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大軍晝夜兼程,輪流操舵,隻用了三天的工夫就趕到了汲縣,大軍在登陸之時,沿岸的敵軍跟本就沒有任何戒備,因為誰都知道,劉琦的大軍主力全都集中到了白馬,根本再沒有其他的力量到這裏發動進攻了。


    而且根據他們以往的經驗,隻要是劉琦所在的地方就一定是主戰場,更何況這一次劉琦集結了十餘萬大軍在白馬,目標直指河北的軍事要地黎陽,這也是兵家必爭之地,進取河北的重要跳板,劉琦想要拿下此地也是非常合理的。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對二三百裏外的劉琦大軍產生絲毫的戒備。


    可是他們完全想象不到,劉琦竟然會在這時候對他們發動進攻,而且竟然出動了近十萬大軍。


    當十萬大軍組成的龐大船隊一靠岸,看到了那麽龐大的隊伍的守軍將領徐蒙立刻被深深地震撼了,因為他們的守軍僅有五千人,而且還沒有任何戒備,以這樣懸殊的兵力去抵抗的話,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他們幾乎沒有做任何抵抗就乖乖的投降了。


    劉琦在占領了汲縣之後,立刻命樂進和李典各自率領萬人占據朝歌和林慮二縣,然後親率徐晃、孟獲、沙摩柯、八校尉等人搶占共縣、獲嘉、修武等地,大軍進至山陽國內的濁鹿城外。


    濁鹿城的守將乃是名將韓浩,副將是薛洪和繆尚,這兩個人原本是史渙的部將,後來史渙病死,韓浩便被賦予了在此次鎮守漢廢帝的眾人。他們也被一並撥付到了韓浩的麾下。


    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漢軍,薛洪和繆尚也不由得震撼不已,這軍容的嚴整,士氣的高昂,讓他們如同是見到了地獄中的殺神一般。盡管是在大白天,仍然感到了遍體生寒。


    可是韓浩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色,冷靜沉著的指揮著大軍,進行著嚴密的布防。


    當然,在韓浩的內心卻並不像表麵上表現的這般平靜,因為在看到足足十萬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次自己的抵抗將會異常艱難,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會失守。


    而一旦這裏失守,整個山陽國將會落入劉琦手中,這樣一來,劉琦得了漢廢帝的詔書。將會更加不利於魏室,所以,山陽國雖小,政治意義卻大得多,這讓他不得不下定決心死守。


    不過韓浩知道,他就算是死守,就算麾下將士拚死作戰,恐怕也絕對難以保住山陽國。所以他的內心也對此作了相應的打算。


    “我寧可一死,寧可身敗名裂,也絕不能讓劉琦的陰謀得逞。我受武皇帝大恩,粉身碎骨也難以為報,今日便是我向武皇帝效忠之時。”


    韓浩的心中充滿了誓死的決心,所以現在對城下的十萬大軍才表現的視若無物。


    而他麾下的將士們也被韓浩的鎮定所鼓舞,紛紛努力保持著陣型,緊張而快速的忙碌著。倒是沒有了當初的懼怕。


    劉琦見城頭上的魏軍嚴陣以待,倒也頗感意外。便知道守城的應該是曹魏的名將,不由的眉色間現出了一縷憂慮。


    他倒不擔心統帥十餘萬大軍攻不破這座小小的濁鹿城。他就怕萬一在此耽誤了時間,黎陽方向的敵軍會乘機對趙雲的白馬發動進攻,還有,萬一碰上一個對政治比較敏感的人物,識破了自己的圖謀,害死了漢廢帝,那麽自己這一次的努力就不能建全功了。


    所以,劉琦決定先去勸降。


    但見劉琦緩緩來到城下,對著城頭上喊道:“城頭上的是哪位將軍?朕乃大漢天子劉琦,有話要對你說。”


    便聽得城頭上一將沉聲應道:“末將乃鎮西將軍韓浩,由於甲胄在身,不便行禮,還請陛下原諒。不知陛下有何話要說,莫非是要與我軍和談?”


    劉琦聽得城頭上的將領自稱韓浩,不由得心中一沉,因為韓浩與毛玠一般,是曹操麾下一個有名的智士,很有政治遠光,更兼此人多年治軍,甚得軍士擁戴,又一直感念曹操對他的恩遇,實在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如果真的把他逼急了,絕對有可能會做出自己最擔憂的事情來。


    所以,雖然明明知道很難將其招降,但劉琦還是決定試一試,便聽得劉琦說道:“朕素聞韓將軍為人忠心耿耿,心懷天下,早就恨不能一見,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可是將軍又何其愚哉?將軍本為大漢子民,如今不為大漢效力,如何反投靠反賊耶?曹操專權禍國,廢立並殺死皇後,鴆殺太子,天人共憤,是故不壽而亡,曹丕受我漢室厚恩,不僅不念我朝恩德,反而逼迫天子禪位,因此而遭了報應,少年夭折,佛法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如今曹氏父子篡權奪位,先後謀害皇後、太子以及天子,事故上天降罪,不足一年而父子皆歿,今日曹氏主幼,群臣爭權,河北民生凋敝,不日便有亡國之禍,將軍乃當世智者,何不棄暗投明,重歸我大漢?如此則朕得遇賢才,將軍亦能一展驥足,青史流芳。”


