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聽了劉琦和荀彧的話,頓時一愣,隨即笑道:“主公和荀公不會真是想要讓敵軍百姓自己從城中走出來吧?”


    卻聽得劉琦嗬嗬笑道:“這有何難?隻要我軍采取攻心計策,用優厚的待遇來招徠敵軍百姓,何愁百姓不從?隻不過如今正在戰亂時期,敵城百姓未必相信,所以我們需要為他們樹立一個典範,就像當年商君變法之時的立木賞金一般。嗬嗬,隻要是去了百姓的支持,毛玠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必然不能守住曆陽。”


    說完之後,劉琦便命中書令荀彧起草一封《告曆城百姓書》,在裏麵首先祭起了正義的大旗,宣稱劉琦身為漢室宗親,奉天子詔命討伐國賊曹操,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希望百姓能夠支持。如今曆城已經遭到五十萬大軍重重圍困,守將毛玠為了自保而不惜發動百姓守城,靠犧牲百姓的方法苟延殘喘,置百姓的利益於不顧,實在是一種非常可恥的行為,劉琦因為同情百姓的遭遇,這才沒有全力攻打。


    大義在手,天下我有。接下來荀彧又宣稱,城中百姓不要為了國賊而妄自犧牲了性命,隻要百姓放棄抵抗,迴到家中自保,楚王可保證在破城之後保其一家平安,如果百姓為了能夠避免讓曹軍獲得糧草物資而銷毀自己的糧草物資,待得破城之後,楚王定然會如數補償損失。如果百姓願意歸順楚軍,每家可於破城後獲賜良田三十畝,綿三斤,錢三百。免稅一年,軍戶投降,獎賞加倍,免賦役兩年。


    到最後,荀彧又語氣嚴厲地宣稱。王師心憂百姓,仁義在先,如若仍有百姓幫助叛軍守城,待得破城之後,一經查實,便以反賊罪論處。子女籍沒為奴,如果真的這樣,恐怕“九泉之下,爾等無麵目複見先祖也。”


    在寫完之後,劉琦等人又盡皆看了一遍。發現確實沒有什麽問題了,便又交給書記官謄抄了上百份,然後從黃忠的推鋒營中選出了上百個善射的將士,持長弓將書信綁在了沒有了箭頭的弓箭上,從不同地方射進了城內,與此同時下令大軍停止攻城,之後便靜靜等待城內的好消息傳來。


    其實這時候的毛玠也是心中憂悶愁苦,畢竟如今的曆城麵臨著數十萬大軍的圍攻。雖然並不像劉琦所宣揚的五十萬之多,可是二十萬應該還是有的,一座小小的曆城全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的人口。再加上老弱婦孺,城內本來隻有守軍三萬,真正可派到城頭上進行戍守的其實隻有十萬人,這其中還包括正規軍三萬,胥吏、雜役、捕快、坊丁、囚犯等人員數千人,這些人和普通百姓其實沒什麽區別。他們的作用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與敵軍廝殺,隻是幹一些粗活笨活。比如說背石塊、修補城牆、製作一些簡單的守城器械、燒油鍋之類的輔助性工作,守城的主力仍然是那兩萬多正規軍將士。


    可是經過了數日的強攻。他手中的正規兵已經傷亡了近兩成,導致有一些崗位都有了空缺,這讓本來滴水不漏的防禦漸漸變得有些裂縫了,無奈之下的毛玠隻好命令一些精明的衙役捕快等人穿上軍服,偽裝成正規軍進行戍守。不過他知道這隻是用來應急的障眼法而已,一旦大戰真的再次開啟,這些偽裝的士兵很快便會暴露出來,因為兵員的素質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好在不知道為何,敵軍的攻勢忽然停了下來,這讓這幾日緊張的得往往一天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的毛玠終於鬆下一口氣來,全程軍民也終於能夠乘機恢複體力,養精蓄銳,準備再戰。


    當然,毛玠也知道劉琦突然停止攻城,肯定是別有用心,所以還是不敢徹底放鬆的,他仍然像往常一般堅持親自巡城,以防會出現什麽突然的變故。


    而事實證明,毛玠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突然的變故很快就發生了,當天晚上,在毛玠巡城的過程中,突然發現城門附近有一群百姓聚集,正在一起討論著什麽,可是一看到他率領親兵到來,立刻便四散離開。


    毛玠見了這一幕不由的怪異不已,因為以他在民間的聲望,百姓見了往往都是上前來打一聲召喚,尤其是在曆城被圍之後,這些百姓與魏軍同仇敵愾,更是把他當成了親人一般,可是現在遠遠看見之後竟然就立刻多開,避之惟恐不及,這裏麵絕對有古怪。


