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孫翊不顧徐氏晚娘的勸阻,昂然來到了太守府大廳之內,親自主持為媯覽餞行的晚宴。


    當他來到之後,卻發現有好多官員已經在那裏等待了,不由快步趕上去,對那些官員說著一些歉意的話,心中暗暗埋怨自己讓妻子徐氏莫名其妙的占了一卦,以致耽誤了自己不少的時間。


    片刻之後,孫翊發現還有幾個座位是空的,又掃視了一圈,發現缺席的人竟然是步騭、孫高和傅嬰等人,不由疑惑地向邊鴻問道:“步主簿和孫高、傅嬰兩位將軍如何未到?難道你沒有通知到嗎?”


    隻聽得邊鴻說道:“步主簿惱恨大人不聽他勸,閉門謝客,末將無能,未能將消息通報於他。而孫高、傅嬰二將因為奉命鎮守丹陽、石城二縣,拱衛秣陵,未敢擅自離開,所以無法前來,特托付末將代他們向太守大人請罪。”


    孫翊聽完之後搖了搖頭,歎息著說道:“孫高、傅嬰二將因為公事不能到來,也就罷了,可步子山身為丹陽郡主簿,怎能因為惱恨我不聽勸告而不來赴宴?這可是關係我整個江東基業能否保全的大事啊,連這樣的大事他都不來,眼中還有沒有我孫翊這個太守?哼,怪不得他當初會被吳景押在監牢,原來竟然如此狂傲。算了,我們也不去理會他,當家速速入席吧。明天是媯都督出征吳郡的日子,我們首先敬媯都督一杯,祝他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說完之後便舉起酒杯,與眾文武一道飲下杯中酒,為媯覽餞行。


    在喝完那一杯酒之後,媯覽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跪地說道:“太守大人對末將如此厚待,末將定當肝腦塗地,為太守大人效忠,明日出兵吳郡,不得成功,末將誓不迴還。”


    孫翊聞言不由哈哈大笑,拍著媯覽的肩膀說道:“有媯都督這句話,本將就放心了,哈哈,本將相信這一次媯都督出兵,以順誅逆,必定會大獲全勝。”


    卻見媯覽立刻抱拳說道:“多承大人吉言,末將相信這一次我們出世必定大勝,現在請允許末將迴敬大人一杯。”


    隻見媯覽親自執酒壺為孫翊把盞,自己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畢恭畢敬的將孫翊的酒杯遞了上去。


    孫翊見對方如此盛情,自然也無法拒絕,隻好接過酒杯,然後同樣的一飲而盡。


    而在媯覽之後,戴良也舉起酒杯,對孫翊表示欽佩,然後拜謝孫翊的知遇之恩。孫翊不好推拒,也隻能將戴良遞過來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接下來便見媯覽和戴良的一些親信將領也都紛紛舉杯向孫翊敬酒,孫翊不好厚此薄彼,隻好硬著頭皮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等到這一輪結束之後,盡管孫翊的酒量不小,可是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就在這時,隻聽得門外一道聲音喝道:“太守大人,不要再喝了,禍事就在眼前,再喝會有危險的。


    孫翊不由得一怔,抬眼一看,見來者竟然是那個拒絕了自己邀請的主簿步騭,不由嗬嗬笑著說道:“步主簿,本將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來來來,今日我們一起喝一杯,預祝媯都督大軍征討吳郡,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說完就倒了一杯酒,然後端給步騭,笑嗬嗬的往他手中遞去。


    卻不料步騭並沒有接杯,而是厲聲說道:“大人,這一次大人將會有莫大的兇災,據下官推斷,將會有人意欲對太守大人圖謀不軌,還望大人小心一些。”


    孫翊不由哈哈一笑,然後爭著有些醉意的眼睛說道:“休得胡言,這裏那麽多文武官員看著,怎麽可能會有人對我心存歹意?再者說了,這裏可都是我們自己人,還有誰會不利於我呢?看來今天步子山是躲在府上偷偷飲酒了,然後在飲完酒就來這裏瘋鬧。速速迴去吧,尊夫人還在家中等待呢。”


    卻見步騭徑直來到孫翊身旁,跪倒說道:“大人,下官聽說媯覽和戴員二人於大人麾下親兵隊長邊鴻過從甚密,昨日大人命媯覽前去率軍征討孫紹,媯覽便極力反對,可是今早卻突然無比痛快的同意了,所以下官認為此事分明有詐,還請將軍不要相信媯覽的花言巧語,更不能把兵權交給他。這媯覽本來就是山賊出身,如若讓他掌控兵權,一但此人賊性不改,恐怕大人就危險了。”


    媯覽、戴員和邊鴻三人聽到步騭的話,盡皆感到渾身一震,互相對視一眼,然後跪倒在地,對孫翊哭訴道:“太守大人,我們冤枉。我們隻不過是正常的公事來往,從來沒有在一起有過私交。”


    之後媯覽又說道:“其實末將很不願意前往吳郡去打仗,因為末將不僅要對付朱治,還要對付劉琦麾下的大將陸遜,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正是因為如此,末將昨日才強烈反對,隻不過末將在晚上想了一想,覺得大人對末將有知遇之恩,末將就算舍棄了性命,也要報答大人的深情厚誼,這才如此痛快的答應了大人,卻沒想到反而引起了步主簿的懷疑,既然如此,那末將就將兵權交還給大人,並且從此離開太守府,如此一來步主簿和大人總該放心了吧?”


