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言聽得出丈夫完全沒理解她在說什麽,也知道他猜不透自己此刻在想什麽,自己不明言讓人猜確實是不妥,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不是完全靠默契的,還是得把在想什麽說出來才行:“我辦得到很多幾率低基本上不可能的事,所以大家才會對我有這麽絕對的信任,就因為我辦到了很多他們辦不到的事,但其實並不是,我並沒有那麽厲害,有很多事我努力拚盡了全力,卻依然沒成功,我隻是做了一件不想輸,更想贏的事,所以堅持的時間會更久罷了,你們沒辦到,是因為你們看不到勝利的曙光覺得前路漫漫一片灰暗所以容易氣餒喪失鬥誌,簡單來說,就是沒毅力。”


    remember覺得像是被揭開了真麵目一般,因為妻子說得對,很多人就是因為沒有毅力堅持不下去所以沒辦到,這便是現實的打擊。


    不是每個人都像是妻子有著這般堅韌的毅力,也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有勇氣有耐性有能力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但她的這份韌性,他也清楚來自於什麽,不過就是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生命有限,所以每做一件事都帶著這樣的前提拚盡全力,因為她輸不起,也沒有時間從頭來過,跟他們所有人都不同,他們失敗了會退縮,因為他們還有明天,可她是沒有的,很諷刺也很現實。


    他不想迴話也是因為不想提到這一點,在這件事情上他比任何人都不想麵對。


    默契讓汲言感受到丈夫的情緒波動,她沒猜到他在想什麽,但是能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一定是敏感的話題,直覺告訴她,不繼續進行下去才是明智的。


    remember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引迴去:“希望這次運氣好點能趕緊找到人幫幫陳未。”


    “這次應該幾率很大,之前每一次基本上我們得到他的具體位置派人去都撲空了,有的時候他們都來不及跟我匯報,這次這麽迫不及待地來跟我匯報了,還是大晚上,應該基本上已經有人開始過去確定他的具體位置了。”因為幾率,汲言此刻的心情很忐忑。


    她之所以這麽努力地找人,其實還有一個完全不確定的原因,隻有找到了人,她才能用交換的方式有底氣地確認,但同時也擔心答案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如果真的是的話,那麽究竟是誰辜負了誰呢?


    remember這才明白了妻子為什麽肯將這件事在今晚告訴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問了她才說了的,而是因為她心情忐忑,有些激動,希望也許不會再落空了。


    如果是這樣,他也很高興,因為能讓妻子不再心懷愧疚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很晚了,睡覺吧。”安靜地坐著好一會兒後,remember對著毫無睡意的妻子說。


    “不想睡。”汲言輕聲迴。


    這個迴答,remember不意外,從她目前的這個狀態他就知道她不會點頭答應,也沒想要勸她,更不可能會強迫她的意願,知道她不想睡的原因,那就陪她聊聊吧。


    “為什麽不想睡?”妻子心情不好,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哄才好,這不是哄幾句就能好的情況,畢竟也不是他惹的人生氣不高興了。


    雖然演的戲多看的也多可是現實實踐少也沒談過戀愛啊,就這麽一個,他就算小的時候沒少哄,可那也不一樣啊,小時候那會兒是哥哥哄妹妹式的,這長大了有男女之間微妙的情愫,不可能跟還是哥哥妹妹時一樣,尤其是,妻子成熟穩重得很,心思重,跟普通喜歡鬧喜歡作尊求存在感的女人是不同,不是哄哄就能好的了的。


    這樣的情況,他也隻能妻子接的什麽話順著往下聊了,過程中若是遇到了能哄好她的機會再說。


    “想事情。”汲言依舊輕聲,不緊不慢的,讓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想什麽?”remember下意識地以為她還在想著陳未女朋友的事在愧疚中,但是卻沒直接說出來,不管是不是,他擔心若是提了又深深勾起她的情緒了。


    “在想我是怎麽一步一步變成了如今這麽不堪的人。”汲言聲音還是那麽輕,隻不過聲音中增添了那麽一絲惆悵。


    remember一聽心中就警鈴大作,果斷迴:“不準這麽說自己!”


    汲言沒管反應有些大的丈夫的情緒,眼神空洞地仰頭望著天花板繼續說:“你知道嗎?其實我殺人放火搶劫都幹過,隻不過我是以正義立場的名義,所以不會有人在意本質是什麽樣的,隻覺得我做的是對的。可從來沒人問過我是怎麽想的,我知道自己沒錯,做的也是正確的,可是我隻是因為頂著正義的名義所以是正確的,如若我不是跟他們站在一起,我跟那些十惡不赦的罪犯沒有區別。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告訴自己不要成為被社會所唾棄不接納的那種人,但偏偏,我就是成為了那樣的人,還偏激極端,所以大家很怕我。這麽多年來,對於自己的行為,每次我都覺得自己沒人性冷血無情,可我每次都是踩著這些過去的,然後每次都掙紮著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又每次都在掙紮煎熬中成為那樣的人,你覺不覺得這樣的我很可怕很虛偽?”她想自己真的沒有可以說的人了,所以才會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丈夫說這些。


    她知道自己所說的丈夫一定都是不理解的,因為他沒見過那樣的她,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


    “我不覺得你可怕,也不覺得你虛偽。”remember果然跟汲言預料的一般因為不理解而幹脆果斷地否認了。


    汲言唇角扯動,那一抹笑意盡是淒涼,迴道:“那是因為你沒見過那樣的我,老馬風信子江湖都見過,他們從心底地對我感到徹骨的恐懼,能讓他們這樣的人,應該也隻有我了,我也沒在他們麵前偽裝那樣的真麵目,就連舅舅曾經都不止一次地對我說幸好我沒有成為站在他對立麵的人,你真的覺得我很純粹善良嗎?”


    remember覺得興許妻子是故意這麽說的,所以很刺耳不想聽更不願意去相信:“我不管你在別人麵前是什麽樣的,那都跟我無關,隻要你在我麵前是你就足夠了。”


    丈夫想要逃避,可汲言卻偏偏要打醒他逼他麵對一般:“仔細看看你麵前這個人吧,不要當一個眼瞎心盲的人,也不要當一個裝睡的人,麵對現實,看清你眼前這個虛偽冷漠沒人性的人,不要再覺得多美好當成獨一無二的珍寶了,你明明看到了很多我沒人性狠心徹底的行為,可偏偏就是不肯認清現實,究竟是為什麽呢?你還停留在我非常弱小膽怯的那個階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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