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繡與賈詡商議完之後,按照賈詡之計,又把胡車兒叫來,秘密的囑托了一番,這才迴到官邸,秘密囑托家人各自收拾行裝,這才上床休息。


    可是時局波譎雲詭,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他又如何能夠睡得著?雖然現在很是擔心劉琦會不會真的像他在信中所說那般把自己引為心腹,但是張繡也知道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出路了,自己與曹操有仇,根本不可能考慮會投靠他,因為正像劉琦所說的一樣,就算他現在不報複自己,將來也一定會這麽做的,所以他這一次卻是鐵了心了,就算是拚了自己這一條命,也絕對不會降曹。


    而如果不降曹,那麽敗在自己麵前的就隻有投奔荊州這一條路了,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現在的荊州分為劉琦和劉琮兩派,雖然劉琮那一派的蔡氏看起來現在咄咄逼人,但是張繡卻從賈詡那裏得知,蔡瑁根本就不可能是劉琦的對手,早晚必然是一個落敗的結局。


    所以,目前看起來也隻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接受劉琦的勸告,南下豫章投奔劉琦。


    “唉,真的很希望蔡瑁不是像劉琦所說,隻是為了奪取我的穰縣,而是實心實意的與我共抗曹操。”張繡實在不甘心自己的王圖霸業成為泡影,仍然有些不死心的想道。


    第二天一大早,張繡就聽胡車兒說,南郡太守、鎮南將軍軍事蔡瑁派人前來求見,張秀不由得苦笑著看了一眼賈詡,知道自己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蔡瑁果然是靠不住的,便點頭請來人進來。


    片刻之後,便見一將進來,對著張繡說道:“末將乃南郡太守蔡大人麾下,名叫蘇飛,字子翼,參見張將軍。”


    張繡連忙命蘇飛免禮,又請他坐下,然後笑著說道:“不知蘇將軍到我營中有何貴幹?是不是商議破曹之策?”


    蘇飛點了點頭,鄭重說道:“末將來此,乃是奉了蔡軍師之命,請求將軍同意我軍進城,與貴軍一通守禦穰縣,我家將軍也知道這樣做很容易引起將軍猜疑,但我荊州如今戰火四起,左支右絀,很難應付,蔡將軍率軍倉促而來,軍中無有糧草,實在無奈,隻好決定進城與將軍協守穰縣,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說完之後,蘇飛便將蔡瑁的信親自遞到張繡手上,而與此同時,他還迅速地將袖中的一塊綢布一起遞到張繡手上。


    張繡見信中內容果然如劉琦所料,也不由得暗暗感歎,同時也迅速地將蘇飛遞來的那塊綢布壓到了岸上,然後嗬嗬一笑,點頭說道:“荊州的事情本將也聽說了,本來劉荊州對我有恩,我當親提一支兵馬,為劉荊州作戰,隻可惜我這裏又遇到了曹操南征,如今蔡太守親自馳援,本將感激不已,既然是貴軍缺乏糧草,那麽大家共同進城防禦自然是理所當然。不知蔡將軍何時命人進城?我等必將親自出城相迎。”


    蘇飛聽完張繡的話,不由得一愣,他沒想到張繡竟然如此痛快就同意了,本來這一次蔡瑁派他入城,隻不過是走個過場,目的是等著張繡拒絕,然後以此為借口進攻穰縣城。


    正是因為知道張繡一定會拒絕,蘇飛作為黃祖的心腹,在主動請命出使穰縣的時候才會得到蔡瑁的同意,因為以如今這樣的局勢,誰去都無所謂,更何況他現在正仰仗黃祖,正好給其做個順水人情。


    可是蘇飛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就這樣答應了下來,這讓他頓時變得有些無所適從,這倒不是說蘇飛不願意張繡答應,其實大軍入城,更加有利於接應他們出逃,隻不過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反而讓他一時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不過蘇飛倒也沒有多想,反正苦惱的是蔡瑁而不是自己,所以便裝作一臉歡欣的樣子,抱拳說道:“如此可實在是太好了,請張將軍務必做好準備,好方便我們行事。”


    蘇飛這句話其實是一語雙關,表麵上聽起來是讓張繡做好讓蔡瑁大軍入城的準備,實際上卻是提醒張繡做好及時離開的準備。


    張繡從蘇飛給自己秘密傳遞綢布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此人應該就是劉琦派來接應自己的人,見對方如此說,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含義,便含笑說道:“請放心就是,我們定會做好一切準備的。”


    蘇飛笑了笑,便對張繡拱了拱手,然後退去。


    而等到蘇飛返迴軍營之後,蔡瑁聽說張繡竟然不假思索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而賈詡竟然也沒有建言阻止,心中不由得大惑不解,因為自己想要擁兵入城,其中所蘊含的目的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而賈詡作為一代智者,如何能夠看不出來?可是現在看的出來卻不阻止張繡,在他看來很明顯是其中有詐。


