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堰也就剛剛喘息了一會兒,就被另外的醫生喊去繼續幫忙。


    臨走前還交代溫阮可以先休息一會兒,找個地方睡一覺兒,補充一下體力。


    溫阮癱坐在地上,雖然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她都是十分疲憊,但是此時她卻一點都睡不著。


    她低頭看了看手表,她到達這裏已經一天多的時間,而在這超過24小時的時間裏,她直到現在才能有些休息時間。


    而這對於薑堰他們來說卻是日常......


    但這些都在能夠拯救一個又一個生命麵前,好像都變得有些微不足道......


    直到現在,溫阮都有些緩不過來神......


    第一次看到一個個生命在她麵前倒下,盡管所有人員都已經傾盡全力,但當生命逝去,那種無力感在心中陣陣湧入。


    還沒等從那深沉似海的無力感中掙脫,就要再一次的投入到下一輪拯救生命的行動中。


    原本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的溫阮感到十分害怕,但是長時間的搶救工作以及身體、心理的疲憊的雙重衝擊,逐漸讓她變得越來越麻木,甚至隻是按照薑堰的吩咐,機械的進行著動作。


    溫阮站起,按照旁邊人的指引,準備去領取基本的生活保障物資,隻領取到了兩個幹硬的黑麵包和一瓶可供飲用的水。


    溫阮一邊環顧四周,一邊機械的咬著手中十分幹澀的麵包......剛剛的那一輪緊張的忙碌差不多已經過去,病人都已經進行收治,醫護人員也都能得以喘息,全都七仰八歪,不顧形象的倒在髒亂的地麵上休息。


    不知道安迪怎麽樣了,溫阮有些擔心,想要去找他匯合,兩人是一起來的,無論怎樣,也要一起迴去。


    於是,溫阮走出中央建築,一邊走,一邊跨越在地上東倒西歪因為沒有病床隻能躺在地上休息的病人。


    溫阮是在最左側的那個營帳遇見了安迪,隻見他手中拿著一瓶水,甚至連水瓶都沒有打開,已經累的睡著了。


    “你的朋友?”其中有一個和溫阮她們一起來的薩國士兵詢問。


    “嗯,我們是同學校的同學。”溫阮低聲迴應。


    “你們是好樣的!”說完就對著溫阮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十分感謝你們的幫助。”


    “然而我們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不是嗎?”溫阮不禁反問。


    “能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裏的都是英雄,你是,當然,我也是。”士兵說完不禁發出一陣低笑聲。


    “確認你的朋友沒事就趕緊離開吧,找個地方去休息,不要再來這裏。”士兵充滿善意的告誡。


    “為什麽?”溫阮有些疑問,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這裏是重傷員區,準確說是就算被醫生收治,但最後,死亡才是她們最終的歸宿......”


    “所以,資源和藥品要留給更有希望的人,那些有希望活下去的人......”


    溫阮一下子就懂得了士兵的意思,也就是說這片區域,以及那些正在被搬運進這片區域的人,都是屬於,被......放棄的......


    溫阮的心有些發涼,被士兵的話有些嚇到,跌跌撞撞的返迴中央的營帳。


    溫阮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雙手抓著自己的衣服口袋不斷的顫抖,她以為在到達薩國的這幾天的鍛煉中能坦然麵對生命的流逝;以為在麵對戰爭的殘酷時,雖憤怒,雖無力,但已經足夠堅強,但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她以為......


    “親愛的溫,你還好嗎?”隻見一位醫生走至溫阮身邊,眼含擔憂,關心詢問。


    這個人溫阮見過,她是之前溫阮一進門就看到的那名醫生,後來聽人說,她是這裏麵最有經驗的兒科醫生,在當地頗負盛名。


    “還好,格蕾絲,十分感謝你的關心。”溫阮搖了搖頭,雙手顫抖的打開礦泉水,大口的喝了一下。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很害怕?”格蕾絲語氣十分溫和,直接坐在溫阮旁邊一副要與她深聊的架勢。


    “嗯。”溫阮點頭承認。


    “當初我也和你一樣,我想起我第一次拿起手術刀的時候,老師讓我解剖一隻兔子,我當時害怕極了,極力推辭,始終不敢。”


    “但是我的老師一直陪伴著我,始終不離開,直到我按照他的吩咐開始進行......”


