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星河沒有說話,一直坐著,任由他們滔滔不絕,出言豪情。


    甚至說到精妙之處,自己都為之振奮與得意。


    很是不解。


    這就是傳說中的自得自樂。


    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很是平靜,略顯幾分不解。


    實在想不出他們的行為舉動。


    “嗬嗬,雲候?看來也不過如此,大家隻不過以訛傳訛罷了,根本沒什麽真本事,不過都是眾人吹起來。”


    “其實呀,就是花架子,金玉其內。”


    明采等幾人紛紛出口,眼神望向雲星河時,都是十分蔑視。


    周圍眾人,尤其是高芝元,臉色鐵青,陰沉到快要如暴雨大驟。


    可是明采幾人,全然沒有停歇的意思,絲毫沒有顧忌他的顏麵。


    雲星河看著他,看著幾人慷慨激昂的樣子,一陣恍然。


    世人也許總是這樣。


    總是否認別人,甚至想要以此來踩踏別人,而證明自己。


    從而達到滿足自己的虛榮,與不自信。


    甚至更多的是自己的自負與不得誌,從而迫使自己。


    無知而庸空至極。


    這無關乎你學識文化,無關乎你出身的家庭。


    無關你有多少錢,無關你的身份地位。


    也許這是源自於人類內骨深處的東西吧。


    其實經曆多了,見過許多比自己優秀,見過


    不滿,嫉妒多了,就會逐漸麻木。


    嫉妒也是屬於激情中的一種。


    當你嫉妒別人日久了,你便會感覺到一陣空虛與無味。


    隻有你的見識與閱曆真正增長起來後,迴望過去,才會覺得最初的可笑。


    今日,與他比,隻差一點,你便嫉妒他。待明日,你見識了更為浩瀚的世界,更為不可思議的人物。


    才會幡然醒悟,原本自己最初居然如此迂腐短見,在沒有必要的事情上糾結,浪費時間。


    而那時還偏偏引以為豪,未曾察覺自己鑽牛角尖。


    不曾覺得自己多麽愚昧。


    其實我們往往都是如此,認為我們直比對方差一點,便與其暗自較勁。


    但如果遇到強自己眾多,遠遠將你甩在身後的人,便會深感絕望無助。


    而當成長之後的自己,去迴望以前,才知道當初的蠢陋。


    當然,我們盡量要多讀書,因為可以很大概率,讓我們少走許多彎路。


    聽人說,讀書是最為劃算的買賣,因為你能夠花極少的時間,來獲得別人長年累月,甚至用半生踩坑而積累的經驗與精華總結。


    他人十幾年,幾十年的總結,甚至大徹大悟的總結,我們短短幾天就能獲取。


    這才是最劃算的事情。


    當然,大多數人都不喜歡讀書,包括我。


    所以……這個世界無知的人也很多,沒素質的人也很多。


    “你們真是夠了,屢次三番挑釁,究竟想要做什麽!”坐雲星河身邊的徐雨燦極為不滿。


    眾人臉色難看,她直接拍桌子。


    “雨燦小妹,此人冠冕堂皇,看起來一身繁華,令人沉迷,其實指不定不是眼前看到的那番模樣,不過是被包裹出來的光鮮亮麗。”


    “不錯,徐小妹,你還小,裏麵的水深,不是你能把握住。”


    “別看他一身榮譽,看起來叫人崇拜羨慕,但其實並沒有什麽真憑實學。”


    “你看看他,我們在這裏,句句逼問,他竟無言以對,這還不能證明嗎?”


    “咱們這叫豪言壯語,字字珠璣,他拿什麽反駁,根本無從反駁,足以證明他的心虛。”


    “恐怕他的戰績也過多過少的都有假吧。”


    此言一出,很多人看向雲星河。


    一開始,他們確實也覺得這幾人確實是沒事找事。


    但他們的言語十分不敬,而且甚至帶著極大侮辱。


    隻要是個人,在麵對這種語言淩侮時,定然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像沒事人一樣。


    難道正如這幾人所言,他心虛,他所有的功績,看似完美無瑕,其實隻不過都是運營出來?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朝中各種傳言不計其數,其中尤其是這位雲候的言詞眾多。