    毛玠立刻便派了一名親兵,趕上前去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位親兵便攔住了一位四十歲上下的漢子,然後笑著問了幾句,可是那漢子卻是神情慌亂,根本沒有耐心迴答親兵的問題,隻是應付了兩句便匆匆離開。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毛玠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滿是疑慮的想道。


    在此之後,毛玠在巡城的過程中又見到了幾波聚在一起的百姓,都是和方才那般見了自己就散開,問也問不出個結果,最後還是由於一名親兵的家眷也在城中,這名親兵迴家問了問,這才最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一切都是那個劉琦搞的鬼,嗯,這裏麵還有荀文若這個老兒,他們的這一封《高曆城百姓書》實在是厲害,劉琦本來就是漢室宗親,荀彧又現身說法,這兩個人聯合起來,雖然沒有能夠策動百姓出城投降和銷毀自己的財物,可是卻已經讓百姓心旌搖動了,成功離間了城中的軍民關係。讓百姓不願再幫我們守城了。其實如果失去了百姓的支持,曆城說不準連三天都守不下來,這可怎麽辦呢?”


    想到這裏,毛玠不由得犯起愁來,如今百姓已然離心,隻能用懷柔的手段而不能用強,因為一旦用強,將會進一步把他們推到對立麵上來,這反而是成全了劉琦,可是百姓根本就不想見他,他又如何去安撫百姓?再者說了,如今的劉琦依然站在了正義的立場上,百姓就算聽,自己又該如何勸說?


    毛玠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搖頭苦笑,暗暗說道:“恐怕魏王沒想到漢室在民間竟然還有這般影響力吧?否則他就不會公開稱公稱王了,這與當初我勸他協天子以令不臣的用心正好是相反的,擁立天子是為了拉攏民心,為我所用,可是稱公稱王卻隻是證明你的野心,對於大業雖然有幫助,可是卻失去了更多人的支持,實在是不智之舉呀。更何況,你稱公稱王更是成就了那些漢室宗親,尤其是成就了劉琦,否則的話,你以堂堂丞相之尊,手中更是握有天子詔命,劉琦如何敢隨意侵我州郡?”


    就在毛玠苦笑不已的時候,忽然聽得親兵稟報,百姓們盡皆集中於城南,要求迴家休息,不再參與守城。


    毛玠頓時大驚,連忙率隊趕過去,因為一旦百姓不再幫助守城,僅僅靠城內的兩萬多軍隊,根本就難以抵擋劉琦的進攻,因為他們除了正常的守城之外,還要分身去做百姓目前在做的那些粗活重活,這樣一來會讓軍士的疲憊加倍,而最重要的是,沒有了百姓的支持,軍心還會不會像原來那般穩定?士氣還會不會像原來那般高漲?這些問題所帶來的結果實在是太嚴重了,嚴重到他都不敢承受。


    無奈之下的毛玠隻好撥弄著自己的唇舌,勸百姓守護家園,趕跑侵略者,可是他這一番原本很能調動起百姓熱情的話如今卻像是喝了白開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滋味,百姓聽了根本就無動於衷,依然吵著要迴家。


    毛玠見勸解無用,最後隻能把心一橫,當即宣布,凡是百姓幫助守城的,一律賞以錢糧,每日得十錢,米三升。


    守城的百姓加起來有七萬餘人,如果參加守城的一律發放酬勞的話,府庫中每天都要支付錢七八十萬,米兩千餘石,再加上軍隊的糧食支出,庫中存糧恐怕連一個月都支撐不住,毛玠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但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曆城失陷吧?所以即便是飲鴆止渴,也隻能這樣做下去了。


    毛玠通過這種手段總算是將百姓安撫住了,大多數人都不再堅持迴家,繼續在城頭幫忙守城。


    可是接下來毛玠竟然發現這些民工都在消極怠工,平均每天所做的工作量不及原來的一半,這固然與劉琦暫緩攻城、局勢緩和有關,也與百姓聽信了劉琦的話,不願真心相助反賊,以免將來城破之後受到追究有關,可是楚軍的威脅畢竟還在,劉琦隨時都會加緊攻城如果到時候這些民工們還像如今這樣消極怠工,這曆城還怎麽守?


    更何況這民工們也不是白幹活,每天都送給他們十個五銖錢,三升米,他們相當於是官府雇來的,拿著錢糧不幹活,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道理存在嗎?


    而更加令毛玠感到擔心的是,軍中的將士本就對他用如此豐厚的代價雇傭民工感到不滿,如今見他們消極怠工,更是滿腹怨言,導致軍民矛盾越來越大,即便是以毛玠之能,麵對眼前的困局也是一籌莫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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