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看妻子提起過往的情緒這麽低沉安慰道:“戰鬥中發生的事誰也無法預料到,他們犧牲的責任也不在你們身上。”他雖然不了解當時的情況,但是也知道那不是兒戲,不可能就因為兩個人造成那麽慘重的傷亡。


    “我們確實不是造成他們犧牲的主要因素,可不能否認我們沒有責任。”她從來就不是那種喜歡攬責把過失歸咎到自己身上非常有責任心的人,隻不過那次的戰鬥她確實有責任,這是不可否認的,她也不想逃避犯了錯不願承認,人隻有意識到自己的過失,才會成長,她也必須要成長。


    remember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安慰的好,這種事不是安慰就能管用的,而是一輩子都無法治好的傷痛。


    汲言迴憶當時的情況:“當時我真的很難受,即使因為傷重躺在病床上也無法減輕心裏的疼痛愧疚,那些人都還那麽年輕,都是鮮活的生命,祖國未來的希望,就那麽犧牲了,我真的無法不難受。”他們本該有著很好的人生,遠比她健康,有著長遠的未來,卻就那樣消逝了,而她……真的不值得。


    remember知道妻子為什麽會那麽難受,從他們告訴他她這些年有多優秀,再到她嚴厲要求身邊的人,還有最主要的不殺人,他就明白了,她是因為經曆了當年的事,那次給了她太大的震撼,親眼目睹了大哥的犧牲,讓她對一切都害怕了,所以才會那麽嚴厲要求自己,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有人會因為自己而犧牲,那對她來說,就是在欠著別人一條命。


    “我們兩個的成長都付出了一筆非常昂貴無法估量的學費,那次之後,我們真的不敢了,老馬甚至畏畏縮縮得動搖了自己在部隊裏究竟貢獻了什麽,他渾渾噩噩的過了整整半年,才把心態調整過來重新振作起來的,我也是躺在病床上成天都抱著電腦麻痹自己的大腦不讓自己有時間想其他事。”所有人都覺得她立了大功受了重傷還那麽堅強很了不得很敬佩她,可沒人知道她內心有多煎熬,她最怕的,就是有人會像當年的郗一南一樣為她而犧牲,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了,卻不過都隻是她的狂妄自以為是,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事與願違的。


    remember終於找到能問的:“你們是怎麽振作起來的?”


    “時間。”


    “時間?”


    “嗯,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慢慢淡化心裏的疼痛感,老馬每天在部隊裏接受著日常的訓練,舅舅每天給他的訓練量非常大,讓他每天累得精疲力盡沒有精力想其他的事,對抗演練也不讓他參與,就讓他一個人不停地訓練,直到他自己逐漸打開心裏的心結。我躺在病床上本該好好養傷的,可我沒日沒夜地抱著電腦,章一哥和醫生也不勸阻,也什麽都不說,知道我心裏難受,那是屬於我的發泄方式,累倒了就直接睡著,熬過那段痛苦的時間,我們就都好了,隻不過不是忘記了,而是淡化了,心態調整過來不再質疑自己究竟是給他們添亂還是幫助了。”時間是一副良劑,不需要多大的費心費力,隻需要過了一天又一天就夠了,是最好撫平傷痛的方式,她很感謝那段時間,讓她想通了又成長了。


    “主要是你們理智,用最簡單的辦法能達到最大的效果,換了別人就不一定了。”對人來說,因為自己害死別人了,就算隻是一個普通人,也不可能做得到心安理得,不被譴責良心上也不會過得去,幸好她過去了,隻要不像自己的大哥讓她受刺激逃避了十幾年就好,那樣的事,一次就夠了。


    氣氛太過沉重,汲言起身說:“我去給你放熱水,你好好泡個澡把身上的酒味給洗幹淨了。”


    remember知道她是想打破這個沉重的氛圍,接話道:“你嫌我臭呢?”


    “我不想明天跟一個滿身酒氣的人拍照。”


    被嫌棄remember反擊一句:“你身上也有酒氣。”


    汲言看向他,看到他眼中戲謔的笑意瞬間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意思,想起剛剛的事她臉一紅,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砸了過去。


    抱枕被他接住,她也沒再砸,不再跟他貧嘴,走向浴室。


    調好水溫後,她坐在浴缸邊上等水放滿,正好麵對著鏡子,一時之間,她竟看著鏡子看得入了迷,仿佛要透過鏡子看穿自己。


    有些事憋在心裏的時間太長了,憋著憋著她就快要憋得忘了,如若不是今天談起丈夫好友的事件,因為無人提起,她說不定就真的忘記了。


    remember拿著換洗衣服進來,就看到妻子坐在浴缸上想事情想得很入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放下衣服,他把手伸進浴缸裏,捧起水對著妻子潑了過去。


    被水潑濕,汲言迴過神,看著幼稚的丈夫:“幹嘛呀?”


    remember也坐到她身旁,聽著水流出的聲音說:“想什麽呢?那麽入迷都沒發現我進來了。”雖然知道她有可能八成還在想剛剛的事,可他並不希望她還在想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的事,沒必要再記得那麽清楚徒增煩惱。


    對於丈夫的求關注汲言輕輕靠在他身上,說:“沒想什麽,就是覺得,很多事情漸漸地不被提起就會很容易忘卻。”若真的就這麽忘了,她可就太對不起他們了。


    remember攬住人迴道:“有些事既然隨著時間記憶被衝淡了就讓它飄逝吧,你隻要記得我就好,不要想太多了。”記憶力太好有的時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就比如她,他倒是希望她能夠忘記很多事,過得踏實一些。


    汲言抬頭打量著他。


    remember覺得妻子打量自己的眼神很是古怪,問道:“你想表達什麽?”


    汲言答:“我發現你偶爾也能說幾句特別令人稱心如意的話。”


    remember作惡地掐她的腰。


    汲言覺得癢,斜著身想要躲開,一時不慎腳底打滑。


    眼看著她要摔倒,remember趕緊拉住人,可他自己也沒坐穩,最後弄得兩人都掉進了浴缸中。


    因為兩個人,浴缸裏的水都浸了出來。


    汲言並沒有像是受到刺激一樣露出害怕的神情,有好幾次,她被這男人強勢性地帶到了浴缸裏,已經對浴缸不恐懼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也在,他若是不再,她肯定會嚇一跳的。


    水還在往外流著,汲言身上基本上都濕了,頭發被打濕了水珠在往下滴,臉上也有水珠,她起身想要出去,卻看到丈夫的眼神有些灼熱,覺得不妙趕緊跨出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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