    “當時我以為,那已經是世界上最最恐怖的事情了。”


    “但是現在,迴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手術刀的時候,我甚至想不起我當時的懼怕以及怎樣的一種心理。”


    “直到前年,炮火聲又再次讓我想起那當初的懼怕,甚至比當時更甚。那應該是對即將失去生命時的懼怕吧......”格蕾絲語氣淡淡。


    “但是現在......”格蕾絲搖搖頭,笑了笑,卻沒有接著說下去。


    “迴去吧,盡快迴去吧,這裏不是應該你們應該來的地方,還有那個可惡的薑堰以及她的老師丹尼爾。”


    “真是兩個可惡的家夥,兩個怎麽也攆不走的煩人東西......”說著說著格蕾絲語氣有些激動咒罵起來。


    “你和她們很熟悉嗎?她們是不是待在這裏很久了?”溫阮突然有些好奇的詢問。


    “薑堰和你一樣,是一個很美麗的華人女孩,她善良,熱心,專業技能過硬,她就是一個天才,擁有令人驚歎的天賦,以後一定會是我們這一行業很有名的醫生。”格蕾絲一臉驚歎。


    她又跟溫阮講了薑堰的很多事跡,特別是她十分遭小孩子喜歡這方麵,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揚起溫柔笑意,補充道:“我的女兒也非常喜歡她。”


    “我的女兒她非常的可愛,每次在我迴家時都會主動上前,乖乖的遞給我她舍不得吃的糖果。”隨後她又跟溫阮講起了自己女兒各種聽起來十分荒唐的事情,溫阮的心情也隨著格蕾絲的訴說,逐漸的放鬆。


    等到最後說完,格蕾絲也沒有說到薑堰的老師丹尼爾,來了這麽長時間,她好像還沒看到那個頗負盛名的專家學者,於是有些好奇的詢問:“那丹尼爾老師呢,怎麽一直沒看見他?”


    “那是一個十分討人厭的煩人家夥,愚蠢、自大、愚昧......”格蕾絲突然十分的激動,好像要把頭腦中所有的負麵詞匯都要用在丹尼爾身上。


    溫阮看著格蕾絲激動地樣子,有些不解,甚至有些害怕,明明剛剛一切還好好的......


    在壓著嗓音低聲咒罵了丹尼爾大約十多分鍾後,格蕾絲好似看出溫阮的懼怕,終於收斂好心情,看著溫阮,低聲說了句抱歉後,轉身離開了。


    格蕾絲剛剛走了沒一會兒,薑堰滿身疲憊的迴來,好像是剛剛又去做完了一場手術。


    “還好嗎?”溫阮將手中的水遞過去給她。


    薑堰伸手接過,也不介意,打開後,猛地灌了兩口,然後將瓶蓋擰緊。


    現在這個時候,可飲用的水源十分的稀缺,隻有在渴到不行的時候,才舍得喝兩口。


    “剛剛格蕾絲又發火了?發生了什麽?”薑堰隨意詢問。


    溫阮有些猶豫,總感覺格蕾絲好像和丹尼爾之間有什麽過節,但薑堰又是丹尼爾的學生,感覺不太好跟她說。


    薑堰看了溫阮一眼,好似看出溫阮的為難,挑了挑眉,“提到了丹尼爾教授?”


    溫阮有些吃驚,一臉驚詫的看著薑堰。


    “唔,那就是了......”隨意撕開手邊的黑麵包,大口大口的吞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溫阮很難相信,這麽一個身材高挑,長相迷人,擁有颯爽身姿的年輕女人吃東西居然是這樣的形象。


    但是可以理解,在這個吃飯、休息都屬於浪費時間的地方,從事每分每秒都在與死神搶人的職業,好像這一切都變的合理起來。


    “不知道吧,格蕾絲和我的老師丹尼爾教授,當年她們兩個人是同學。”


    “是從本科到博士都是同學的那種,並且他們兩個還是師出同門。”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是同門師兄妹的關係。”薑堰挑了挑眉,給溫阮解釋。


    “啊?這麽巧嗎?那他倆關係怎麽看起來好像很差的樣子。”溫阮有些不解,詢問道。


    “格蕾絲醫生當初也是在英國留學,之後認識了丹尼爾教授......”


