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誰言天注定,事在須人為。


    話表百裏牧雲打暈兩個男奴,脫掉他們的衣服,和崇小川一起換上後,把兩個男奴丟在雜草堆中蓋好。


    “牧雲,把他倆丟在這裏行不行?會不會凍死他們?”崇小川有些緊張的問道。


    “他們身上還穿著厚衣,咱們倆都凍不死,他們就不會。”百裏牧雲說道,“最多讓他們吃點苦頭罷了。”


    “也對。”崇小川笑了笑。


    “現在距離酉時還早,我要再出去看看,你在這看著他們倆,如果醒了,直接打暈。”百裏牧雲說道。


    “你還要去幹嘛?”崇小川驚問,“怎麽打暈?”


    “用這個。”百裏牧雲從木柴堆裏抽出一個木棍,說道,“不要打腦袋,朝這裏一棍子就行了。”說著,用手朝脖子側麵的動脈處比劃了一下。


    “好。”崇小川拿著木棍,怯生生的說道。


    百裏牧雲裹了裹身上的皮襖,戴好皮帽,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時光如梭,半天的時間不過轉瞬即逝。


    大周皇朝永隆二十年,正月二十五日,酉時將近。


    “這個牧雲,到哪裏去了,這麽半天沒迴來,快到酉時了。”崇小川手裏拿著木棍,蹲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語。


    方才那兩個男奴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被綁住,還被脫了衣服,忍不住對崇小川就是一頓臭罵。


    崇小川哪裏氣的過,奮力幾棍子下去,那倆人倒真是再次暈了過去。


    看著自己手裏木棍上的血跡,崇小川心裏又驚又恐,又不敢正眼看雜草堆裏的兩人,百裏牧雲又是出去半天沒迴,因此快要崩潰起來,便蹲在地上喃喃自語。


    “吱呀!”木門突然被人推開,昏黃的光線下出現一個人影。


    崇小川急忙抬頭,看到來人正是百裏牧雲,忙站起身,興奮的喊道,“牧雲,你終於迴來啦。”


    百裏牧雲閃身進屋,懷裏還藏著一件鼓鼓的東西。


    “牧雲,你抱的什麽?吃的?”崇小川笑道。


    百裏牧雲緩緩從皮襖裏抽出一把長劍,笑道,“呐,這個,你要吃麽?”


    “劍!”崇小川驚了,問道,“你從哪裏偷來的?”


    “什麽偷來的,這本來就是我的神兵。”百裏牧雲輕撫劍身,說道。


    “神兵?看起來平平無奇啊。”崇小川笑道,“怪我眼拙啊!”


    這把神兵從樣貌看確實平平無奇,灰色的劍柄,灰色的劍鞘,拔出來還是灰色的劍身。


    一眼看來,這不過是一把凡鐵打造的普通長劍,根本趁不起神兵二字。


    隻有百裏家族的人知道,這把平平無奇的長劍實際上傳承數百年的聖劍神兵,品階足有聖階絕品。


    天下兵器,以聖階為尊,後有玄階、天階、奇階、地階和凡階五類,每品階又分下品、中品、上品、精品、極品和絕品六種。


    百裏牧雲這把祖傳神兵因被開宗老祖封印了靈力,故此看起來猶如凡品。


    “所以他們就把它丟在東院角落的一堆雜物中。”百裏牧雲說道。


    “你前麵出去就是為了找你的劍?”崇小川問道。


    “嗯,我前麵就發現角落處堆著破銅爛鐵,便想去碰碰運氣,沒想到他們真的就把我的劍丟在那裏。”百裏牧雲既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我本來還發愁如何找迴這把神兵呢。”


    “牧雲,我感覺你肯定是有神明庇佑,是有洪福之人。”崇小川笑道。


    “神明庇佑?”百裏牧雲笑道,“庇佑我險喪虎爪,庇佑我身陷城主府被迫做男奴麽?小川,事在人為,管他什麽神明。”


    百裏牧雲心裏尊大羅金仙為師,神明在他心裏早就降了幾級,故此不屑的說道。


    “噓噓噓!”崇小川嚇得差點捂住百裏牧雲的嘴,噓聲說道,“牧雲你膽子也太大了啊,不怕褻瀆神明遭受神罰。”