    “這個可惡的賈詡,他到底是如何想的?竟然不按照常規做事。”蔡瑁不由得煩悶不已,懊惱的說道。


    “蔡軍師,那我們接下來又該怎麽辦?”黃祖見蔡瑁鬱悶,心中暗爽,表麵上卻依然恭敬,對著蔡茂問道。


    蔡瑁自然不能說自己不知道,略想了想便說道:“既然張繡同意了,我們自然就要入城了,哼,賈詡的詭計再多,如今正是有求於我們,又能把我們怎麽樣?更何況我們大軍占據優勢,根本就不用懼怕於他。”


    黃祖卻是上前說道:“軍師根本不用太過擔心,曹操與張繡有大仇,所以張繡自然不敢歸順曹操,隻能拚死抗拒,如今我們要求入城,賈詡雖然有智,卻也隻能無奈的接受,甚至就算是把他調到別的地方,他也無可奈何,所以末將認為,張繡和賈詡雖然心中抵觸我們入城,但是他們卻要依靠我們幫他們退敵,起碼在目前絕不敢有什麽陰謀詭計。”


    蔡瑁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倒也是,不管怎麽樣,張繡允許我們入城,這也是一件好事,我們大軍先入城再說,到時候本將自有辦法讓他承擔失去穰縣的責任,他既然失去了老巢,又無處可去,到時候還不是被我們任意揉捏?”


    黃祖自然知道蔡瑁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隻不過是自己命人悄悄打開城門,然後將責任推給張繡,但是在表明上卻依然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失聲問道:“蔡軍師,不是末將說一句不當講的話,這一次我們有那麽多人,雙方加起來都接近曹操的兩倍了,就算在城中堅守,也絕對能把曹操耗走吧?可是大人您卻說讓張將軍承擔失去穰縣的責任,難道軍師認為我們守不住穰縣嗎?”


    卻聽得蔡瑁將侍從盡皆屏去,然後裝作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對黃祖說道:“黃老將軍,你也知道,我們兩個都是主公麾下老將,卻受到那劉琦如此排擠,現在他還隻是長公子,就對我們如此,等將來繼承主公之位,恐怕我們想要保命都很困難,所以,為今之計,我們隻有先發製人,擁立二公子,才能避免將來的命運。如今曹公已然答應,隻要我們助他取下穰縣,他便幫助我們擁立二公子,這豈不是我們的一個機會?如今我們擁兵入城,隻要命人悄悄打開北城門,放曹公入城,不僅能乘機收納張繡部眾,更能交好曹公,起飛時一舉兩得?”


    黃祖聞言暗暗驚怒不已,他沒想到此人竟然真的為了私憤而勾結曹操,心中不由的鄙夷不已,但還是佯作驚訝地說道:“勾結外敵乃是死罪,我們都是主公股肱之臣,如何能做出這種事來?萬一主公追究起來,恐怕我們都免不了一死。”


    卻見蔡瑁嘿嘿冷笑道:“黃太守原本對主公忠心耿耿,可是現在又怎樣?你兢兢業業那麽多年,打了多少大仗硬仗?可是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張虎,就被降職處理,這還是主公念在你往日的功勞的原因,一旦劉琦即位,恐怕就算是今天的地位也保不住,難道黃太守麾下擁兵數萬,一世英雄,竟然甘心受製於此等鼠輩嗎?依本將看來,我們用一個小小的穰縣來換取二公子即位,還是賺了呢。”


    黃祖聞言長長一歎,對蔡瑁說道:“既如此,末將願唯軍師之命是從。”


    蔡瑁哈哈大笑,拍著黃祖的肩膀說道:“黃太守這句話實在讓人太滿意了,當著真人也不說假話,隻要黃太守真心實意的跟我們幹下去,將來二公子即位之後,我定然保舉你為別駕,讓你掌管整個荊州軍事大權。”


    “多謝軍師,其實末將並不圖什麽權勢,末將隻求收拾劉琦,報那一箭之仇。”黃祖心中冷笑,表麵上還是滿臉喜悅的對蔡瑁說道。


    “黃太守不用客氣,憑你的資曆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蔡瑁心中喜悅,連忙說道:“本將立刻就派蘇飛向張繡迴複,明天正午進城,晚上就命人打開北城門,放曹公進城。嗬嗬,隻要曹公答應要扶植二公子,就代表朝廷答應了,到時候曹公免去劉琦的所有職務,再加封二公子,他手下那些趨炎附勢之徒不轉投二公子麾下才怪。劉琦這小畜生以後休說再染指荊州了,就算是揚州刺史的頭銜都保不住,更何況江東孫策也不是好惹的,他能不能從戰場上活下來還不一定呢。”


    蔡瑁絲毫沒見看到黃祖臉上的一抹冷笑,哈哈大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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