我也沒有什麽好報答的,這杯酒算是我敬你的!我們這些人能夠留在長安任職都是多虧了張主事幫助,不然我們還真的做不到啊!如果被送去地方,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重新起來啊!”宋晨說道。


    在唐朝初期,中央的官員容易獲得提拔,很多官員也都是從中央機關下屬逐步提拔起來的,很少會從地方官提拔。所以這樣也就造成了地方官很難出高級官員,而這些新科進士能夠獲得在中樞任職,那肯定是讓他們感覺高興的。中央的京官和地方官,升遷機會完全不平等。而這種情況在唐朝初年尤為突出,直到唐玄宗時期才有名相張九齡提出的一個選人改革,也就是沒有擔任過地方官,不能夠檔宰相的規定。


    “其實,你們想要獲得富貴,那其實還有一條路。那也就是投靠士族,然後跟著士族混reads();。到時候,士族讓你們做什麽,你們也就做什麽,不能夠有半點違抗。然後你們也就是士族放出去咬人的狗,一旦士族有什麽事情不方便自己去做,你們也就主動的去承擔。然後獲得了收獲之後,士族直接把肥肉搶過去,然後給你們幾根骨頭啃一下。然後如果朝廷上有爭鬥,士族很快也就會放棄你們這些狗,選擇保存自己。到時候你們自己要背黑鍋,然後士族不但不會救你,反而會放棄你。而哪怕是這樣,你們也許能夠獲得一定的成果,可是最高不過是五品,幾乎沒有超過四品的官職。如果你們是開國元勳,那你們也許還好一些,前途還不錯。可是你們一不是開國元勳,自然無法得到皇上的幫助。而你們又不是士族,你們隻能夠出賣尊嚴去投靠士族,給士族當牛做馬,任人騎乘。最後士族如果不需要你們了,然後也就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所以你們也要提防被士族卸磨殺驢的可能。所以,你們考慮一下,是否要投靠士族?”


    聽到了投靠士族還有這麽一個結果,大家心裏麵默默無語。既然都是人,那憑什麽要給別人當狗呢?每一個人在內心裏麵都有做人的尊嚴,很少有人願意給別人當狗來換取富貴的。雖然有一部分為了富貴可以做任何事情,可是這個畢竟是少數,隻有少部分人會如此。而真正有文化,讀過書的人,他們都是明白了道理,知道了做人的尊嚴,寧死不吃嗟來之食的道理。所以要讓他們去當狗,這個顯然做不到。當然,他們現在也都是剛剛進入官場,都是一副血氣和精神還有心裏麵的正義感都還有的時候,他們心裏麵對於醜惡現象非常看不慣。所以,他們自然也就是不願意給別人當狗了。


    “那我們怎麽辦?難道,就任由士族如此欺壓我們嗎?”宋晨終於發出了不甘心的呐喊。


    “是啊,難道就這麽任由士族統治官場,然後盤剝我們百姓,欺壓我們寒門嗎?”“是啊!我們不能夠這麽下去了,我們一定要奮發向上,這樣才能夠光宗耀祖。”“是啊,我們不能夠讓士族這麽欺壓百姓!”“我們不能夠這麽當一條狗,過著毫無尊嚴的日子。”……


    很多人都終於忍不住了,因為他們都被這個悲慘前景給震驚了。而張超小了些愛哦,不在壓力中死亡,就在壓力中爆發,這些有一部分人已經在沉默中爆發了,這些人顯然也都是不甘心就這麽被士族統治,他們想要選擇反抗。而這些人,就是目前張超最需要的人,他們能在巨大壓力中爆發,這才是真正的優秀人才。


    張超馬上站起來了,說:“沒錯,我們寒門,我們普通的百姓,難道天生也就是被士族欺壓,低人一等嗎?我們是人,每一個人生下來都有人權,擁有生存的權力,擁有財富的權力,還有擁有奮發向上的權力。可是現在士族不斷吞噬了我們的財富,然後讓不把我們寒門放在眼裏麵,肆意的淩辱我們寒門,甚至殺死我們寒門子弟,讓我們財富的權力還有生存的嚴重的收到影響。而接下來,士族占據了絕大部分的官職,讓我們根本沒有機會能夠奮發向上,沒有機會能夠真正的通過自己的努力而獲得地位和榮華富貴,哪怕是想為百姓做些事情也都做不到。而腐朽的士族可以依靠著他們所謂的血脈高貴,然後獲得了太多的當官機會了。他們為了維護他們的腐朽統治,維護他們盤剝我們寒門的特權,甚至不惜排擠我們,不讓我們能夠獲得富貴,也不讓我們能夠為百姓說話。這樣我們能夠能容忍嗎?”