    “算啦,算啦。”百裏牧雲擺了擺手,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去哪?”崇小川問道。


    “當然是逃出去。”百裏牧雲笑著,又把長劍藏在懷裏,轉身走了出去,崇小川裹好皮襖,也緊跟了出去。


    天上的飛雪又少了許多,零零散散的飄飄蕩蕩。


    東院裏的積雪基本上被打掃幹淨,此時的院子裏空無一人,隻有廚房旁邊的那扇側門前,有三個人正推著一個巨大的雜物車子,吆喝著往前走。


    百裏牧雲拉著崇小川快步走了過去。


    “牧雲,行不行啊?”崇小川感覺自己腿腳發軟,顫巍巍的低聲說道。


    “站直,大方點。”百裏牧雲低聲說道,“不能在他們麵前露怯。”


    說著,突然吭了一聲,嚇得崇小川腳底一滑,差點摔倒,幸好被百裏牧雲一把拉住。


    前麵推車的三人後麵聽到有人吭聲,停下來轉頭看,見是兩個身穿男奴服飾的少年,便笑道,“兩位小爺。”


    “你們忙吧。”百裏牧雲平靜的說道,“我倆有事出去一趟。”說著,從手裏拋出幾塊靈晶。


    “懂,懂。”那三人接到靈晶,諂媚的笑道。


    百裏牧雲拉著崇小川大搖大擺的從側門走了出去,出了側門,低聲問道,“主街怎麽走?”


    “從這邊往前,再往右轉,就到了清和街了,那是一條主街。”崇小川指著前麵說道。


    “走,先上主街再說。”百裏牧雲拉著崇小川快步飛奔,不多時就消失在巷子之中。


    這一去正是困龍歸大海,餓虎返深林,待到重返城主府之時,已是另外一番情景,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說百裏牧雲拉著崇小川一口氣穿過城主府東院外的巷子,轉過一道輔街,來到一條主街之上。


    “牧雲,牧雲,到了,到了,停下歇會,我快累死了。”崇小川雙腿發軟,叫道。


    百裏牧雲見大街上人來人往,積雪早已被人踩化,便停下來,攙著崇小川,說道,“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我們身上沒錢,怎麽吃?”崇小川說道。


    “我有。”百裏牧雲說著拍了拍腰間的皮袋子,原來那皮袋子裏的靈晶還分文不少的躺在裏麵。


    “哦!難怪你剛才在東院丟給那三人幾塊東西,感情你身上帶著靈晶呢?”崇小川恍然大悟。


    “嗯,一直在我身上,沒人動過。”百裏牧雲說道,“有了這些錢,夠咱們倆吃一段時間的。”


    “那就好,走,咱們找一家館子吃點東西,餓死我了。”崇小川嬉笑道。


    兩人沿著主街走了一段,發現幾家酒館標價都不便宜,便繼續往前走,直到遇到一家便宜的酒館,進去點了幾份熱菜熱湯,又點了一桶米飯,兩人少年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待到湯足飯飽,百裏牧雲付了飯錢,正欲起身離開,突然酒館外的主街上一陣吆喝夾雜著吵鬧聲從遠處傳來。


    “怎麽迴事?”酒館裏吃酒的人們紛紛伸出頭往外看,酒館的掌櫃忙跑到門外,看了一眼,迴頭說道,“城主府的人巡街來了,大家迴避,迴避。”


    話音未落,那些伸著腦袋的人紛紛退迴去,端坐著繼續吃飯了。


    “牧雲,是城主府的人,怎麽辦?”崇小川緊張的低聲說道。


    “沒事,城主府的人又不認識咱們。”百裏牧雲說道,“我們把皮帽摘掉,放到一邊去。”


    原來城主府男奴戴的皮帽上麵有繡著花紋和上官兩個字,很明顯是城主府的標誌。


    兩人摘下皮帽,放在旁邊凳子上,那主街上的喧鬧聲由遠及近而來,原來是幾個持槍的兵士排成兩排,後麵跟著兩個騎馬的將領,再後麵又是一排持槍兵士。


    整個隊伍浩浩蕩蕩的沿街慢行,最前麵的兵士嘴裏還大喊道,“城主府巡街,閑人避讓。”


    等巡街隊伍漸漸走遠,百裏牧雲才站起身,對崇小川說道,“等會咱們找一家衣帽店換一身行頭,這兩個皮帽找地方丟掉。”


