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母不太信:“怎麽會,她雖然平日比較喜歡由著性子率直了些,但是有在重要事情上緊要關頭還是很有分寸的。”


    郗遠衷在氣頭上,嗓門很大:“有什麽分寸?!執拗地要胡鬧任性的時候還不是就那樣!”


    郗母好奇了:“她說了什麽讓你氣成這樣了?”都上了年紀了,也越來越沉穩,很少有事能讓他氣成這樣,所以她真的很好奇。


    郗遠衷哼著怒氣沒好氣地說:“我說她如果一定要這麽任性我就隻能對她使用非常手斷把她給關起來了,她囂張地告訴我如若她不願意被關,誰也關不了她,我脾氣上來就說就算給她打麻醉劑也要限製住她的舉動,結果她豁出去地說如果我不顧及她的身體的話就打。你說說,這像話嗎?”就是這段對話,才致使他怒不可遏地掀了桌上的文件。


    郗母勸說:“她就是說氣話,你也是,孩子說氣話你跟她計較什麽也說氣話。”她了解他們的脾性,能想得到當時的情況,肯定是一個比一個更傲氣強勢不肯退讓。


    郗遠衷腎上腺素又開始往上飆升:“什麽氣話?!我認真的,她也是,她從小到大就是這麽個脾性,想做什麽都沒人能阻止,我看她再這麽下去,就要無法無天了!”


    來勸說的郗母聽到這話也不樂意了:“說什麽呢你?能這麽說自家孩子嗎?她想這樣嗎?還不是你們給逼的!”說著說著她的淚腺爆發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你看看一好好的孩子被折磨成什麽樣了?再想想她今天在老大麵前說的那番話,你覺得她又活得怎麽樣?她本該活潑開朗做自己喜歡的事,她那麽愛自由不受拘束,可她如今因為責任的枷鎖被你們部隊裏的條條框框給束縛住。你們呢,還不停地利用她的能力壓榨她,你們多狠啊。你現在還這麽罵她,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長久以來的壓抑終於讓溫柔慈祥的郗母控製不住自己,她一直知道自己生活於什麽樣的家庭,對於汲言的遭遇,她雖心疼,卻因為家庭的緣故從來不怎麽表露。但有些事不是不說就表示不在意的,多年前她已經因為世事難料折了一個孩子了,這還有一個雖死裏逃生卻終究也逃脫不了死亡的宿命,她日日夜夜想哭卻擔心會影響到他們而把眼淚都逼迴去。這心情本來就不怎麽好,一觸到就再也止不住了。


    郗父懵了,這本來是他生氣來勸說他的怎麽情形就變了呢?看著自家老婆這止不住的淚腺他滿腔怒氣瞬間就澆滅了,趕緊伸手攬著她安慰:“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是我這個做長輩的過分了。”雖然嘴上在道歉,可他心裏隻覺得憋屈得很。


    郗母賭氣地推開他的手捂著臉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埋怨:“我本來一把年紀了就比較感性,經曆過的多了看著孩子遭罪心裏就不好受,你偏生還要和孩子這麽置氣。老汲他們還不知道這事,我們為了他們和小小的安全著想還得瞞著他們,我這心啊,你都不知道有多愧對他們。”即使再不親近再沒有那麽疼愛,骨肉至親這點是無法否認的,他們若是知道了,有多心疼難以想象。


    郗父又攬住她的肩哄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郗母還是別扭地推開他:“你倒是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嗎?”


    郗遠衷木楞地搖搖頭,他怎麽可能知道?他隻知道這種時候需要認錯。


    “你每天就知道關心國家大事和部隊裏的事,怎麽不多關心關心小小?你想想,她還能活多久,去世了我們要給老汲他們一個什麽樣的交代?是不可能告訴他們她是因為身中病毒而病去世的,不隻是老汲一家,就連整個世界,我們都不能透露真相,對外宣稱也隻能是因為意外故世。她為國家貢獻付出了這麽多,最後落得連離世的原因都是假的,多可笑多諷刺啊。”這就是一個病毒持有者的悲哀,為了不讓有心人起歹念,隻能瞞著讓汲言繼續委屈下去。


    經過郗母的提醒,郗遠衷才想起:“部隊裏會好好安頓的,一定會給她授予勳章的,也會好好善待照顧她的家人的。”這是他們能給的最大的安慰了。


    郗母情緒有些失控:“功勳章誰稀罕誰要去!她活著的時候身上的秘密就不能公之於眾還要小心翼翼活得低調不安,生命終止了還是這麽憋屈見不得人,你們怎麽就能狠心冷酷無情到這種地步呢?就不覺得愧對虧欠小小太多了嗎?”她就是為汲言覺得這個世界這個世道太不公了,就連人心都要對她那麽殘忍,她怎麽能隱忍。


    “這是她的命運,逃不掉的。已經發生的事是無法挽迴的,她也從不甘心變成了認命,你又何必比她還要介懷?我們能做的,最多隻是讓她在活著時能夠隨心所欲,她想要什麽,隻要我有我能辦得到的,我都會給。”郗遠衷雖也好受不到哪兒去,但他是男人亦是一個軍人,不可能將所有心思都花在一個人一件事上。


    郗母整個人的狀態越來越難以自控:“這事你比我早知道了十幾年,用十幾年的時間去適應,可我跟你不同,我現在才知道。我年紀大了,受不了打擊,隻想看著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你說想讓她活得隨心所欲,你看看現在她在做的事你覺得可能嗎?責任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和生活,她是人,是有感情放不下那些事的。我們是她最親近的人,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你怎麽還能和她計較?嗚嗚嗚嗚……”


    這一哭就沒完了弄得郗父有些手足無措,麵對這樣的狀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隻好想到:“我去把小小叫過來陪你說說話吧。”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讓能解決的人來解決吧,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汲言就是那個人。


    郗母哪肯啊,扯著郗父說:“去什麽去,她本來操心的就夠多了,我這個長輩再添亂像什麽話!”


    郗父無奈,隻能繼續耐心地哄著,這事他年輕時都沒怎麽有時間幹過,沒想到老了反倒頻繁地幹了。


    汲言沒有郗父的暴跳如雷,心裏的情緒早就平靜了下來。她想起一件事問在低頭看手機的男人:“二姐什麽時候迴來啊?”今天去祭拜郗一南,迴來了心思又在另一件事上就給忘了,一直覺得少了點什麽,這才想起來。


    remember低著頭迴答:“淩晨兩點的飛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等到的永遠,是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八豆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八豆腐並收藏等到的永遠,是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