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之下,樗裏疾安靜的看著白起。


    白起輕歎一聲,看著軍務司馬問道:“軍中可有馬『奶』酒?”


    聽到問話,軍務司馬不由一愣,愕然道:“要馬『奶』酒幹嗎!”


    白起歎道:“馬『奶』酒,對補血療傷有好處。”


    “噢”,軍務司馬恍然大悟。


    可惜的是,秦雖崛起於蠻荒,王室的祖先,亦是牧馬起家。


    但軍中卻並無配備。


    樗裏疾饒有趣味的看著白起,擺手製止了軍務司馬。


    雙目炯炯有神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想法。”


    白起沉『吟』不語。


    樗裏疾笑道:“老而不死,是為賊,我也該為年輕人騰騰位置了。”


    事是這麽個道理,但真到這一步,卻難免會讓人覺的有些悲涼。


    但樗裏疾卻很想的開,握住了白起的手,輕聲說道:“你不會怪我吧!”


    白起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說道:“我有什麽好怪將軍的,將軍可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


    樗裏疾輕輕在白起的手上拍了一下,說道:“你倒是灑脫。”


    說完以後,又是一陣無言。


    良久,樗裏疾方才歎道:“秦國拜托你了。”


    白起知道,這是樗裏疾對他的最後一次考查。


    另外,也是矚托。


    至於樗裏疾想對他表達的歉意,其實也隻不過是這一次的軍功。


    白起走後,軍務司馬忍不住問道:“將軍,你為何不對他明說呢?”


    樗裏疾長歎一聲,說道:“他是聰明人,會明白的。”


    是的,白起明白。


    現在如果真按軍功來說,升他個官大夫並不為過。


    但如此一來,勢必會讓魏冉對他警惕。


    這樣,與白起仕途反而不順。


    是以,樗裏疾最終決定,把提撥白起的任務,交給了魏冉。


    相信以白起的能力,也定不會埋沒了他。


    原本樗裏疾也想就這些事跟白起說個明白。


    但從白起的眼神中,看出他目中盡是了然之意。是以,樗裏疾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樗裏疾的傷勢,若對於年輕人來說,其實也並不算什麽。


    但樗裏疾既以有了死誌,自然不會吝嗇於自己的身體。


    當下,也不療養,即刻命令部隊啟程返秦。


    他必須趁著身體尚好之時,把一些事情跟秦昭王交代清楚。


    否則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心裏有了個念頭,樗裏疾立即決定,撤兵。


    這對楚懷王來說,也是好事。


    一來,之前的襲營不算。後麵楚軍陣亡六萬八千人,秦軍陣亡三萬六千人。


    一比二的戰損,雖然說出去不太好聽。


    但秦國此時已成虎狼之國,在中原六國亦是多有惡名。


    所以大家反倒都覺的正常。


    這樣一來,楚懷王也算並沒有丟掉麵子。


    於是兩國休兵。


    在宣太後一力主持之下,秦昭王被迫迎取了楚懷王的女兒,那本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


    無奈卻並非秦昭王本意,這讓他跟吃了蒼蠅一樣,心裏憋屈的慌。


    “我們秦國沒有女人了?非要娶你們楚女。”秦昭王怒哼哼的發泄著自己的小情緒。


    然而,心裏盡管不痛快,秦昭王亦是知曉,這是國事,他那點兒女情長,著實不值一提。


    所以,女人照睡。


    以後該打你還是照打。


    不光要打,還得狠狠的打。


    秦昭王這麽想著,來到了樗裏疾的府邸。


    這一段時間以來,黑冰台已經有關將白起的資料,陸續送到。


    白起實際上並未刻意隱瞞自己在燕國的那一段經曆。


    所以,盡管魏冉稍有掩飾,但樗裏疾卻還是憑借自己強大的威望,將這些事情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秦昭王聽到這話以後,雙眼不禁『露』出熾熱的光彩,雙目放光的問道:“噢,我秦國竟有如此大才?”


    看到秦昭王神『色』,樗裏疾不由心驚道:“我王!你可不要急著去找白起。”


    “這是為何!”秦昭王好奇問道。


    樗裏疾忍不住伸手撫住了自己的額頭。


    要是他還有精力的話,他不會急著想要秦昭王成長。可是現在,眼看他就要不行了。“你丫的就不能穩重一點,讓我放心的走?”


    可是這話,又怎能直接說出口。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樗裏疾反問道:“君上,若我走後,你打算讓何人為相,還空著嗎?”


    秦昭王張了張嘴,把朝中之人過了一遍。意外的發現,還真沒有合適人選,除了魏冉。


    這讓秦昭王不由有些喪氣。


    然而,卻知勢在必行。


    樗裏疾歎道:“君上,既然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無法選擇,又何必鬧的他們將相不和。”


    “可是我看資料上顯示,白起與那魏冉相交莫逆。兼之他又對白起有知遇之恩。若是他日魏冉勢大,有謀逆之意,我又該如何?”


    這話說的著實有點過火。


    樗裏疾急忙摒退左右。看著秦昭王說道:“我王此話差已,看人看心,我觀白起此人,一心為國,必不會真正跟魏冉走到一起。”


    樗裏疾說完,招手示意秦昭王附耳上前。輕聲低語道:“我王若不放心,可私下裏與白起見上一麵,但明麵上,卻要對他不聞不問,如此一來,魏冉必定對他更為器重。到時,他若立得功勳,魏冉必會恃功自傲。到時我王若覓得良將,自可借重白起之手將他除掉。”


    秦昭王皺緊眉頭不解問道:“若白起到時非要助那魏冉又該如何?”


    樗裏疾此時,精力已頗為不支,卻強自撐道:“不會的,白起此人,雖看重情意,卻一心為國。隻要君上信他,他必不會讓君上失望。”


    “我所慮者,唯君上而已。”


    這時,秦昭王業已看出,樗裏疾已到彌留之際,不由心中不忍,麵『露』悲涼之『色』,抓著樗裏疾的手,輕聲說道:“王叔,稷兒知道了。”


    然而樗裏疾卻並不放心與他,抓著他的手,奮力掙起,語氣爭促的說道:“我王切記,魏冉他在怎麽蹦噠,隻要一心為國,與國事有利,我王便不可與他嘔氣。”


    樗裏疾說完,磕然長逝。


    對秦昭王而言,樗裏疾哪怕還有一口氣在,他心裏就有底氣。


    可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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