    “至於他倆的關係......雖然兩人都沒有主動提過,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倆曾經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準確說,她倆是男女朋友關係!”薑堰的話好像拋下了一顆炸彈,溫阮感覺驚詫不已。


    “對的,你沒有聽錯,她倆當初確實是戀人關係,隻是當初要畢業了,格蕾絲醫生準備返迴自己的國家,報效祖國,但是丹尼爾教授卻沒有辦法一起,兩人隻能遺憾分開。”薑堰歎息了一聲。


    溫阮聽了也跟著長歎一聲。


    “我們來時有營地的指揮官告訴我們說,有一隊醫生學者隊伍已經來在這裏呆了半年多的時間,他們說的是你們嗎?”


    “你們是什麽時間來的?為什麽要來這裏?”溫暖有些好奇的詢問。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確實是我們。”


    薑堰沉默了一下,“當時紅十字會正在向社會各界招募醫生,我的老師丹尼爾教授報名了,得知這個情況後,我也準備和他一起……”


    溫暖聽後不知道丹尼爾當初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選擇報名參與這次行動。


    “你呢,你為什麽要來?”溫阮詢問。


    “我從事的就是這一份事業,救死扶傷就是我應該做的,既然這個地方需要我,我當然要來。”薑堰理所當然的說道。


    溫阮聽完她的話,眼睛看著薑堰帶著敬意。


    “不是說你們團隊有三個人嗎?怎麽在這裏隻看到了你?那丹尼爾教授還有你們團隊的另一名成員呢?”溫阮繼續詢問。


    “丹尼爾教授不在這個營區,他在其他的地方。”


    “至於我的師兄安吉,非常不幸在一次搶救病人的行動中,不幸被流彈擊中,永遠的留在了那裏……”


    溫阮聽到後倒吸了口涼氣,“實在對不起薑堰。”溫阮抱歉道。


    “沒關係,這不怪你。”薑堰搖了搖頭。


    “看,這是我學長留下來的筆記。”薑堰翻了翻隨身攜帶的挎包,從裏麵翻出厚厚的一個黑色硬殼的筆記本。


    “他在臨死前緊緊的抱著它,小心的沒有讓上麵沾染到一絲一毫的血跡。”


    “上麵記錄了他以往接觸過的所有的病例,以及他閱讀書籍的一些感悟都在這裏……”


    “他很愛醫生這個職業。”


    “是的,他很愛。”薑堰輕輕撫摸那硬殼筆記本,小心翼翼的將它又重新塞進包裏,輕輕念叨著。


    溫阮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兩個人沉默了半晌。


    “害怕嗎?”溫阮詢問。


    “還好吧,有的時候感覺自己有些奇怪,在麵對這樣的情景,麵對炮火的轟擊,從來沒有害怕甚至還有著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好像我曾經經曆過一般。”


    “但我翻遍所有我腦海中的記憶,我確認我沒有經曆過……”


    “可能是因為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的關係吧。”溫阮猜測。


    “再說,來到了這裏,哪有什麽時間去懼怕,隻能專心地想著一個又一個病人,根本沒有心思來思考其他。”薑堰有些無奈。


    “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性。”溫阮驚歎。


    “話說,我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十分熟悉,當時就覺得非常的親切。”


    “後來一想,或許可能都是因為我們在異國他鄉能夠相遇,並且都是華國人的關係吧。”溫阮念叨著。


    “那你呢?你為什麽選擇來這裏?”薑堰詢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但教授詢問我們的意見的時候,我的內心有一道聲音,認為我應該來這兒看一看。”


    “教授說,讓我們不要搞一些書齋中的學問,講究理論和實際相結合,但是我當時頭腦中並沒有那麽些高大上的想法……”


    “具體什麽原因,我有些說不出,所以很佩服你。”


    “轟隆,轟隆……”就在兩人在閑聊時,突然外麵又傳來一陣炮火的聲音,大地開始搖晃,顯然彈點距離她們所在的位置非常的相近,整個臨時救援區處於一片慌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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