    甚至他身後有聖皇於其背後操作,也不是不可能。


    很快,有此種想法者,並非一人。


    畢竟他們也隻是聽聞,而並非設身處地的感受,所以第一時間,也出現的質疑與疑問。


    望向雲星河時,心中滿是不解。


    目光中,都是希望雲星河給出一個解釋。


    可惜,雲星河迴答他們的僅僅是端坐在那裏,身側兩個保鏢不動如山。


    他沒有絲毫反應,波瀾不驚。


    他太平靜了,平靜的令人感到害怕。


    與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明采幾人截然相反。


    蘇輕雪看著他,明眸中有無盡的駭然,因為她看到了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他的眼眸如星空般深邃,她看到的是一汪靜水。


    這……很嚇人。


    她擅察言觀色,一身術法更是盡顯如此,但此刻在她眼中所展現的那人。


    完全不像是人,沒有因為這些人的言語而產生一點波動。


    第一感覺,這便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盡管她並未真正見識過這位雲候大展風采。


    但通過自身的能力,她可以確定,此人非同凡響。


    盡管不是傳說中的那般,恐怕也相差不遠。


    明采等人,別看字字誅心,令眾多人懷疑,但說到底,都是些跳梁小醜。


    或者說,在他眼裏看來,這些人都不過是螞蚱。


    螞蟻在你麵前叫囂,你能看到?你又會在意麽。


    “你們真的很過分,一直在那裏嘰嘰喳喳,嘰嘰喳喳,難道不知,真的很吵!”徐雨燦這一聲用了真功夫,氣血如紅,聲如驚雷,炸的幾人耳膜轟鳴。


    別看她是女子,但她乃是武修,最注氣血與殺伐。


    幾人被吼後,臉色明顯有些發白,有些畏畏縮縮。


    要是真打起來,他們還真不見得到能扛得住小姑娘沙包一般大的拳頭。


    明采在眾人眼前,安撫身後書生:“小妹,你沒必要如此維護此人,你看看他,都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居然還沒有任何表示,居然要靠你一個女孩子出頭,這算什麽?”


    “難道這不是他無能,是他外界所傳的不真實?”


    明采的聲音中,似乎有些魔力,帶著很強的引誘性。


    讓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甚至跟著他的指引去思考,設想。


    這是一種很驚人的術。


    明采為儒家言修,能夠將自身的術融入言語中,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他人。


    其很驚人。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被影響,發生一些微妙改變。


    這種可怖術法,修行至最高境界能夠篡改他人記憶!


    一言一行,皆能被操控。


    在場中人。


    他與幾位書生措詞頻頻,看似與無能書生一般。


    但,實則他早就趁眾人不不注意,從而運轉的法術。


    尤其是在場諸人的注意力與思緒都在雲星河身上,而忽略了他。


    其術法也並非一次性施展,而是慢慢,由緩漸入,如春風溫潤入心田,令人毫無防備,悄然而至。


    不然,眾人實力都不差,斷斷不可能察覺不到。


    也不是所有人都中招了,有幾人並沒有作用。


    這些人要麽是有克製術法,要麽極為特殊,或者內心堅定,明采一時半會兒,難以影響。


    不過,也並未覺察到明采的小動作。


    儒家修士都極其詭秘,看似柔弱無力,但都有著稀奇古怪的術門,叫人防不勝防。


    雲星河如同定在那裏一般,任憑他們口若懸河,舌燦蓮花。


    “明采,一邊去,雲候根本無需向你證明什麽。”高芝元不耐煩至極。


    此話一出,明采這邊書生,一下子就來勁了:“嘿,他哪是不想證明,他根本就是沒能力證明。”


    “對啊,他還說自個殺天修,他說是就是?誰看見了?”


    “你們什麽意思,難不成雲候還會騙你們!”徐雨燦憤怒不已。


    “不錯,你又沒看見,你憑什麽否認。”


    “嘿,這誰說得好,誰知道他會不會騙我們,正如你言,沒人看見,所以這件事是真是假有待商榷。”


    “反正沒人正麵看到那一戰,他想怎麽說便怎麽說,是吧。”


    “指不定便是身後之人打殺,而後我們的雲候冒名頂替。”


    “胡說八道!”徐雨燦俏臉生怒,顯然經不起有人這樣詆毀自己的偶像。


    “小妹妹,官場上麵的事情,遠比你想象中複雜的很,你以為隻是他想你以為的以為。”


    明采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瞄向雲星河。


    “我很好奇,那般子虛烏有的事情,你是如何講的那般信誓旦旦。”


    雲星河放下手中茶杯,的眼睛眯了下來,嘴角勾笑,撇了一眼他。


    “好了,雖然你的小動作不痛不癢,但你實在很煩,如同蚊子一般。”


    “哦,我們的雲候這是坐不住了嗎?要為自己正名?”