    韓浩聞言卻是哈哈大笑道:“多謝陛下好意,不過末將還是心領了昔在桓靈之世,宦官專權,天下昏暗,始有黃巾之禍,之後董卓專政,天子漂泊,朝不保夕,汝非曹公救助,恐早已湮沒在紛飛戰火之中了,曹公正是因為擁立之功,才得以位封司空,位極人臣,反倒是陛下父子,當時明明有數萬大軍,坐鎮荊州八郡,卻不出一兵一卒,妄為漢室宗親,後曹公助天子掃蕩群雄,問鼎中原,平定河北,遂成天下群雄之首,其中自然也是多立功勳,海內名士盡皆欽服,天子感念先帝父子恩德,又自認才德不足為天子,這才行堯舜禪讓之風,舉天下相托,先帝不從,乃數次推辭,隻是礙於漢帝詔令,天心民意,始無奈遵從,何來篡位之說?”


    韓浩緩了一口氣,隨即冷笑著說道:“倒是陛下,打著尊王的旗號,實際上卻是一步步逼迫天子,將天子從許昌趕至洛陽,又趕至鄴城,之後見天子傳位先帝,心中不忿,乃自立為帝,陛下身為漢室宗親,不以興複漢室為業,卻連連逼迫天子,方是真正的逆賊,如若陛下不承認,那麽傳位詔書何在?傳國玉璽何在?今日之事不必再言,我韓浩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要打便盡管打吧,想要我投降,那是決無可能之事。”


    韓浩話音剛落,便聽得身旁的中壘校尉黃射大怒道:“好大膽的賊子,放著正統的漢室天子不尊,反而認賊作父,這還不算,你還在此顛倒黑白,撥弄口舌,實乃無恥之尤,我家陛下心胸寬大,願意給你一條生路,你卻如此不識好歹,既然如此,難道我家陛下十萬大軍,就攻不下你這座小小的濁鹿城?老賊,受死。”


    說完之後,黃射一箭如同流星一般,早已向城頭射了過去。


    韓浩身邊的軍士見狀,連忙取盾牌擋住來箭,卻見韓浩並不躲閃,而是笑著說道:“貴軍這是理屈詞窮了?竟然惱羞成怒,想要射殺本將,實在是令人好笑。”


    劉琦卻是厲聲喝道:“韓將軍不顧民心向背,說出這等違背天心民意之言,實在是令人齒冷,你可去看看如今的江南,每到春天來臨,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百姓們的臉上全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他們全都因為漢室中興而感到自豪,而河北又是一副何等情形?哀鴻遍野,民皆菜色,百姓逃稅、抗租之事年年有之,曹操和曹丕在位期間,窮兵黷武,河北多染戰火,可有幾日的寧靜?桓靈二帝確實有錯,然而汝腿上長了一個毒瘤,是否就該將整條腿截去?大漢雖衰,國祚未絕,朕即皇帝位,雖然一無詔書,二無玉璽,然則這又如何?秦皇、王莽皆有詔書玉璽,結果如何?當年楚王問鼎中原,王孫滿責曰‘在德不在鼎’豈非宜乎?曹氏悖逆,雖有玉璽詔書,終將覆亡,此乃天命民心,何必詭辯?”


    緊接著,劉琦便沉聲喝道:“朕今日勸降,乃是可惜你文武全才,奈何事賊?既然汝執迷不悟,朕又何必再勸?隻恐千百年後,汝之惡名遺傳,即便是子孫後世亦感羞恥,青山有幸埋忠骨,白紙無辜書佞臣,嗬嗬,待得你之名姓侮辱白紙之時,怕是悔之何及?朕再問你一次,可願歸降反正乎?”


    韓浩想都不想,厲聲說道:“要我投降,你是休想,既然貴軍自詡為王師,今日便踏著我們這些奸佞的屍骨登上濁鹿城吧。隻不過因為此事而必死漢帝,看你還不暴露假仁假義的真麵目?”


    劉琦聞言,麵色一變,然後大聲說道:“你待怎樣才肯交出漢帝?”


    “除非你願率兵返迴洛陽,割豫兗青徐四州及司隸、河東等地給我朝,並且昭告天下,自去帝號,歸政漢帝,否則你是不可能見到漢帝的。”韓浩的心中暗暗冷笑,對著劉琦大聲說道。


    “我願答應你,隻可惜你身邊的人或許不會答應,薛洪、繆尚,還不動手,更待何時?隻要殺了韓浩,保住漢帝,朕答應封你二人為龍驤將軍、虎翼將軍。”劉琦對著城頭上韓浩身邊的將領淡淡一笑,大聲喝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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