殳駒原隻是重複著:“我不知道…”


    章一冷靜下來:“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知道…”現在的殳駒原就好像隻會說這一句話似的。


    “有消息了就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殳駒原有氣無力地應:“嗯。”他望著美國特有的繁華複古懷舊又別致的氣息的夜景迷茫地問:“章一,她是不是真的無法和命運抗衡了?”


    章一手機貼在耳邊沉默著,最後說了句:“先這樣。”掛斷了電話。


    關於這件事,他也不知道,但就按著目前這個情況發展,他也陷入絕望中了。


    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讓他沉浸在悲觀中,章一收起低落的情緒迴去。


    remember看到他迴來立馬問:“怎麽了?是不是小小出什麽事了?”


    章一平靜地迴答:“嗯,她工作上出了些紕漏,現在在緊急補救處理,打電話給我說明天暫時不能迴來了。”


    “問題很嚴重嗎?需要幫忙嗎?”


    章一不緊不慢地迴答:“不用,她能處理。”這裏還需要他堅守著,他不能拖累了汲言。


    “我打個電話給她問一問。”


    章一看到remember已經打開手機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她接不了。”


    remember停下動作抬眼複雜地看著章一,意識到說錯了話,章一不慌不忙地繼續說:“她現在很忙,沒有空接電話,就連通知我這件事的人都是老馬。”


    remember半信半疑地鎖上手機,但他深夜時還是給汲言打了電話,但結果如章一所說沒有人接聽。


    隻不過他覺得很奇怪,總覺得非常不安,不同於平常的不安,這股不安感,在一點一點吞噬著他。


    在昏迷了四天後,汲言終於蘇醒,她睜開眼眼前隻有一片漆黑,連縫裏的一絲光亮都沒有看到,抬起手舉到眼前晃了晃,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反複的確認之後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下床憑著記憶摸索著房間裏的擺設,飲水機在左邊離她三米,沙發茶幾在七米的正前方,沙發左邊的大盆栽,沙發左邊還有一個小書架,電視機在離沙發五米遠的正前方……


    沒有走完,她摸索著迴到床上,按了鈴安靜地等人過來。


    整個研究所在聽到鈴聲的那一刻都放下手中的東西不顧一切地衝向了那個隻有一個人會住的房間。


    汲言安靜地配合他們做完一係列的檢查後一直對著窗口處,良久,她出聲問房間中一定會在的那兩個男人:“今天幾號了?”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安靜地接受著一切,殳駒原和風信子反而覺得更加難受了,就算是有一些其他激烈的反應都可以,不要這麽平靜啊。


    一個女人還是當事人都可以那麽堅強,身為男人的他們更不能太窩囊,殳駒原用和汲言同樣平靜的口吻迴答:“23了。”


    如果細細聽,還是能發現他尾音中的顫抖。


    “我是什麽時候昏迷的?”


    “你不記得了嗎?”他很擔心如果連失憶的症狀都出現的話,那麽就…


    “我隻記得我那晚上睡著了,睡了很長一覺,再醒來就是現在了。”她隻是不確定罷了。


    “你是在睡夢中昏迷的,具體時間我們也不知道。”


    “我不能按時迴去和remember說了嗎?”


    “我們和章一說了你的情況。”


    “嗯,他會妥善處理的。”


    說完話她躬著身子躺下蜷縮著,殳駒原和風信子明白她想要一個人待著的心情什麽都沒說出去關上門在走廊裏的座椅坐下。


    頓時間他們的心情就像烏雲密布般,汲言醒了,他們本該是高興的,可是卻比汲言還沒醒的時候心情更為沉重。


    躺在床上的汲言想要努力平靜,可心中悲涼的絕望卻是那樣真實,他們告訴她,隻要現在的藥物能夠控製住情況,隻要在這兩年裏不要再出現任何症狀,她就可以活過三十歲甚至更久。堅持了大半年這個渺茫的可能性最終還是破滅了,她和這個世界沒有緣分,她抵抗不了命運,老天爺最終還是沒有站在她這邊選擇了剝奪她的生命。


    手中剩下的那一根救命稻草最終溜走了,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她比任何一次都要難過。


    她再也控製不住地在病床上抽泣著,肩膀跟著抽泣聲一抖一抖地。


    有些擔心她的風信子走到房門前握著門把,剛剛開了一條縫,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極力壓抑著的嗚咽聲,他合上門坐迴椅子上。


    殳駒原看著返迴的他,問:“怎麽了?”


    “她哭了。”


    “她終於肯哭了。風信子,我也想哭。”殳駒原的嗓音非常沙啞:“她多堅強啊,已經這樣了都不願讓我們看到她在這件事上軟弱的一麵,我覺得難過得好像要窒息了。”


    風信子難得地讚同:“我也是。”


    這個低沉的氣氛已經維持了好幾天,他們不是當事人,隻是旁觀者,自然無法感同身受,但光是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他們難受了。


    或許是精神上的壓力太大,壓抑著情緒哭得累了汲言又睡著了,風信子進去看她時看到她臉上以及白色枕頭上那清晰可見的淚痕心中感觸頗深,其他的事情他都很有自信,唯獨這件事讓他覺得無力,他很想為汲言做點什麽,可惜他什麽也做不了。


    晚上汲言醒過來,殳駒原把飯端到餐桌上,正打算去扶她下床發現她已經自己摸索著走了過來,他拉出椅子扶著她坐下,想要喂她結果她自己拿著勺子吃了起來,動作非常正常,如果不是瞳孔沒有聚焦他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看得見了。


    汲言細嚼慢咽地問他:“有人給我打過電話嗎?”


    “remember給你打過兩個,還有幾條短信,社交軟件也有人找你聊天。”


    “嗯。”她停在手中吃飯的動作:“這段時間一直忙著沒空問,讓你們查的那個人情況怎麽樣?”


    殳駒原以為汲言還是會寡言少語,但卻比想象中更平靜一些,他也用平常的狀態和汲言匯報:“手段挺多的,而且處事也非常小心謹慎,用正常渠道查到的不算多,如果需要查到更多詳細的資料的話需要時間。”


    汲言冷靜地雙手十指相扣:“嗯,關於任滄給我提供的線索的事,雖然成為了我們在調查的事的突破口,在你們的職責上你們也有義務向上級報告,我也從來不幹涉你們,但為了這件事的保密性,暫時不要匯報,無論封鎖得多嚴實的隱秘消息,都沒有密不透風這一說,你明白嗎?”


    “是。”


    做完安排汲言沒有繼續吃飯,而是問:“老馬,你怕嗎?”


    殳駒原沒有猶豫地迴答:“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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