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一略一思索,確實如此,按照現在的情況,醫療隊很有可能隻幫忙平緩精神反噬,卻任由維拉娜失去異能,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他沒有再反駁,從內心深處來說,維拉娜是對手卻不是敵人,他更願意柳清言出手,而不是去賭醫療隊的選擇。


    柳清言拍了拍他的肩旁,說道:“還有,她可能是那場災難的受害者。”


    張旭一抬頭問道:“哪場?”


    柳清言說道:“十五年前,十三星係,第六星。”


    話題延伸,災難從未走遠,天苑隊員們交談著,沒有人注意拉古迪姆悄悄地起身離開。


    ......


    ......


    擂台賽最後一場。


    天苑,柳清言。


    拉蘭德,拉古迪姆。


    比賽開始前,觀眾們助威不停,臨近開始,反倒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鬥很關鍵,比之後的團隊賽還要關鍵,幾乎可以代表這場戰爭的輸贏。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戰鬥雙方似乎是舊識。


    柳清言按照天苑的標準平靜行禮,說道:“迪姆,好久不見。”


    拉古迪姆平靜還禮,同樣是天苑標準禮儀,說道:“不如不見。”


    這是決賽場上第一個賽前禮,讓人有些不大適應,在他們印象中,拉蘭德人盡是戰鬥狂,並不懂比賽禮儀。


    更讓人吃驚的是,拉古迪姆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叫拉古迪姆,不叫迪姆。”


    這是拉蘭德隊長嗎?倒像是天苑走出的樂觀少年。


    被指出錯誤,柳清言毫不尷尬,說道:“時間太久,習慣了。”


    拉古迪姆輕笑,沒有迴答,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長刀。


    和拉蘭德人慣用重武器不同,拉古迪姆鍾意於長刀,長戟等中型武器,足夠靈巧的同時兼顧充分的破壞力。


    隨著他氣勢擴散,周邊空氣以他為中心,漸漸形成一個小型氣旋,輕微的電光不停閃爍,還有火花夾雜,兩者時而觸碰,傳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風,雷,火。


    現場觀眾,乃至整個銀盟,質疑,驚訝,讚歎,一片嘩然。


    一直傳言三異能必定夭折,但剛才,他們已經見識到三異能的柳清言,現在,又多了一個拉古迪姆。


    這是做夢嗎?什麽時候三異能也能組隊出現了?


    與他人驚訝不同,柳清言眼神凝重,沉思更多,在他看來,風雷火組成的氣旋並不穩固,這無不顯出拉古迪姆的使用並不流暢。


    他喃喃道:“奪天嗎?”


    恰時,氣旋中電光隱沒,風助火,火借風,之後,又是火光消散,餘留風雷交加,接下來便是氣旋消失,雷火相生。


    這一連串的操作讓柳清言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拉古迪姆,是在嚐試融合異能,換言之,對方剛剛接觸這三個異能。


    柳清言看向拉古迪姆,說道:“三個異能,你承受不起。”


    拉古迪姆收迴異能,迴道:“你能做到,我同樣可以。”


    柳清言藏起心中泛起的一絲怒火,冷聲道:“你可以,那他們呢?給你異能的那三個人怎麽辦?”


    他的發問點醒了觀看比賽的每個人,他們開始迴想,然後百科,確定了拉古迪姆的所用方式。


    這是異能奪天,可把他人異能,暫時奪來己用。


    奪天分兩種,一為強行奪取,隻要對方有所抗拒,哪怕實力差距明顯,使用者也隻能奪取近八成的能力。


    另一種為主動付出,開放所有心神,不對奪天做出任何抵擋,把能力送出去。


    兩種方法都會對被奪天者造成傷害,前者輕則修養,重則留下後遺症,後者和送出的多少有關,少即修養,若全部送出,便相當於今後再無異能。


    反觀拉古迪姆對三種異能的操縱,怕是有三人主動放棄異能戰士的身份。


    用未來換拉古迪姆一天巔峰。


    麵對柳清言的質問,拉古迪姆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付出異能的那三個族人正躺在罐子中,氣息虛浮。


    “我們不能輸,何況,沒有異能,拉蘭德戰士依然強大。”


    柳清言微嘲道:“你是在安慰他們,還是在安慰自己?”


    拉古迪姆避過這個問題,堅定道:“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我們的榮譽。“


    柳清言問道:“把榮譽建立在族人的未來之上,不會變質嗎?”


    拉古迪姆不為所動:“拉蘭德會記得。”


    柳清言盯著他,神色冰冷,說道:“你應該知道對錯。”


    拉古迪姆說道:“你們這邊有句話,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隻看利弊。”


    “這句話本身就是錯的。“


    柳清言有些遺憾地說道:”我以為,你接受過天苑的教育,會有所不同。”


    拉古迪姆沉默,他在天苑成長,接受最優質最超前教育的他當然知道對錯,有人說,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可有些事情,它就是錯的。


    比如拉蘭德拒絕支援星獸戰場,比如他們攜異能要挾銀盟,比如現在的他......


    可這是他的民族,他的家鄉,他能怎麽辦?


    他沒有反駁,張了張嘴,說道:“我是戰士,也是軍人。”


    柳清言不能接受,但這是文明和信仰的衝突,既涉及拉蘭德一族的決定,又事關拉蘭德的利益,拉古迪姆隻能用盡規則內的所有去贏取勝利。


    “你贏不了我。”柳清言淡淡道,言語中透著極度自信,“哪怕你拿了三個異能。”


    拉古迪姆微微眯眼,說道:“我知道。”


    七年前,他十三歲,被送往天苑就學,在這裏,他見到了比他小上兩歲的柳清言,之後四年,兩人有過數次爭鬥,從戰鬥、醫術、文學、藝術、乃至雜學,除了身高,他一次都沒有贏過。


    這真是讓人挫敗啊!拉古迪姆這樣想著,他看著柳清言,說道:“我從未贏過你,但今天,我想試試。”


    說完,他再度握緊長刀,他不是沒有機會,張旭一能看出來的,他也能看出來,柳清言僅剩全盛七分,就算最後還是失敗,他會盡全力讓柳清言不能參加團戰。。


    兩人對峙。


    長槍輕鳴,長刀顫抖,山雨欲來,風滿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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