    明采嘴角虐笑,雲星河是不是真的戰力絕倫,天賦異稟不重要。


    動手動腳不是書生所擅長:“雲候,待會兒可不要怪在下不給你麵子。”


    “對,我輩書生,當是鼎立以赴。”


    雲星河冷嗤:“念兩句詩文,還全力以赴。”


    “嗬,雲候可莫要小看其中門道,也不要小看我等文生。”明采眯著眼睛,顯然對雲星河的這般輕佻顯得很不悅。


    這也令他對雲星河這等修士更為不屑與不滿,認為他們不過是隻曉得修煉的武夫,庸人。


    怎麽能與他們相比。


    他們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卻屈才至此。


    而這些人,能力沒有,卻空享盛名。


    實在名不副實,實在叫人鬱悶。


    “雲候,待會兒可不要求饒呀!”明采幾人得是不饒人。


    “在下雖不通文采,但讀過兩本書,索性,記憶還不錯,可以試一試。”


    雲星河平靜不驚,十分從容。


    “好,雲候早早這般灑脫不就行了。”


    “雲候,不用與他們一般見識。”高芝元急忙對雲星河道。


    他隻聽聞雲星河修為恐怖,但在文學上的造詣可從來沒聽過。


    明采的能力他也算了解,雲星河斷斷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徐雨燦也急忙道“對呀,雲候,他說的全是子虛烏有,你完全不必要在意。


    “我自然不在意。”雲星河看向她,微微一笑:“但你會不在意嗎?”


    “啊?”徐雨燦微微一愣。


    雲星河笑容依舊:“本候自是不會在意小醜挑釁,但你難道就沒有被他的話影響,對我產生懷疑,疑問。”


    “呃。”徐雨燦盡管想說沒有,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


    雲星河緩緩起身,低頭看向她英氣的臉龐:“本候怎會讓自己的粉絲失望呢。”


    徐雨燦完全楞了。


    許多人也楞了,蘇輕雪,言姿她們也有些呆滯,他並不是想為自己證明,而是為了他們證明?


    他居然會在乎她們的看法見解。


    傳說中目無顧忌,行事為所欲為的雲候,僅是這樣一個人?


    “來吧!”


    “飛花令而已,考驗的是記性,又不是要我做出文章,問題不大。”


    若比試做出文章,那他萬萬不行,念兩句詩文,是個人都行,有嘴就行。


    雲星河走在他身邊,微微偏頭,目光停留在這位書生身上。


    大概二十三四,身上錦緞非凡,流霞溢雲,這是了不得的彩雲錦所紡織。價值嚇人,這一身衣裳,足夠普通平民好幾年的收入。


    也是,在此的,家中誰不是個官宦。


    他便是明采,嘴中功夫十分了得,


    “你經曆過絕望嗎?”


    “沒有。”


    “你害怕黑暗嗎?”


    “噗。”他笑了,不屑看著雲星河:“雲候莫非是怕?左右言顧。”


    雲星河並沒有理會幾人的笑弄,收起心態:“好了,我僅是友情提示你一下,不要去輕易招惹別人,否則,會有難以想象的後果。”


    “切。”


    明采冷漠一笑,周圍幾個文生迅速起哄。


    “雲候,不要在掙紮了,現在放狠話,並不會影響你待會兒的難堪。”


    “對呀,這會兒話說的挺好看,待會丟臉的時候,那真是有辱威風咯。”


    眾多書生亦被明采影響,言語之中沒有分毫敬重,帶著侮辱。


    身後的書生們正要說什麽,急忙被明采阻止,他盯住雲星河:“既然雲候答應,那便讓我來見識見識大名鼎鼎雲候的‘才學’。”


    那些書生顯然是以明采馬首是瞻,緩緩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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