    “那放在這裏便是。”崇小川說道。


    “放在這裏會被酒館裏的人留意到。”百裏牧雲說著,拿起旁邊的皮帽走出酒館。


    兩人繞到酒館旁邊的一道輔街,把皮帽掩埋在一堆雜物堆裏,後又找到一家衣帽店,花了高價買了兩身衣帽換好,又把那男奴的皮褲皮襖丟到雜物堆裏。


    “這皮衣皮帽都不錯,丟了好可惜。”崇小川歎道。


    “城主府的人早晚會發現柴房裏那兩個男奴,一旦他們發現我們兩人逃跑了,必然會滿城搜索,到時候我們還穿著那些衣服,就成了活靶子。”百裏牧雲說道。


    “海州城這麽大,他們找得到嗎?”崇小川疑惑的說道。


    “你不要低估了一城之主的能耐。”百裏牧雲說道,“照你之前說的,應該還沒人敢從城主府逃出來,咱們這是觸了城主府的逆鱗,不能不謹慎。”


    “牧雲,你說的有道理。”崇小川一臉崇拜的看著百裏牧雲,說道,“你真是膽大心細啊。”


    “好了,別吹了。”百裏牧雲說道,“當務之急,盡快離開海州城。”


    “然後去哪?”崇小川問道。


    “迴東海之濱。”百裏牧雲目光如炬,自己孤身一人闖妖獸山脈,如今過去了不知多少時日,百裏寨的人發現他多日未歸又杳無音訊會有多焦慮?想到那個場麵,就讓百裏牧雲心如刀絞,歸心似箭。


    “你知道怎麽去東海之濱嗎?”崇小川說道,“據說有八千裏之遙。”


    “不知道。”百裏牧雲搖了搖頭,他從小在東海之濱長大,活動範圍除了出東海就是那個小鎮,連小鎮所屬的東海郡都沒到過,何況是海州城。


    “那我們需要先去買副地圖,和兩匹駿馬。”崇小川說道,“你那裏錢還夠嗎?”


    “應該夠。”百裏牧雲看了看皮袋裏所剩的靈晶,說道,“事不宜遲,咱們先去找家雜貨鋪買張海州地圖。”


    海州城作為一州主城,何其繁華?主街之上商坊酒肆應有盡有。


    兩人很快找到一家雜貨鋪,買了一張全海州的地圖,認清了海州城前往東海郡的路。


    接著兩人又找到一家馬坊,買了兩匹駿馬,又備了些行李幹糧,準備妥當後,騎上高頭駿馬,朝著東城狂奔而去。


    海州城的街道之上設有專門的馬車道和騎馬道,一般行人不會跑到這些道路上,因此兩人快馬加鞭,不到半個時辰就遠遠望見高大的城門。


    臨近城門,往來的人絡繹不絕,兩人隻得跟在人群中踏馬緩行,而城門口的守衛正對著往來人群檢查驗行。


    就在快到城門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城門外傳來。


    守城的將領看到遠來的隊伍,急忙喊道,“郡主迴城,快點打開大門,其他人等迴避。”


    “閃開,閃開,都退迴。”幾個持槍守衛急忙把原本排隊等待出城的人群往後驅趕,“郡主迴城,全部迴避。”


    人群擁擠,老少婦孺俱全,這樣突然的推搡,頓時亂成一團,孩童哭喊聲,婦孺哀嚎聲不絕於耳。


    “閉嘴。”持槍守衛大怒,叫道,“誰在哭鬧,以擾亂治安罪論處。”


    此話一出,婦孺們立刻停止哀嚎,還有人捂住懷裏孩童的嘴巴,生怕被人發現。


    百裏牧雲和崇小川早就下馬牽著韁繩,退到人群後麵,等到眾人退到兩旁讓出一條康莊大道,一群駿馬已飛馳而入。


    進了城門,騎在最前頭的一個身穿華服的少女猛地勒緊韁繩,轉身對後麵的人笑道,“表妹,我贏了。哈哈哈。”


    笑聲爽朗,身形矯健,那厚厚的華服也遮蓋不住玲瓏的身段和出眾的氣質。


    “大小姐!”崇小川抬頭看著那少女,驚道。


    “什麽?”百裏牧雲眼神一冷,說道,“她就是城主府的大小姐。”


    “嗯。”崇小川點了點頭,說道,“你看多美。”


    百裏牧雲皺了皺眉頭,這白衣華服看著確實有些眼熟,當初在妖獸山脈被重傷昏迷的時候,迷糊中看到的,也是一個身穿白色華服的模糊身影。


    “難道真是她救了我?”百裏牧雲心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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