    說完之後,媯覽就小心翼翼的從懷內取出來兵符,然後恭敬的托舉到孫翊麵前,請他將此兵符收迴。


    孫翊立刻麵色一正,嚴肅的對媯覽說道:“媯都督不必如此,本將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所以還請你放心,本將絕不會將兵權收迴,哈哈,本將還等著媯都督傳來平定吳郡的好消息呢。”


    接下來孫翊便輕輕扶住媯覽的手,強行將兵符又塞迴媯覽的手中,之後便大聲喝道:“我孫翊已經決定命媯覽統率大軍前去平叛,本將對媯都督充滿了絕對的信任,戴良也是我郡中良吏,邊鴻也是忠心耿耿,此三人都是本將親近之人,他們絕不會對我心存歹意,反倒是步主簿不明真相,隨意誣陷同僚,我今見你酒後失言,不多怪罪,步主簿,你還不速速退下!”


    可是步騭卻根本沒有半分退縮的樣子,依舊堅決的說道:“屬下這一次並非是在誣陷他人,而是非常合理的推斷,還請大人不要聽信媯覽的狡辯,收迴媯覽的兵權,令派良將駐守丹陽,則如此一來丹陽東部諸縣可保,隻要丹陽東部諸縣得以保全,我江東基業就不算失去,周大都督那裏所麵臨的壓力也會小得多。”


    可是無論不知如何去勸說,孫翊都絲毫無法聽進去,最後實在忍受不住了,大怒之下便命人將這個年輕人關進牢房,這才感覺耳根子清靜多了。


    步騭見孫翊竟然將自己關了起來,便知這一次自己的勸說是無效了,不由得長長歎了一口氣。


    自己在接到夫人徐氏晚娘遞過來的消息之後,就知道事情將會特別嚴重,所以他幾乎是一路小跑的趕到太守府,及至看到孫翊還活生生的站在大廳中,心中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以為這一次應該能夠救得孫翊的性命。


    可是最終的結果卻還是令他感到無比失望,因為他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勸說,卻始終無法引起孫翊對媯覽、戴良等三人的戒備,而這樣一來,他恐怕不久之後孫翊的性命就要毀在這三人手中。


    可是如今步騭已經再次淪為階下囚,他根本再沒有任何機會勸迴孫翊,所以,這一次孫翊將必死無疑,而時間自然很容易確定,那就是今天晚上。


    “唉,夫人,不是下官不幫忙,實在是下官已經盡力了,隻是奈何尊夫不肯聽從勸告,還將下官關進了牢房之中。如今下官自身尚且難保,更加無力保住尊夫。”步騭坐在牢房之內,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等待著未來命運的審判。


    而孫翊這時候的酒已經喝得差不多了,便聽得戴員勸道:“大人,天色已晚,媯都督明日還要率軍出征,不如大家早早迴去安歇吧。”


    孫翊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戴郡丞說的沒錯,明日媯都督還要早早統兵出發,我們大家盡皆散了吧。”


    之後孫翊便開始送客。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眾文武都走得差不多了,孫翊見媯覽和戴員還沒有走,便笑著說道:“兩位,恕不遠送了,明日一早,本將將親自送媯都督大軍出征,請。”


    這時孫翊的一雙朦朧醉眼隻聽得媯覽一聲冷哼,接著便聽到了背後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緊接著,他就感到後心一涼。


    孫翊的酒意直接化作了冷汗出來了,然後詫異的扭頭看著自己身後,對著邊鴻說道:“邊鴻,本將素來對你不薄,為何竟然出手殺我?”


    卻聽得邊鴻嘿嘿冷笑道:“對我不薄?當初你命人對我重打六十軍棍,當時下的命令何其嚴苛?你可知我受了那六十軍棍,一條命沒有了半條,當時那是何等心情?既然你對我如此不仁,我又何必忠誠於你?更何況,就憑你麾下這點力量,就像與鎮南將軍的大軍相抗,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嘿嘿,你想死我們不攔著你,可是你想讓我們大家為你們江東孫氏的基業陪葬,那就休怪我們不講情義了。孫翊,其實步騭說的沒錯,你不應該不聽他的逆耳忠言,隻是可惜到如今已經太遲了。”


    邊鴻果斷地拔出了佩刀,然後又是一刀斬下了孫翊的首級,對著一旁的媯覽和戴良說道:“我已按約定完成你們的囑托了,你們答應我的賞金呢?”


    “嘿嘿,你莫要急躁嘛,賞金還能少了你的不成?”媯覽把手一擺,就見幾個衙役抬著一個大大的寶箱來到麵前,對著媯覽恭敬的行禮。


    媯覽命人打開箱子,卻發現竟然是整整一箱的五銖錢。


    邊鴻連忙激動的打開箱子,手中捧著五銖錢,臉上現出了一抹的激動,在他看來,自己能夠得到這些錢,就算立刻死了那也是值了。


    可就在這時,隻聽的一聲刀劍入肉的聲音傳來,接下來邊鴻便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刺痛感傳來,他扭著頭往後看去,卻發現媯覽對著自己冷笑不已,手中還舉著帶鮮血的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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