    “我們寒門子弟的曆史,隻有兩部分。一部分是暫時坐穩了奴才的時代,而另一部分是想要做奴才都不可得的時代。難道,我們就還要這麽忍下去!每當亂世的時候,士族也就逼迫我們賣身投靠,然後世世代代的為奴婢,最後我們後代都是奴婢。難道,我們還要過這種日子嗎?而哪怕在太平盛世,我們也都不過是被士族盤剝,通過各種手段盤剝我們,然後我們隻不過是暫時坐穩了奴才。而一旦到了亂世,我們想要做士族的奴才都未必有機會。我們寒門子弟什麽時候才能夠真正的不用做奴才,什麽時候才能夠不用真正的當一個人,自己的人生屬於我們自己?”


    宋晨馬上說:“我們不能忍了,我們不能夠繼續當士族的奴才reads();。我們不要當士族的奴才,我們要當我們自己。我們要為寒門子弟爭取一片天空。”


    而張超馬上接著說:“我看你們都不願意當士族的奴才,不願意給士族當狗,所以我認為我們可以團結起來。反正我們在這個官場裏麵都是寒門,也不是什麽開國元勳,所以我們隻能夠團結起來,然後去和士族爭奪官職,爭奪利益。我們的目標是我們不能夠讓士族如此輕易的奴役我們,我們必須要努力,不然我們接下來肯定會被士族所吞噬。你們知道森林裏麵的螞蟻是怎麽躲過森林裏麵的火災的嗎?他們一旦遇到了災難,馬上也就聚集起來,聚集起來成為一個大球,然後大家一起努力滾出火場。而正是因為這樣,隻有通過團結,才能夠讓絕大部分的螞蟻活下來。”


    “而我們寒門,如果不主動團結起來,那我們必然會麵臨被士族分開,然後各個擊破的結果。所以我們寒門必須要團結起來,這樣才能夠讓我們能夠在這個士族的包圍之下生存下來。如果我們不團結,那我們寒門什麽時候才有出頭的那一天。而過去數百年,我們寒門之所以無法能夠崛起,除了文化方麵,更主要的是我們不團結。士族通過聯姻,通過血脈把大家擰在一起,然後他們團結起來對付我們寒門。”


    “而我們天下寒門裏麵人數眾多,哪怕一千個人裏麵出一個讀書人,那也都比士族多。可是為什麽我們沒有能是士族的對手?是出身,是知識,還是血統,是財富,是天命?這些都不是!那就是因為我們不夠團結,然後被士族各個擊破!隻要我們寒門能夠團結起來,不被士族所打垮,那我們背後擁有幾乎全國的人口的支持,那我們一定能夠獲得成功。”


    “而士族有聯姻,通過聯姻把大家團結起來。可是,我們寒門也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們有理想,我們有共同的理想,有著共同的目標,有這位天下萬民謀福的崇高理想。我們是思想上的共鳴,然後讓我們走到了一起,這樣我們團結起來一點都不會比士族要低。隻要我們能夠團結起來,那天下萬民還不是願意跟著我們,到時候我們為天下萬民謀福,那有什麽不可的?”


    很快,這些寒門的官員也都被張超說服了,因為他們都是年輕人,充滿了激.情,能夠有著崇高的理想,有著遠大的目標。他們看不慣那些醜惡的現象,所以他們願意加入進來,然後合作。


    而劉純接下來馬上說:“既然這樣,我們在場一共三十多個人,我們今天一起歃血為盟,立下誓言,我們永遠不背叛我們的理想,永遠不背叛出賣大家。如果誰背叛了,那天打五雷轟,祖宗在地下不得安寧。”


    可是張超卻搖了搖頭,說:“我不需要如此,我們都是因為有著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誌向,才走到一起的。我們沒有必要玩什麽江湖那套,我們這裏來去自由。如果以後誰發現自己不適合在我們這個集體呆著了,那可以主動向大家請求離開,我們一般不會阻止。不過,前提條件是不要出賣我們大家,不要幫助士族來打擊我們,那我們也就容許你離開。哪怕以後誌不同道不合,那我們也畢竟曾經是‘同誌’,這點情誼還是要講的吧?”


    而那些新加入的人也都一陣感動,他們本來還以為啊喲歃血為盟什麽都,現在張超把這一切都節省了,證明大家完全是一個誌同道合走到一起的組織,而不是什麽江湖幫派,講究江湖義氣。而甚至張超同意隻要不願意,大家隨時可以離開,這樣比起很多所謂一旦加入,終身不能夠離開的組織好太多了。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走到了一起,如果有一天發現自己不適合,那可以離開。隻要不出賣大家,那也都可以了。


    “好了,我們這個組織也就叫做革新同誌會,大家有著同一個誌向,那也就是革新這個天下,讓天下萬民能獲得革新的好處。”


    而沒有人知道今天這次會議意味著什麽,而未來中國的史冊上麵永遠記載了這次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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